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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部分阅读

    老人听到他话,挣扎着道:“齐……齐格。”

    第一百七十章 述说

    青书一皱眉头:“齐格?你是汉人还是蒙古人?”

    齐格喉咙发出嘶嘶的响声,青书手下再松了两分,他方才长长吸口气道:“先祖是黄金家族的仆人,我自然也是,是大蒙古帝国的子民。年轻人,你是汉人么?”

    青书手上劲力不强不弱,但这老头却是丝毫反抗不动,也回头看不到他容颜,他似笑非笑的问道:“不错,我是汉人。”

    齐格沉默一会儿,蓦地昂首冷笑道:“你要杀我么?哼,我们蒙古人自来便不怕死,要杀便杀吧!”

    死寂一般的沉默,青书怔忡半晌,失笑道:“我杀你作甚?”

    齐格一怔,冷道:“蒙汉不两立,我杀过汉人,也就有死在汉人手里的觉悟。你要杀便杀,不必罗嗦。”

    青书听他话语虽壮,但声音却已微微颤抖,显然底气不足,心中好笑,当即摇头笑道:“老头儿,我不杀你。只消你回答我两个问题,我便不杀你。”

    齐格冷笑两声,却不说话。

    青书见他这般作为,倒也不怒,只淡淡道:“你和华山掌门的对话刚刚被我听得一清二楚…嘿嘿,四品上骑都尉…如此看来,鲜于通是朝廷中人,是毫无疑问的了。只是,你口中的王爷,可是汝阳王?还有,鲜于通是他派来的,还是惠宗皇帝派来的齐格不料青书竟隐在暗处将他与鲜于通的对话听得一干二净,自家还浑然不觉,一时间心中骇然,半晌说不出话。沉默良久,他开口道:“既然你都听见了,查清也是迟早之事。我便与你说了。只是……”说到这里,他忽地一顿。

    青书道:“只是什么?”

    齐格吞了一口唾沫,嗫嚅道:“只是,你得放我一命。”他先前以为蒙汉不两立,自家必死无疑,故而想在死前装一把英雄,充一充好汉,所以说出豪言壮语。而现今却是暴露本性。他武功好歹不弱,但却殊无骨气。这话一出,青书顿时大为鄙夷。齐格又道:“你是绝代高手,武功比鹿先生他们还高,一言既出,便不会反悔,我要你亲口允诺不能杀我,才能同你说。”

    青书眉头一皱,瞧这齐格虎口老茧密布。显然功夫甚深,抑且神情凶狠乖厉,显然手上人命不少,他是蒙古人,所杀的自然便是汉人,想到此处,青书原有杀意,只打算着套出秘密之后,便一爪抓断齐格咽喉。但却不料这老狐狸精明之极。一开口就把话说满。自己若是答应他不杀,言而有信。便只能不杀。但若是不允诺,这齐格势必誓死不言。

    沉吟再三。终是觉得这老人年纪甚大,我不杀之,天必取之。

    青书缓缓道:“好,我答应你。不杀你便是。”

    齐格面上一喜,忙道:“少侠是天下有数的高手,自要说话算话。”青书嗤笑一声,颇是鄙夷此人。继而肃声道:“我所说的话。自然一定践诺。”

    齐格得此一诺,心中大定。他早年闯荡江湖。深通汉语,能活到现在,自是老于世故,对于汉人高手的心性摸得极为透彻,知道这群人个个心高气傲,尤其是臻于巅峰者,都是自重身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地人物。既然如此,自家性命无忧矣。

    他挣扎了一下,示意青书松开他扣住他喉咙的手。青书冷道:“你就这样说,声音要低,否则引来他人,我立马杀你!”

    齐格一个激灵,赔笑道:“晓得,晓得。”

    他收束心神,半晌才道:“鲜于通原名叫做博尔忽,是成吉思汗帐下木华黎将军的后裔,但自幼体弱,弓马骑射都自不行,便为家族长辈所嫌,被送往汝阳王府中,作为世子伴读。”

    青书心头一动:“汝阳王!果然如此。”

    齐格道:“那时候老王爷还在世,便延请了还是落魄书生的脱脱丞相作为西席,教授世子学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约莫着过了四年,脱脱不知何故,被赶出王府。老王爷好似极为震怒,没过一年,又将博尔忽给赶出府去。那一年,博尔忽十四岁。”

