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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部分阅读

    并非亲姐妹,相互之间聚少离多,因此也并不亲密,其实说白了,她们不过是一群祆教教主自小暗自培养出的杀手兼探子而已。上一代的老大木棉花,天生双手触觉异于常人,最擅长的便是摸骨算命,虽然为五花之首,却生性寡言内向,不喜与人交流,是以二十多年前其突然离开祆教总坛,祆教上下竟然无一人知其下落。”

    梅用叹口气插言道:“木棉前辈也是个苦命的人,当年爹爹不过是一时意气这才在武当手下相救于她,却不想就是这段孽缘导致木棉一生默默倾心于家父,甚至二十多年屈尊在这个小小辽东城镇,静静地等待着一个天赐的表白良机。可惜命运无情,最后青丝已白,双目盼盲,方知不过一场是空等,到头来还是一张白纸而已。”

    梅念叹气道:“这世界上错爱而又苦命之人又何止木棉一个?”沉默片刻这才继续道:“金菊花常年潜伏在苏杭一代,公开的身份据说乃是个绣女,是以祆教虽然远在并州,对于江南武林的一举一动却可以了若指掌。土牛花则是位宫女,其任务便是要保证朝廷上出现任何风吹草动,大到皇子立储,小到一个官吏的任免,无论事务大小,祆教教主都可以掌握到第一手的资料。相对于以上二人的行事低调,泯然众人,火辣花则恐怕高调的多,她便是上一辈鼎鼎有名的峨嵋弟子,江湖人称辣火师太,只要有她在,正派之中的事便也难逃祆教教主的视线。”

    梅用听闻不禁扼腕插口道:“难怪当年爹爹会那般痛惜祆教内讧,想来像祆教这般内有八门主固若金汤的守护,外有五花四通八达的消息来源,除了祸起萧墙,当真不知还有何途径可以将其损至如今的元气大伤?

    梅念长叹口气接着道:“就是这样的分布四海的三个人,最后却在十年前祆教内讧前不足一年的时间里,先后被她们昔日的好姐妹水仙逐个寻获,继而杀人灭口!至于那元凶水仙,二弟,你当年既然亲眼见过,总还会有些印象吧?”

    梅用想想道:“当时只是顾着害怕倒着实并未如何仔细观瞧,只是隐约记得其虽然不再年轻,却衣着艳丽,浓妆艳抹地甚是晃眼。”顿了顿又道:“我记起来了!当年丹儿还从水仙尸身的衣服夹层当中得到过一本香气扑鼻薄薄的一本书,事后丹儿还多次向我炫耀过此书呢。”

    梅念抚掌道:“这便对了,那本书可是唤做《凝香集》么?”见到梅用仔细回忆片刻后点头,忙道:“这便不会错了,我果然未看错人!这本书上所载的便是水仙当年所用的种种的媚人之术,你可知当年的水仙是何身份?那水仙本来便是个不折不扣妓女之王!此女迷惑男人的能耐可说是天下第一,便是我师父那般向来清心寡欲之人,不过因为在年少时与其有过一面之缘,便难以逃脱其魔掌,竟然可以为了她能够脱离祆教,不惜对抗天命,以下犯上地背叛气数未尽的祆教教主,最后落的身死大牢的悲惨命运。至于其他人就更加不必说,那些本来十分有前途的正派世家子弟,最后毁在其手上从此一蹶不振的在当年可说不计其数!”忽地饶有深意地对梅用道:“如今鹿丹儿既然获得《凝香集》便已经好似当年的水仙,对付这样的蛇蝎美人,二弟当真要慎之又慎!”

    梅用虽然嘴上连连答应,心中却不以为然道:我从小与丹儿青梅竹马玩到大,丹儿的为人我自然清楚,她又怎么会是什么心若蛇蝎之人?大哥这般毫无道理地怀疑丹儿,想来定然是与其尚不算相熟,这样看来日后可定要让二人多熟络熟络才是。

    谢鹤语那边对于鹿丹儿看来也不曾怀疑,却显然对五花已然兴致不高,只是已经开始吵着让梅念讲讲这分别多日江湖上那些奇闻趣事。

    梅念眼见梅用答应的根本毫无诚意,更加已经看出其阳奉阴违之意,知道梅用对于鹿丹儿的为人定然是深信不疑,多说也是无益,当下也不再苦苦相劝,只是转换话题当真开始兴致勃勃地讲起江湖的奇闻轶事来了。

    三人直到日近偏斜,这才一同返回医庐。

    道清此刻却正在谷口张望,看到梅用三人终于返回,忙迎出去道:“准师父,医庐有客人。”

    第九十章 寻药人

    说起来医庐荒废多年,而如今梅用也不过刚刚回来此地定居月余,根本从未曾正是开诊治病,因此想来山上的医庐应该无人知晓乏人问津才是,怎的竟然偏偏今日突然有了客人?梅用心下纳罕问道:“来者究竟是何人?难道是武当派抑或绣玉谷的人?”

    “都不是!”梅道清忙递上个名帖道:“他自称是铁拳无敌严老爷的东床快婿,孙素善。”顿了顿又道:“此人看来仪表堂堂,正气凛然,倒不想个坏人。不过他这个人出手倒是当真阔绰,他带来的礼物多的堂屋放不下,都堆到院子里了,竟然还在一直说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呢。”

    梅用抬眼望去,果然远远见到院子里放着诸多礼箱,院子里此刻也是人影晃动,看上去应该是挑夫,下人之类。

    谢鹤语也奇道:“用哥哥你莫不是昔日也似今日一般,救过这家人的性命,否则怎的会出手这般大方?”

    梅用眉头一皱道:“我根本便不认识此人。”忽地想到身边梅念这个百晓书生,急忙看向梅念道:“大哥可认识此人?”

    梅念微微笑道:“相熟谈不上,不过对其略知一二罢了:说起来此人江湖名声还算不错,又因为严老爷子乃是其老泰山,江湖上对其自然甚是尊重,见到江湖上肯称呼其一声大侠的也不再少数。”忽地脑中灵光一闪对梅道清道:“那孙某人来到医庐后可曾见到鹿姑娘?”

    梅道清忙摇头道:“鹿姐姐说不想见生人,所以始终躲在自己房中不曾出来。”

    梅念听到此不由到仰天长笑道:“很好,很好!”说着向前走了几步,回身对身后此刻莫名其妙看着自己的三人道:“好戏开锣,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三人此刻虽然不明就里,但是眼见梅念早已一马当先地向医庐而去,当下也不怠慢,急忙跟随而去。

    刚一踏入堂屋,尚未来的及看清屋内人,便只见一人已经冲过来,跪在梅用脚下,略带哭腔大声道:“梅大夫,您老可回来了。”

    梅用这才急忙打量眼前所跪之人,只见此人三十岁上下,肩宽背阔,容貌倒是颇为威武,只是梅用又非王孙贵胄、皇亲国戚,这般二话不说扑通就下跪,无论是谁亦觉得唐突,是以梅用此刻轻描淡写地躲开孙素善的跪拜,淡然道:“先生有何事不妨直说,何必行此大礼?”谢鹤语也在一旁道:“快起来,都年纪一大把还这般下跪,难不成想折我用哥哥的寿么?”

    孙素善听闻此言,哪里还敢跪着,急忙站起来,却仍然一脸急迫地对梅用道:“梅大夫,你可一定帮帮在下。”

    就在这时梅念突然上前,生生打断孙素善,却又客气地将其让到座位上后,这才忽地对梅用道:“二弟,正所谓上门便是客,你看看,孙大侠来医庐这么许久竟然连杯茶水都不曾喝到,我们此次实在太失礼了!”一旁的谢鹤语听闻急忙道:“说的也是,我这便去泡茶!”

    “慢!”梅念拦住谢鹤语道:“孙大侠可是严老爷子的东床,何等世面没有见过,你那点茶艺倘若使将出来,可是要在人前贻笑大方。”说着几步来到右手边鹿丹儿的房门施礼道:“小生听闻鹿姑娘曾为翰林府侧室,想来必然可以精通茶道,却不知可否让在场人品茗品茗?”

    片刻,只听得鹿丹儿在里面悠悠道:“妾身不见外人,请梅公子莫要强人所难!”外面的梅念却显然不死心,鹿丹儿话音刚落,他便又一次出言相邀,却又一次遭到鹿丹儿毫不犹豫地拒绝!