    “接下来的事,好像便顺理成章了。博尔忽改名鲜于通,拜入华山派门下,而后六七年时光,他学成紫霞神功,获掌门大弟子身份,取得问鼎掌门之位的资格。而就在同一年,老王爷病故了。世子即位,连发七道密令召回博尔忽,而后密谈一日一夜。我身份低微,自是不知他俩到底说了什么。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博尔忽出王府之后,竟接了惠宗陛下的一道圣旨,然后便隐匿草野之中,而至于今。”

    说完这一大段话,老人似乎颇感疲累,长长的吁出一口气。青书眉头暗皱,蓦地低喝道:“你跟我打什么哑谜!脱脱被赶出王府?鲜于通接了圣旨?”手上一紧,便要加大力道。

    齐格微微慌乱,忙赌咒发誓:“天地可鉴,齐格若有半句虚言,定教死在刀枪之下,永世不得超生!”

    青书知这等人最忌讳拿生死大事来赌咒,听他这般说,不由沉默下来。他仔仔细细将齐格说出地话捋了一遍,蓦地问道:“脱脱是什么时候担任丞相一职的?”

    齐格想了想,道:“是在离开王府后的第九年上,至今已有二十七年。”青书默默推算了时间,摇了摇头,只觉心尖缠着一团乱麻,不由微微后悔将刘伯温派出对付成昆,只想道:“若刘伯温在此,定能解此难题。”

    松开齐格咽喉,挥了挥手,将三个盒子拂到他手中,冷哼道:“滚!”已然隐身黑暗之中。

    齐格自始至终都未看到这位高手的真实面目,心中不由暗暗切齿,咒骂着对方的祖宗十八代。

    他知敌不过人家,恨恨的一转身,便要大步往山下走去。

    才踏出一步,却听哈哈清笑,一道灰影从天而降,一只快捷无伦的手蓦地探到他喉间,喀嚓一声,这枯老的脖颈顷刻间便被扭断。

    齐格瞪大双眼,一句“你不守诺言”还憋在喉间,整个人便已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青书心中一喜,大步走出,但见一个儒生卓然立在月光之下,悠悠然拭去手上沾上的鲜血,嘴角噙笑。

    这人缁衣儒巾,俊采风流,不是那刘伯温是谁?

    刘伯温施施然的走上两步,大大方方的一施礼,笑道:“公子别来无恙否?”

    青书扶起刘伯温,笑道:“先生莫非冀青书有恙乎?”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大笑。

    刘伯温是刚刚赶到的,在门外听了一段话,屏气敛息,他博采众长,九阴真经中的“销声匿迹”绝学他亦有涉猎,青书虽然神而明之,但那时他在专心致志听着齐格叙述事情始末,而刘伯温的悄悄赶至,却是有备而来,以有心对无意,自然没让青书发现。

    却说刘伯温其人,专攻天文地理,星相医卜之道,鬼谷子之学尤精。自古以来,学这孤云虚侵,阴阳变化之道的,都绝不是什么好苗子。但这些东西一旦学成,则有翻江倒海,毁天灭地之能。肃清宇内,平定四海,若无这等人相助,道路不知道要艰辛凡几。

    诸如汉之张良,蜀之诸葛武侯,唐之李药师,皆为此等绝世之材。刘伯温参修阴阳造化,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尝自比前代先贤,自认丝毫不弱,在他人看来虽是狂妄,但就事论事,他还真有这个本事。

    但刘伯温却还有一个毛病,就是他的确很狂,自居有丞相之才,抑且目空一切,这种傲气,往往便不能为君主所容。他也深知自己这毛病,但却是改之不去,是以游荡江湖之间,迟迟未择明主而侍,皆因于此。各方割地豪强虽都可说是礼贤下士,但若一取得天下,自己这毛病再一犯,是生是死,就极难说地定了。

    然而青书却恰恰能容忍他这个毛病,如何不教刘伯温鼎立助之?

    刘伯温笑道:“公子在华山,可有何发现么?”

    青书将这几天在华山的所见所闻,以及刚刚齐格所言,都统统叙述一遍,刘伯温听得眉头皱起,沉吟半晌,忽而叹道:“若适才手下稍软,这时逼供,却是要容易许多。”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天下

    将齐格的尸体埋在五丈外的岩壁之下,这一处岩壁前方乃是三株松树,有大树挡着,这块地便自然显得隐蔽了。好好一块宝地用来作那齐格的葬身之所,倒也不枉了他了。青书拿起那根人参笑道:“这可是件宝贝,吃了它,抵个三四年功力,不在话下。”

    这支人参莹白如玉,长须四散,手足俱全,还隐隐透出红光,显然有起死回生之效。

    刘伯温静静注视着那一块翻新的土地,抬手举起一块大石,压在上头,觉得似乎还不能把这翻新的土给遮住,便又取了一块过来压上,听得这话,笑道:“公子纯阳无极功已近圆满,食之不定便臻于至善。”

    青书洒然笑道:“这玩意好歹是给蒙人丞相的,咱们杀了人也就罢了,还取其宝,未免显得不厚道吧。”

    刘伯温摇头失笑道:“成大事者,全然为己谋划,能增进实力,为何不要?”

    青书忙摆手道:“脱脱乃是英雄好汉,即便他是普通人,既是他人物事,我便不能取之。此乃为人处世原则,是断然不能毁掉的。”

    刘伯温瞪大双眼,半晌方才笑道:“公子,基现今算是明白了,为何我遍观天下豪杰,都不能屈身事之,却偏偏心甘情愿、抑且踏踏实实为公子谋划,其间缘由,今日算是明白了青书笑道:“先生不是说,若两月之后。我仍无意于天下,你便……”

    刘伯温断然道:“今日基见公子,便已知公子已起此心。”说到此处,他微微一笑道:“我自幼勤修韬略,于那阴谋阳谋,诡诈之道,都是了然于心。故而私下揣测。知自身傲气,多会为君主所忌。^初时人家倚仗于你,自不会多加得罪。而只待一取天下,分封功臣,只怕第一个要杀的,便是我刘基。”

    青书一怔,刘伯温看他一眼,笑道:“公子,你还记得咱俩是何时遇见地么?”

    青书心中默算。一会儿道:“是三年前的十一月初,西子湖畔,我泛舟江上,你江边摆摊。”

    刘伯温点点头道:“是啊,一晃便已三年。有幸得遇公子,实乃刘基平生之幸。”说着他微微笑道:“公子江心泛舟,我一眼望见,心中便觉特异。这立冬之初,杭州虽不甚冷,但常人却也无道理挑这时跑到江上去吹冷风。《易经》云:龙跃于渊,似乎便就是这个道理。但凡卓然特出的人物,都会与众不同的吧!”

    青书静静站立,抚掌笑道:“谬承金赞,愧不敢当。哈哈,当时先生打着一副算命招牌,立在青书身前之时,我直以为是卖狗皮膏药的江湖郎中一类人物。”说着又笑道:“青书素无识英辩雄之能。故而不辨先生龙凤之姿,愧哉,愧哉。”

    刘伯温忍不住好笑道:“其时公子方当登岸,基好奇心起。趋而问卦,倒是冒昧了。哈哈。”

    青书随意的掸了掸袖子,也是抬头笑道:“无慧眼在身,不识板荡英雄,反倒出手冒犯,见谅,见谅!”

    刘伯温再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公子!咱们也别这么文驺驺的说来说去啦!”

    青书含笑不语。刘伯温见他眸子一片清明,蓦地叹道:“想来。这便是公子地气度所在吧。我曾中过元人的进士,见过惠宗皇帝,不过冢中枯骨,不值一提;也曾面谒过张士诚、徐寿辉等人,但这些人要么就是无才之辈,要么便崖岸自高、刚愎自用,要么便城府极深、心胸狭窄,屈身而事,只怕结局只有两个,一是兵败身死,一是事成祭旗

    两人边说边走,一边观赏着这山色青青,一边阔论着天下大势。

    刘基苦笑道:“圣人常言防微杜渐,便是从微小处做起,以杜绝大祸发生。会兵败身死者,自然忽略不计,而余下这些人之中,或是不乏枭雄之姿,帝王之才,但只怕都是过河拆桥之辈,一旦天下太平,只怕第一个便拿你祭旗。”说到这里,他神色陡然一敛,变得庄重起来:“为谋者,须先为己谋,再为君谋。若自身都难以保全,何谈助主公于尔虞我诈,刀光剑影中卓然而起?”