    眼见梅念与鹿丹儿这般不顾场合的兀自坚持,梅用也只得急忙打圆场道:“大哥,丹儿是个寡妇,不想见生人也是情理之中,还是莫要勉强为好。”顿了顿又道:“若大哥不嫌弃兄弟笨手笨脚,这茶水交由兄弟了。”

    正说着,医庐右手边房门大开,鹿丹儿袅袅从里出来道:“有我在,怎么可以让用哥做这等事!”说着便步到厨房开始烧水沏茶,不大会工夫便已经为屋内每人都倒上了一杯热气腾腾地茶水后,又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但是自从鹿丹儿打开房门那一刹那开始,虽然鹿丹儿片刻也不曾看过那孙素善,但是后者却好似被点中||穴道般顿时呆住原地,动也不动,不大会工夫脸上却又显现一副色鬼模样,双眼直直盯着鹿丹儿,直到鹿丹儿嘭地关上房门方才回过心神。

    梅用看到孙素善这般仿若色中恶鬼一般的模样,从心底便升起一股厌恶之感,不由得双眉紧蹙,面露不悦道:“孙先生已经用过茶水,现下究竟因何事来到寒舍,如今可否直说了?”心中却道:看来此人定然绝非什么侠义之人,不过是个沉迷酒色的好色之徒罢了!

    孙素善急忙讪笑道:“是!是!是!只因拙荆几年前便身染重疾,这些年来看过许多大夫,却无一例外地均说我娘子所得乃是绝症,根本无药可救。”

    谢鹤语插话道:“你可是想让用哥哥去府上为你娘子治病?”

    孙素善听闻急忙摇头道:“不,怎么敢劳动梅大夫大驾!我只是想向梅大夫讨个方子,让拙荆早日不再受这尘世之苦也就是了。”

    梅用此刻方才恍然大悟道:“阁下的意思是想让我开个方子置病入膏肓的孙夫人于死地?”

    孙素善急忙辩解道:“梅大夫别说的这般难听。拙荆身染重疾,每日折磨百千回,早已不想求生。说起来只是岳丈一家人舍不得让爱女去世,为了不让年迈的父母承受这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拙荆只得咬牙挺了这许多年。可是这近半年来,拙荆实在是再也熬不下去了,这才拜托我千里来找神医梅大夫,希望可以讨一方子,让拙荆看起来似自然死亡,也好让岳丈一家莫要过于悲痛,多少得些安心也就是了。”回身指指身后礼箱,又道“小小礼物还请梅大夫笑纳。”

    还未等梅用回答,一旁的梅念忽地摇头晃脑地笑道:“赌近盗兮奸近杀,古人说话不曾差。看来似孙大侠这般嫖赌占尽的人物,想来便是早该奸盗尽为才是。想那素有铁娘子之称的严老爷子独生爱女竟然身染重疾,这么大事我这个百晓书生竟然不知?只是却不知前几日出席严老爷子寿筵又连挑阴山四鬼的巾帼英雄却又是哪位?只是如今看来必定是另有其人了。”

    第九十一章 自作孽

    孙素善在一旁听到梅念自报名号,心下一惊,眨眼间便已经是满面大汗,颤声对梅念问道:“阁下可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酸斋百晓生?”

    梅念颔首笑道:“不才正是小生。”扫一眼孙素善此刻大惊失色的神色又道:“说起来小生最近不巧正听到个有关孙大侠传闻,乃是说上个月一向只助人不求人的严家娘子突然发出紧急江湖令,起因乃是因为其夫君也就是孙大侠您在不久之前路过洛阳打尖休息之时,竟然莫名奇妙地便失了踪,同来的几位家人在此后连续几日搜遍洛阳全城却均一无所获。而严家娘子就是因为担心夫君安危,恐其遭遇仇家,这才急忙动用了其父在江湖上的威名,发出江湖令搜寻夫君。”梅念说到此,瞧了瞧眼前面若灰土,抖似筛糠的孙素善,忽地抚掌笑道:“却不想小生运气竟好成这样,说起来小生此行只不过是一时兴起便顺路来瞧瞧二弟,却不想竟然可以在此地碰上严家娘子悬赏多日想要找寻的孙大侠,看来这笔赏银,小生此刻已然唾手可得。”说者又欺近孙素善一步,诡异笑道:“不过现在看来,小生不止可以得到那笔赏银,想来那严老爷子与铁娘子也定会对小生这‘痴情女偏遇薄情郎,枫叶谷寻药毒糟糠’的戏码会更加万分地有兴趣,想那性若烈火的严老爷子若知道那千挑万选的女婿此刻正在枫叶谷花钱求人买毒药来毒死他的女儿,他的脸色此刻定然十分有趣,说不定会让小生挣个钵满盆满,几年不必再为衣食发愁。”

    孙素善目下已经汗出如浆,只是跪在地上,怦怦磕头不止,口中对梅念道:“饶命!饶命!还请听小人一句,正所谓‘慈不带兵,义不敛财。’我岳父为人豪爽,他的那些家底我这个女婿自然了若指掌,说起来,实在没有什么油水可挖,恐怕尚且部不过酸斋大侠您一月的开销。我看不如您卖个人情与我,那笔辛苦费还是由小人筹备如何?无论您要多少,小人决不还价,不出月余必定奉上,至于今日之事还请您一定守口如瓶!”