    青书默然。

    刘伯温又展颜笑道:“说到此处,似乎将事情给说的繁复了。刘基行于天下,游走江湖,自荐于诸多豪杰之前,不过为求一舒胸中所学,破尽天下甲兵,一展抱负尔!当然,若不能苟全性命,我便是躬耕田垄,也好过头断血流。”

    他蓦地对着青书笑道:“公子,伯温惧死,唯此而已。”

    青书心中默默道:“史上的刘伯温,似乎是被朱元璋强行请出,而后方才大展惊艳之才。但以他武功,又岂是朱元璋可强行请出来的?定然是耐不住心中寂寞,身怀屠龙之术,眼前亦有大龙,却偏偏不能屠之,这份痛苦,想必是极为难熬的。但……天下平定之后,他还是不得善终。”

    想到此处,青书神色陡然坚定,肃声道:“我若得天下,终一生一世,定然不负先生!”

    说着竖起一只手,抬头望着繁星漫天的夜空,一字一句道:“皇天在上,宋青书于此立誓。他年若得天下,誓不负刘基!”

    此一话出,刘伯温眼神大亮,但却静静看着青书,蓦地问道:“公子,你不解心结了?”

    青书眼神清亮,似笑非笑的道:“我有心结么?”

    刘伯温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却不说话。青书却是懒懒伸开双臂,舒展腰肢,仰天打个哈哈,漫不经心的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一直以为那系铃人乃是沈家那位老兄,实则不然。我心中之铃,除我自己,孰能系之?”

    说着干脆便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将那三个盒子扔到一旁,而后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半闭眼眸,嘴角噙着笑道:“刘先生,你还记得,光明顶上,我六叔那场剑舞么?”

    刘伯温点点头道:“殷六侠绝世风姿,情深如许,绮丽绝美,却又好似生机勃然。”

    青书慢悠悠地笑道:“生机勃然,先生一语中的。其实自下了光明顶后,我便一直在想,若是见到那沈振鸿,我要说什么?说:今日我来了解恩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又或者:我杀你姑父,灭红梅山庄满门,你来杀我为他们报仇吧?哈哈,这也忒的好笑了吧?”

    刘伯温难得的摸摸鼻子,嘴角噙笑道:“好像……是那么回事。”

    青书神情却是一肃,说道:“六叔七年为情所困,日日夜夜苦练剑术,说白了就是为了光明顶上那场倾城剑舞。而这一日一夜间的辛苦汗水,却织就了一张弥天大网,将自己给裹个严严实实,便好像蚕蛹一般。而那场剑舞……则是生息之舞,故而是因情而起,但却不是因情而灭。”

    刘伯温神色一动,笑道:“愿闻其详。”

    青书曼声道:“三生石上旧精魂,赏风吟月莫要论,惭愧情人远相仿,此生虽异性长存。”刘伯温道:“是东坡《僧圆泽传》文中摘诗。用于殷六侠之身,倒也合适。”

    “三生石上旧精魂,此关***不关情,无奈情丝渺渺沥,遗梦可尚拥绣?”这些日子随着罗贯中这位大才子锻炼了这么许久,出口成章,对青书来说,倒也不是难事。刘基听得一笑道:“公子文才进步,可喜可贺。”他这人便就是这般,忍不住想奚落他人,韬光养晦固然深通,但一股傲气却是始终作梗。这话言外之意,即是青书以前文才不高,没甚水准,换做其他人听了,必是微有不渝,但青书深知刘伯温性情,却只是微微一笑,而后便忘诸九霄云外了。

    便听青书续道:“刘先生,这两首诗么,便可分别印证六叔以前于现在的两方心态。不是么?他那一场舞剑乃是生息之舞,我为之震撼,苦思良久,似乎纪晓芙姑娘也没在六叔面前出现过,怎地他就能大步洒然离开,不落窠臼?似乎到今天才明白,自己的心锁,唯有自己能开。”

    刘伯温眉头一锁,好似还未明白青书之意。

    青书笑道:“沈振鸿么,我自然还得去找他,这人性格刚直,我若现身,指不定便会与我大战一场,却非我所愿看到。故而我亲自前去,留书一封,详述始末。他若有意报仇,便自来找我,躲躲藏藏,也不算英雄!

    第一百七十二章 莲舟

    江湖弥弥浅浪,人生几度飞鸿。

    弹指今昔,数来不知几千年。

    兴衰成败,荣辱胜负,好像都只是晃眼即过。

    武当的崛起,也就在这数十年间。但这数十年,在新一代江湖英才的眼中,却是极为漫长的,几乎是漫长到无从追溯。

    如果有人说到武当这两个字,多数人脑中第一反应下意识掠过的,会是那位横绝古今,傲视群伦的张真人,一身道袍,眉目慷慨,长长的白须,道骨仙风。

    而第二个想到的,不是武当的掌门宋远桥,却是二侠俞莲舟。

    江湖弥弥浅浪之中,一舟孤帆亮起,气定神闲,自横江中。

    俞莲舟威望之隆,甚至在宋远桥之上。

    这位武当二侠,总是带着一分高山雄岭的沉稳,面上波澜不惊,好像万事万物都不能打动他半分,但实际上呢,却是冰山火种。

    俞莲舟独自走在山间险道之上。一步,一步,宽厚的肩膀,淡漠的神情,以及步子与步子的节奏,都透着一股无可比拟的从容淡定。你甚至可以相信,即便是此刻天踏下来,这个男子都不会弯一下腰,低一下头。

    这是青书所没有的,也是他所敬佩的。

    若说父亲是谦和儒雅的月下清竹,这位自小便敬重的二叔,则是深藏不露的一潭幽水。而这潭幽水,定然火热火热。

    可以说,武当七侠之中,不娶妻不生子的俞莲舟,对于兄弟骨肉的情谊,看得比谁都重,却藏的比谁都深。

    先是在紫霄宫中惊闻张三丰离开武当,再是忧心忡忡的听到六弟离山。而后便是师兄弟齐下武当,分头寻找。**

    殷梨亭从没将纪晓芙一事透露给诸位师兄弟听,大家都不知他离山作甚,要去何处,是以莫声谷北上。张松溪南下,俞莲舟西来,张翠山东走,宋远桥坐镇武当。

    武当泱泱大派,总是须有人坐镇当中的。

    俞莲舟两月来经襄樊,过蜀中,先至成都,再寻绵竹,在四川寻了二十余日,却无所得。便索性北上。可就在途中,他收到宋远桥手书,说是光明顶惊现师尊仙踪,化解殷六俞三恩怨,而正道诸人颓然而返。

    言辞虽然简短,却让俞莲舟欣喜不已。

    三弟失踪七年,今日终是回家啦!

    陡然卸下心头千斤大石,俞莲舟心头一阵轻松,登时启程东返。这次所择路线不同,沿途小惩了几个无赖混混。便经长安。而长安之东,古道之上,俞莲舟眯着双眼看了看险峻挺拔的华山,青峰隐隐,云雾袅袅,他心道:“何妨拜谒华山掌门?”

    自古华山一条路。这条路之险之陡之峭。可想而知。只是,在俞二侠足下,却好像大道坦途一般,浑然不费丝毫力气。

    俞莲舟一步一步,稳健浩然。看似极慢,但不过大半个时辰,便至苍龙岭处,华山派驻。

    一个身着青衫地年轻弟子横剑喝道:“何人擅闯华山派?”

    俞莲舟眉棱一动,看了一眼那年轻弟子,双目低垂,拱手道:“武当俞二。特来拜谒鲜于掌门。”

    武当二侠。威名赫赫。单只“武当俞二”四字,便不知足以令多少江湖宵小闻之丧胆。逃之夭夭。

    可那位华山弟子,却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俞莲舟,但见这人粗布衣衫,其貌不扬,双目半闭,极类乡间老农。

    当即嗤笑一声:“俞二侠英姿飒爽,岂是你这等模样?想要来华山蹭饭,你还嫩了些!”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看看自己,鲜衣怒马;看看人家,布衣老农。

    还极合时机的想到,还是华山派的条件好!一定要好好学武功!

    其实若是换成岳肃或是蔡子峰中的任何一人,来看俞莲舟,都会大吃一惊,立刻行礼问道。但这位仁兄却好似并没有那等眼力,也不看步伐是否轻灵稳健,也不管气质是否浩然广博,单以貌取人,以衣度人。

    俞莲舟双眼一睁,静静注视着这位华山弟子,目光深邃悠远,波澜不惊。这年轻人被他一望,好像优越感陡然消失,心中微微发毛,想要张口呵斥,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正当他老兄被注视地快要暴怒的时候,俞莲舟一敛双目,淡淡的一抱拳道:“如此,打扰了。”说着一转身,便要转回山下。