    梅念此刻虽然转身不理会孙素善可怜兮兮的摇尾乞怜,但是却已经面泛犹豫,只对梅用道:“二弟,为兄瞧着孙大侠态度诚恳,念其是初犯,不如……”

    梅用听闻梅念这般言语,只道大哥怎的这般受不得钱财诱惑,对这等禽兽竟然生出饶恕之心,心下自然不满,正欲与谢鹤语说说,却只见后者此刻竟然毫无厌恶之情,只是饶有兴致地等待梅念的下文。梅用此刻却不觉心中一痛,只得满面不解地看向梅念。

    那边孙素善听闻梅念那番话,却只道梅念显然已经受了贿赂,有意放自己一马,心下暗自欣喜,忙谄笑插口道:“不如就这样让小人离去,两位今日就当没看到过小人,这些礼物礼金就当小人孝敬二位的定金,改日必定登门道谢。小人告退。”说着就欲站起走人。

    梅道清在一旁自然气不过,急忙道:“想这样就走,做梦!”说着用尽全力将孙素善身体按下,孙素善武功说来也不弱,只是此刻却又哪里还敢反抗,只得乖乖顺从地又再度跪下。

    那边梅念却又悠然开口道:“孙大侠何必急在一时,不过毕竟二弟才是此地主人,这件事小生实在不敢独裁,尚需与二弟商量商量才是。”说着又转向梅用道:“依为兄所见,孙大侠实在罪不至死,不如二弟便随便用梅花针插他几下,算是小惩大戒,再轰他下山如何?”梅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方才梅念不过是一时兴起,竟然玩起猫捉老鼠的戏码来,顿时心领神会急忙点头称是。

    此刻孙素善却登时磕头如倒蒜,哭道:“二位爷,那梅花针杀人不眨眼,哪用几针,一针小人就……”孙素善忽地语塞,只因他见一直没怎么言语的梅用忽地来到自己身旁,一双俊目此刻正在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自己,只是其眼神甚为怪异,便似打量货物一般。孙素善心下恐惧,但不知其用意,也不知如何说辞,只讨好道:“梅大夫大人有大量,你就行行好饶我性命,下辈子小人定然做牛做马报答您!”

    梅用笑道:“放心,我哪里舍得杀你?而且你若要当真想要报答又何必等到来世,今生就可以。”说着上前拿捏几下孙素善两膀健硕的肌肉,又道:“我见你骨骼粗壮,肌肉结实,实乃试验在下新研制的断筋腐骨丸的良材!”谢鹤语听此言心领神会,接口道:“用哥哥说的可是那种吃下去会叫人软筋破败,骨骼腐蚀,最后连骨髓都化了脓流出来的药丸?”梅用笑道:“正是,你这就去取来。”

    孙素善顿时惊恐的瞳孔睁大,“啊,啊”干涩喊几声,竟然忽地不过一切站起身来,直接冲到右手边鹿丹儿房门,上前一脚踹开房门,未等鹿丹儿反应过来,孙素善已经一把将其粗鲁的拉入怀中,接着便是一阵疯狂的亲吻,手脚则发疯般的撕扯着鹿丹儿的衣服,口中含含糊糊道:“我要你!我要你!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梅用见到孙素善这般突然发疯般的行为,当下也是一惊,待的想到应出手射出梅花针救下鹿丹儿之时,却只见孙素善此刻竟然已经扑到在地,不再动弹,一柄匕首正直直插在其左胸。

    梅用却一眼便认出这把匕首,这不正是当年蒙杯然每日随身携带的匕首么?这样看来鹿丹儿虽然与蒙杯然天各一方,但是看其这么多年仍然珍藏着这柄匕首便可以看出鹿丹儿虽然已为人妇,对其显然仍未忘情。梅用只道骤然看清此事,自己心中定然免不了一痛,岂料自己此刻却是这般平静,竟然反倒平添了几分释然。