    这一转身,映入眼帘的,却是两个年轻人,一人葛衫,腰间别了个大酒葫芦。一人黄袍,背负一柄古拙长剑。

    俞莲舟双目一扫,见这葛衫青年举手投足都流露一股出尘之气,显然玄门心法已然臻至上乘的境界;而那黄袍青年长剑指天,锋锐外露,剑法想必也有相当修为。

    俞莲舟暗赞道:“好一双少年!华山有此二人,中兴在望!”想着又不由黯然忖道:“除去秦添、清叶,武当更有何人?”而后又是想道:“青书若在,武当定然兴旺百年。”

    微微摇了摇头,俞莲舟一挥长袖,大步下山。

    葛衫青年见这人步伐身形,不由“咦”的一声。身旁那位黄袍青年原本目中无人,听得葛衫青年这一声,不由驻足回望。

    葛衫青年一个健步上前,拦在俞莲舟身前,拱手道:“小可罗本,敢问前辈尊名?”

    俞莲舟微惊道:“你不是岳肃或蔡子峰么?

    那位青衣的华山弟子已然笑道:“罗大哥,他自称武当俞二侠,哈哈,笑死我了。你莫理他,一个讨饭的贼汉子而已!”黄袍青年横他一眼,低喝道:“闭嘴!少丢人现眼!”那弟子不料师兄言辞陡峻,不知所以,弄了个面红耳赤,却始终不敢争辩一句。

    黄袍青年走到俞莲舟面前,目光锋锐,一字一句道:“敢问可是武当俞二侠?”说这话时,眼睛还自盯着俞莲舟,气势强悍,好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样。

    俞莲舟微微一笑,即便是千军万马,山崩地裂,他也未曾惧过。武当七侠什么阵仗没见过?岂惧区区一少年哉!

    他从容不迫的说道:“鄙人姓俞,草字莲舟。”

    罗贯中大喜:“今日得见武当二侠,风范若斯,不负平生矣!”黄袍青年面色忽地一白,翻身下拜道:“华山蔡子峰,拜见武当俞二侠!”

    那位青衣弟子,双腿早和筛糠一般抖个不停,噗通一下跪倒,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也是,尚在师门历练,还没正式踏足江湖,却得罪了这么个大巨头,以后还想不想混了?

    俞莲舟哪里会和他计较这许多,先扶起蔡子峰,又看了一眼罗贯中,心中一喜,笑道:“鲜于掌门又收佳徒焉?”

    蔡子峰低眉敛目,恭敬道:“这位罗兄,乃是师尊延请上山的客人,并非华山弟子。”

    罗贯中则是笑道:“在下姓罗名本,草字贯中,原是祁连山一匪徒,专与朝廷作对。草莽之辈,却让俞二侠见笑了。”

    俞莲舟面容一肃:“我东来途中,多闻祁连山六杰者,可是足下?”罗贯中笑道:“所谓杰者,殊不敢当。”

    两人对视一刻,蓦地齐齐大笑。

    蔡子峰对那青衣弟子喝道:“还不快去禀报掌门,有贵客来访!”那弟子忙一骨碌跃起,便要往内堂奔去。蔡子峰又道:“你且慢着!后山两位师叔祖,也请到剑气冲霄堂来!”

    要知俞莲舟地身份低位,江湖之中委实是少有人及。武当少林并驾齐驱,少林三神僧和武当七侠,俱是驰名江湖的大人物,较之昆仑、华山等派的掌门,也是不遑多让。原本鲜于通于他身份相当,出来相迎也就罢了。但蔡子峰考虑到的是,武当这次并未上光明顶参与盛事,若是这位俞二侠图谋不轨,突然发难,恐难能制住他。两位师叔祖反两仪刀法狠辣绵密,众人联手,也能制得住他。

    他却不知,今日,又岂止是俞莲舟一人到来?