    而此刻屋内的鹿丹儿满身血污,衣衫不整,鬓发凌乱,看了看已然断气的孙素善,忽地惊叫一声,冲出屋来,扑入梅用怀中道:“我杀了人了!我杀了人了!用哥,救我!”此刻躲在梅用怀中抽噎道:“那人是疯子,他刚刚……刚刚发疯般地冲了进来,上来便轻薄与我,我真的……真的没想杀他,只是……只是想用刀子赶走他,我真的……”说到此已经泣不成声。

    梅用略略安慰其几句,淡然道:“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说着射出梅花针,缠绕上孙素善的尸身,暗运内力,将其由屋内砰地便抛到院中,冷冷对外面人道:“还不快将你主子抬走,带着你们的东西,立即滚出枫叶谷去!”那些人眼见梅用轻描淡写地便将如此健硕的孙素善仿若纸鸢一般抛了出来,当下立时胆战心惊,忙七手八脚将孙素善尸身及礼箱一并抬起,霎时走的一干二净。

    第九十二章 不知心

    半晌始终躲在梅用怀中的鹿丹儿才算终于平静下来,待其回过神来,这才分神注意到自己刚刚由于杀死孙素善而喷溅的一身血污,尤其一想到身上所溅的乃是刚刚那有若禽兽之辈的孙素善身上所流淌的肮脏之血,看到自己一身素白此刻如此污秽不堪,顿时生出厌恶的神色,又看到因为刚刚那般不顾一切地扑入梅用的怀抱,此刻梅用身上的那件白麻衣衫此时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当下鹿丹儿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血污,急忙上前伸手为梅用解开衣衫道:“用哥,那人这般肮脏,他的血肯定也不干净,你的这件白麻衣服既然污了,便不要也罢。”说着便欲将此衣服团成一团,弃若敝褛,随手丢弃。

    “不要!”梅用急忙一把拦下鹿丹儿,夺下衣服,将其递与一旁的谢鹤语,这才对鹿丹儿道:“这件衣服虽然并非上品,又是旧物,但却是武当掌门冷重所馈赠,乃是以此衣告诫与我,作为静心修道之人所追求的‘食求果腹,衣求蔽体’的道理,因此此衣与我可说是意义非凡。如今衣服不过蹭上些血迹,尚未残破,这样便就扔掉实在可惜,还是等下由语妹帮我洗去污垢也就是了。”那边的谢鹤语已然笑嘻嘻地接过衣衫,调皮地朝着梅用及梅念做个鬼脸便风风火火地离开堂屋。

    鹿丹儿眼见谢鹤语刚刚那般洋溢着满面幸福地拿着衣服出去洗涤,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失望,看看眼前这个早已浑然不似昔日那个对自己唯唯诺诺,惟命是从的杨用,心下自然忿忿,此刻却也不肯放下身段,只是不觉傲然道:“你不肯便算了,丹儿丢弃自己的这些脏衣服你总不会也不许吧?”说着未等梅用回答,却已经转身回到房间,砰地紧闭房门。

    梅用亦感觉到刚刚在件衣服上那般拒绝鹿丹儿,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又看到其刚刚的举动,想来必定已然惹其动怒,当下也不知如何劝慰才是,只得看向大哥梅念,却只看到后着一双若有所思地盯着鹿丹儿房门的双眸。

    待的片刻,鹿丹儿的房间方才再度打开。而此回鹿丹儿再出来,却已脱下孝服,换上一身葱绿色衣衫,面上此刻也略施粉黛,比刚刚起素面朝天,自然多添几分妩媚动人之色,而其手中此刻正拎着个布包,看来应该是刚刚脱下来的衣服。只见鹿丹儿招手对梅道清道:“这便远远找个所在,将这污秽之物或烧或埋,总之让其永远在我眼前消失!”

    梅道清自然忙不迭地接过布包,嘴上却已经忍不住叫道:“鹿姐姐当真美丽,当真堪与武当山上的斗姆娘娘一争高下!”而谢鹤语心下也不禁暗自叹道:“当真绝代佳人!”抬头见梅用正专心上下打量鹿丹儿,再一回头却见梅念此刻似乎也正打量着鹿丹儿。

    片刻梅用终于打破僵局,却也只是开口淡然道:“果然是女大十八变,多年不见,丹儿真的愈来愈美。我记得年少时便说过丹儿长大后必定是个美人,如今看来当日所说果然不差!”

    鹿丹儿听闻此言不禁双颊绯红,赧然道:“用哥取笑丹儿!”只是此刻其双颊含春,两眼带情却又哪里有半点嗔怪之意?

    就在这时鹿丹儿这般千娇百媚之时,一直沉默许久的梅念却忽地开口吟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生前个个说恩深,死后人人欲扇坟;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鹿丹儿听闻此言身躯一颤,猛地转过身来,面色一沉道:“梅公子你说这话是何意?”

    梅念却道:“没什么,读书人一时兴起,随口吟首诗来玩玩,可是说到了鹿姑娘痛处?”忽地一笑道:“难不成鹿姑娘以为小生刚才所吟乃是在暗示您既然身为寡妇,便应该遵从礼数,怎可这般不守妇道,不但尚在孝期便脱了孝服不说,此时更加涂脂抹粉,旁若无人地与男子暧昧不明起来?”看到鹿丹儿此刻已然双眼怒意升腾梅念却视若无睹仍接着道:“鹿姑娘放心,小生乃是知书达理之人,怎会做出那等乱嚼舌根,伤风败俗之事?小生所吟不过是想到刚刚的孙素善那厮所作所为实在令人齿冷,想那严家铁娘子家世显赫,人品一流,容貌也堪称俏丽,更加难得其全心全意辅佐夫君成就一代大侠之名,这样的娘子旁人修行几世都尚且不得,却不想那孙素善竟然这般冷血,喜新厌旧,为了一副倾城的皮囊,不仅不顾念夫妻往日几年情意,竟然还要意欲下毒杀妻,瞒天过海!这等无情无义的畜牲,便是有辱斯文,小生也不得不骂上几句!”

    “你……”突然鹿丹儿怒气冲冲地面容竟然不知怎的竟然可以如此自然地便荡漾出一丝笑容,转眼间已然春风满面,开口柔声道:“梅公子说的不错!那样的畜牲便是此刻提起都觉得污了口舌,不提也罢。想来今日梅公子初到这枫叶谷,又怎可因此人坏了心情,不妨便由妾身做东,做几味小菜与梅公子下酒如何?”

    梅用自然不愿见梅念、鹿丹儿二人闹僵,眼见鹿丹儿语带和解之意,急忙点头道:“正是,正是!”说着便急忙吩咐谢鹤语及梅道清同去帮忙,却被鹿丹儿婉言拒绝,出了堂屋向厨房而去。

    梅念却早已拉着谢鹤语来到一边坐下道:“傻丫头,小生此行可是有个天大的喜讯欲告诉你:那两位想当年煽动祆教内讧,又与金碧辉煌宫杨家里应外合险些害死令尊谢教主的夏雨晶,辛苦二位门主不久前遭人暗算,已然归西!”

    梅用与谢鹤语听闻此言不由得脸色一变,相互对视一眼,心中均道:这怎么可能,想来不过一个多月前,自己还曾经与那二人同桌共饮,把酒言欢,切磋武功,甚至听那二人话里话外地将杨用推崇备至,怎的不过三十来日,如此龙精虎猛地二人怎地便就匆匆走到生命的尽头?

    第九十三章 玉匣子

    梅念但见二人此刻脸色阴晴不定,却也自然不知此刻二人心中的想法,只是继续道:“这事说来也凑巧,就在半月前为兄离开金陵意欲北上之时,偶然路过一处距金陵不过二三百里的风水宝地,却忽地听得此处隐隐传来斧凿之音,我一时好奇,急忙寻声而去。待的走近方才发觉,却原来本该很是静谧的所在,那时却兀自多了十数名工匠正在填土修坟,眼见那墓冢修葺的甚是华贵奢侈,可见所埋之人非福及贵,我既然号称酸斋百晓生,眼见这等线索自然不肯放过,因此特地待那些工匠离开,四下无人之时来到近前,直到那时这才发觉却原来此处的墓冢竟然有三个之多,其中两个墓碑之上刻着的名字赫然便是:夏雨晶及辛苦。”

    梅用听闻此心中不由得便是一沉,心道:那日在破庙之中,明明便是夏雨晶与辛苦陪着老父,当日如此龙精虎猛的二人如今已然罹难,却不知与他二人在一起的爹爹杨蒙此刻如何?难不成……难不成那第三座墓冢所埋之人便是自己的父亲?虽然梅用一再刻意与亲爹与金碧辉煌宫划清界限,心中更加只认姓梅,不认姓杨,只是如今到了关乎老父生死的关头,又让梅用如何忍得住?