    三人一路走过,罗贯中和蔡子峰都是不由自主的落后半拍。

    有些人,即便是其貌不扬,即便是古拙低调,但他特有的气质,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会溢乎其外,让人情不自禁的生出尊敬。

    俞莲舟就是这样一个人。

    沿着小道走了一会儿,眼前豁然一亮,屋舍俨然,砖瓦齐整,场中弟子习剑比武,汗水挥洒间,洋溢着的笑容,明朗的让人双眼都有些刺痛。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冲霄

    宋青书百无聊赖,很随意的坐在浓郁的树荫之下,乘着习习凉风,啜着一口儿小酒,恨恨的看了一眼在他身旁打坐的蓝袍青年,目光流转,似是不经意的扫过场中习剑的弟子。

    今天是来到华山的第十日了。在和刘伯温谈过之后,青书

    他老兄武功之高,鲜于通早知根底,想着华山派中武学,没一项能及得上这位前辈所学,也就无需遮遮掩掩,遂吩咐弟子习剑时大可泰然一些,甚至于有所不懂,都可去请教请教那位老前辈。

    这边风景独好,也自凉快,天方亮时,青书便落座此处,但他甫一坐下,便见华山弟子陆陆续续的赶到,一招一式一板一眼的练剑用功。

    偷看其他门派习武练剑,向来便是江湖大忌,被擒住者轻则废尽武功,重则击毙,门户之见,似乎由此也可略窥端倪。

    青书大感尴尬,他往昔也曾窥见他派上乘武功,但这般明目张胆,却有些说不过去,想着便要回避。但还未等他起身,岳肃老兄便已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兴冲冲的背了一段内功心诀,十分虚心的问道求解。

    宋青书目瞪口呆,这、这世上哪有人将自家秘籍背给外人听的?仔细一听,好像还是镇派之宝紫霞秘籍。他有过耳不忘之能,听了这玄门正宗的上乘心法,心中大感其奥妙之处,较之纯阳无极功,又是一番天地。

    沉吟一会儿,青书又详问岳肃如何搬运周天,何处|穴道打通,何处又未通,而后寥寥数语,却是令岳肃恍然大悟,连连称妙。

    更提及“圆通定慧。体用双修”一语,暗语剑道、气功并无轻重之别。至于岳肃听进去多少,将来的气剑之争是否还会发生,却是青书所不能定论的

    场中一个身着淡青色长衫的小小少年正运使着一套剑术。绵绵密密,青书看得眉棱一动,暗道:“是养吾剑!”

    当年的白观,最擅长的剑术,不是希夷剑,不是夺命连环三仙剑,却是这一套养吾剑。一剑一剑。浩然正气充斥其间,养足自身之气,连绵不绝,破无可破。

    如今重见此套剑术,青书心头却是泛起异样感觉,皆因这名少年剑术之间,竟然微含“太极”之意。

    细细观之,好似又理所当然,养吾剑重守不重攻,剑势连绵。圆融无缺,似与天地成一体,本就暗合太极剑意,有所相同,倒也并不稀奇。

    只是这少年能领悟到其中妙谛,却是极为难能可贵的了,若非他有一个极好的师傅,便是靠自家悟性。勤修而得。

    青书忍不住伸手一指,粗着嗓子道:“岳肃,这人是谁?”

    岳肃内息一顿,睁开双眼,顺着青书手指方向望去。笑道:“这是白师兄收的开山大弟子,名叫风亦儒,资质极佳,是个好苗子。”

    青书眉棱一动,喃喃道:“哦?姓风……”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这少年。

    天上风云变幻,白衣苍狗,腾龙跃虎。被阳光映地一片金色。是难得的好天气。只是无论这云彩如何美丽夺目,都只能活在风的驱使下。

    那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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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影幢幢。但俞莲舟还是一眼就注意到那一抹树荫下望着天的青影。***头发花白,面容可怖,显然年纪不轻。但……那个身影,怎地那么熟悉呢?

    心中微微奇怪,俞莲舟沿着大道,低眉敛目,不去看华山弟子习剑练武,径自往剑气冲霄堂走去。

    武当俞二来访。

    刚刚在山道上遇着地华山弟子显然把这个消息渗透到华山的极内部了,大伙儿纷纷停下手头的工作,目光情不自禁的投向青石铺成的大道上那宽厚的身影,眼中尽是崇敬之色。

    朴实无华,这是真正的大侠。

    他们心中都这样想。

    青书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望见场中众人似乎都停下练剑,心中微微奇怪,一振衣袖,站起身来,悠悠长啸一声。

    眼睛落在那身着粗布麻衣的汉子身上时,他全身一震,啸声嘎然而止。

    而被啸声所惊的俞莲舟,目光也恰恰投了过来,如一潭幽水,波澜不惊。

    要俞莲舟这种人“惊”一下,当真是极难极难的。但,他确确实实的被刚才的一声啸“惊”到了。

    并不是说发出啸声的人,功力如何高超,蕴藏了多少内力于啸声中,而是,这声啸,分明含纳佛道两门吐纳心法!