    因此只见梅用几乎腾地站起,急切来到梅念身前,迫不及待问道:“那第三座墓碑之上刻的是何名字?可是……可是姓杨名蒙?”

    见到梅念只是一脸诧异望着已然失态的梅用,不置可否,谢鹤语当下也不禁插口道:“梅大哥还是赶快说是不是!”

    梅念见二人竟然都这般急迫,当下不禁一愣,继而笑道:“金碧辉煌宫的宫主杨蒙?你们怎的会突然想起此人?”看到二人此刻竟然如此急迫,忙道:“那第三座并不如前两座一般簇新,反而略显斑驳,看来应该已经有十来年的光景,而且那墓碑所刻之名也并非姓杨,乃是姓陆名凌刀,想来该是位离世多年的前辈。”

    是……是陆凌刀陆伯伯?虽然听闻不是爹爹杨蒙,梅用此刻多少放下心来,只是听到陆凌刀之名,心头却不禁又是一颤:怎么……怎么会是那个千里迢迢为自己送来生日礼物,带来远方父亲一片爱子之心的情谊,结果却被当时自怨自艾任性的自己拒之门外,连盏茶水都未曾喝到的陆伯伯?

    那边的谢鹤语却长舒口气道:“还好不是杨前辈!”见梅念奇怪的看着自己,忙道:“就在差不多一个月前,用哥哥与我还曾在一座破庙中与杨蒙、夏雨晶及辛苦雨夜相逢。就在那夜我才了解到许多杨家的伤心事,”说着略略将当日情形,包括最后二人所做退隐的决定都一五一十地说与梅念,半晌才长叹道:“因此我现在其实已经不怎么恨杨家了,反而很是同情杨家,毕竟一夜灭门外加父子生离,并不是谁人都能承受之苦!”

    梅念听完却不以为然地笑笑道:“我若说些事情,恐怕你对杨家的些许改观或许顷刻间便会消失殆尽。”顿了顿又道:“你可知那日祆教尽遣精锐到金陵杨家到底所为何物?”

    谢鹤语想了想道:“我听杨前辈提起过,乃是一件传家宝。”那边正在心中暗自悼念陆伯伯的梅用听出梅念话中有话,此刻只得按下悲痛,留心倾听。

    梅念道:“你可知道那传家宝具体指的是何物?”见梅用及谢鹤语均自摇头,这才接着道:“所谓的传家宝其实不过是个八寸长,三寸宽,二寸高的一个玉匣子。而若说起这个玉匣子,名堂可便大了。“顿了顿又道:“此事说来话长。想当年隋唐时期,民风开放,外族人氏大量往来中原各地,经商求学,实在乐不思蜀。其中尤以突厥、波斯、大月氏国的商人为多,这些商人祖上便东来经商,后来更加得到中土朝廷封赏,有些甚至在中土有了一官半职,这些人迷恋着中土的花花世界,便世代定居下来。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由于朝代更迭,时移事异,原来开放好客的中原人开始转而排挤仇视外族,而这些当年的外族商人的后代便在这样的环境下遭到世人排挤,驱逐,每日担惊受怕,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因此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这些外族之人不是不想回到家乡,但是由于他们定居中原已经几代人,早已汉化,根本不可能再回到原来的家乡。无奈之下,这些外族人士只得团结一心,共同努力,以他们本民族所信仰的拜火教为根基成立了祆教,以当年这些后裔群居分布最为密集的并州作为祆教总坛,求得一块安生之地。这些外族人为了与朝廷对抗,又吸收入大量武林人士,如此一来这才使得祆教逐渐步入江湖之中,最终随着那些外族人在教中所占比例越来越少,最后祆教已然是个完完全全的江湖中的一大门派。而位列八门之一的彩门就是专门负责保管与使用祆教当年那些大量的突厥及大月氏商人隋唐时期在中原经商之时所留下的财产,虽然经年已久,但是当年那些外族商人积累了实在有太多财产,当初一时也无法都带入并州西横山,便在某个地方将它们埋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他们为了后人可以享用到这笔财富,便绘下一幅地图藏于玉匣子之中,而玉匣子更加便是开启库门的钥匙,这样以便日后教中人若有需要凭此玉匣子便可找到宝藏。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天下能打开这玉匣子的便也只有历代的教主与彩门门主两个人而已。而这金碧辉煌宫杨家的先祖便是曾任祆教专负责收敛看管财务的彩门门主,却不想他竟然贪图宝物,监守自盗,私自叛教而出,并带走了藏有地图的玉匣子。谢教主当年之所以会登门杀戮,也是因为获得准确的消息,证明杨家人真正的身份,这样算来谢教主也只是教训叛教之人而已,并无过错。”

    第九十四章 软筋散

    是夜,万籁俱寂。

    在距离枫叶谷百里的一处山坳的一个洞||穴中此刻隐隐传来阵阵箫声,深夜听来格外悲切愤懑,而执箫人此刻也如箫声一般,眉头紧锁,一脸落寞,却正是早已身心具疲的梅用。

    从黄昏起梅用便离开众人,独自躲在这个昔日只有自己知道的山洞之中,只因他实在想需要这个僻静又熟悉的山洞思索一下那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心事。

    不知不觉中已然夜深,梅用却仍然不想回去,他只是有些事仍然想不清楚,准确说是还有些事仍然放不开,说起来梅用曾经跟随冷重潜心修道两年,于这世上诸多事务早已看淡许多,而这世上若说还有什么事是梅用看不开放不下的,那自然只能是杨家的事了。

    却原来直到今日梅用方才知晓原来自家杨氏一脉先祖竟然会是位叛离祆教的彩门门主,而祆教相来以教规森严著称于江湖,自古判教者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人死灯枯也仍然不能算完结,如此父债子还的例子在祆教史上实在屡见不鲜。梅用惊悉当年杨家灭门的缘由原来并非如自己原先所想:“君子无罪,怀璧其罪”,谢傲天乃是觊觎杨家宝物及家产方才血腥灭门那般简单,而是竟然牵扯着这样一件叛逃离教的旧案。

    梅用此刻早已不知该如何面对杨谢两家这迁延数代的恩怨:我是该辱骂谢傲天残暴不仁,为了寻回祆教的宝物,为了一个教中叛徒,便这般不管不顾地杀死我杨家这么多口人命?可是谢叔叔身为教主,自然明白令行禁止的深意,如此做事与理来看却又毫无错误可言。那么我是该慨叹我杨家祖宗不积德,做出这等令子孙蒙羞之事?可是我们杨家许多人包括不会武功的大伯和大娘他们又犯有何错,怎的便就丢了性命,与情也绝对难以说通。

    梅用此刻心潮澎湃,却又苦于身份尴尬,无人倾诉,只得继续躲避至此处,吹箫弄曲,发泄心中愤懑。

    就在梅用反复思索之时,突然听到洞口猛然响起一串脚步声,不大会工夫便有个身影穿洞口进了来,只见此人左手执着一盏灯笼,右臂挎着个竹篮,一袭黑色大氅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神秘迷人,那人手中的灯笼此刻不但略略照亮刚刚还是漆黑一片的山洞,更加映照出此人的面孔,却正是鹿丹儿。

    只见其轻移莲步,千娇百媚地来到梅用近前柔声道:“用哥,我就猜到你一定是在这里。”说着将竹篮放下道:“我准备了些吃的,我见你晚饭便没有怎么吃,现在定然饿了吧?”

    梅用显然并未料到鹿丹儿竟然会在此时出现在这里,不由得奇道:“此处我记得好像从未对任何人提及,丹儿,你怎的会知道此处?”

    鹿丹儿四下打量这个山洞笑道:“从前每次在我爹绞尽脑汁想出的医治用哥手臂的方法失败后,用哥你不是都会来到此处大哭一场么?对用哥这样重要的地方,丹儿又这么会忘记?”微微低下头又道:“我小时便已经知道这个秘密所在,只是每次看到洞内哭泣不止的用哥,却又不敢进去,只是偷偷躲在洞口而已。”

    梅用看到此刻鹿丹儿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摇曳,亲切中又带着几分娇羞,这分明便是情人间才应该眼神!梅用顿时觉得尴尬不已,也不知如何接着继续说下去,只是看了看鹿丹儿空空如也的身后道:“你从小生长在此,应该知道这山中常有野兽出没,你又不会武功,怎的敢这般大胆一个人便跑出百里之远来见我?”

    鹿丹儿此刻更加娇羞道:“丹儿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只是一想到你此刻可能饿坏了,颇为心疼,便急忙做好食物,送来给你……”说到此( 没用小子 http://www.xlawen.com/kan/416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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