    两人目光相撞,一句“二叔”到口,却被青书生生咽了下去。俞莲舟冲他一抱拳,点了点头,算是见过,便径自走向堂中。

    罗贯中三晃两晃到青书身旁,嘿嘿笑道:“前辈,这可是武当派的俞莲舟俞大侠!”

    青书几经浮沉,早已波澜不惊,颔首道:“果然气度非凡,大侠风范。”

    罗贯中微微有些兴奋,笑道:“他途经华山,特地来拜谒华山掌门呢。”在他看来,行侠仗义救人扶危的武当大侠,比起端坐堂中儒雅非常的鲜于通,要更值得尊敬,更值得结识。

    青书觑他一眼,蓦地生出一个不可思议地想法,却听他笑道:“贯中,你一直说自己没师傅,要不要拜在武当门下?”

    说实话,在武功方面,罗贯中老兄除了一身磅礴内力还勉勉强强够看之外,其他的本事在青书看来简直是不堪入目。换而言之,罗贯中所学,除了内功上乘,其他拳脚剑术,皆是“五行拳”、“九宫剑”一类江湖上人人都会的武学。青书早有心教他一些武当绝技,但门户派别之分始终是江湖大忌,他自己倒无所谓,但若将来罗老兄行走江湖,遇上武当弟子,一经核实,只怕立刻便会被武当派下令追杀。

    但……如今,俞莲舟就在此处,想必他也极为乐意去收这么一位佳徒吧?

    罗贯中听得青书所说,面上微有难色,沉吟一会儿,方道:“我固然乐意,只是……教我内功的前辈,我还需知会一声。”

    青书笑道:“你且说说,这内功是谁教你的?我帮你去说。”他早觉得罗贯中内力隶属玄门,自己也觉熟悉,但究竟何派,却是难能辨别。早些时日也问过罗贯中这个问题,但罗某人却是守口如瓶,半句话也不多说,只道传我内功的前辈言明不准透露他姓名。

    武功绝世的前辈在传功之后,往往就郑重其事的吩咐后辈莫要透露他地姓名住址。这一招在武林千百年的传承中屡试不爽,若干年后的令狐大侠似乎就深受其害。

    果不其然,这次罗贯中仍是微微一笑道:“那位前辈神龙见首不见尾,不准我说出姓名,为人诚信在先,既然答应了,罗贯中便定然不会多言。”

    青书无所谓的摊摊手,哼道:“那随你了。”

    两人边聊边走,半刻钟都不到,便径自走入剑气冲霄堂中。

    守门的弟子知道这两位乃是掌门贵客,出入自由,自然不多加拦阻。

    甫一进门,便听鲜于通呵呵笑道:“俞二侠驾临华山,端地是蓬荜生辉。”

    俞莲舟只抱拳道:“客气,客气。”

    罗贯中方要大步走入,却被青书拉住:“等等。”

    猛然间一声怪笑如雷炸起,一个头发花白的高老头背负朴刀,一晃一晃的颠进门来,哈哈笑道:“俞二侠,好久不见!”

    俞莲舟一见是他,站起身来,道:“前辈久违了。”

    高老者既至,矮老者必不远矣,果不其然,伴随着一声重重的“哼”,矮老者也自掠进堂内,呵斥道:“师弟,你安静些,客人还在。”

    高老者颇为畏惧的看了一眼压在他头上几十年的师兄,嗫嚅了两句,矮老者横目瞪过去,他登时不敢哼哼。

    矮老者也自与俞莲舟一番寒暄,几人一一见过,鲜于通又引见了几名华山弟子,白观、岳肃、蔡子峰都赫然在列。

    俞莲舟望着可说是人才济济的华山派,心道:“华山人才鼎盛,兴旺在即了。”他倒没有什么嫉妒心理,只是心中委实悲哀:“若青书还在,武当定然发扬光大。”

    第一百七十四章 惊变

    华山,剑气冲霄堂。

    俞莲舟和高矮老者寒暄几句,客气一番。罗贯中老兄好似极为迫不及待,拽着青书急步入室。

    鲜于通长笑道:“前辈、罗小兄弟,你们来啦!”说着一指罗贯中,对着俞莲舟道:“俞二侠,这?( 武当宋青书 http://www.xlawen.com/kan/4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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