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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阅读

    不可置信!

    难道,她今天要惨死在蛇鞭下?

    看着江璞玉得意而鄙夷的一下下摆弄着鞭子,茜女的心也随着他的手动在生死线上下徘徊。

    笃地,那泛着青白的修长手指一握,茜女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身上便被狠狠抽了一鞭,如剥皮割肉的疼痛惊心动魄,她失声尖叫:“啊!大人手下留情!奴有线索可提!”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拽住了江璞玉的袍角。

    江璞玉冷酷着一张脸,一脚将她踢开,鞭子朝水面一挥,啪的一声水花溅起,“说错一句,你就下去喂鱼!”

    茜女身上的伤就好似被浇上了油,她似乎能听到嗞嗞的燃烧声,她这才惊醒,原来疼痛如此真实,自己的小聪明在这变态男面前毫无用处,她真的怕了,瑟缩着重新跪好,看都不敢看他,颤声说:“奴觉得有一女子可疑。”

    “谁?”江璞玉简洁冷酷地问。

    “林以慈。”茜女说出这三个字,心头又紧张了几分。不是她“阴险小人”,还是那句老话:我之砒霜尔之蜜糖。她这,也算是顺水推舟了吧。

    “林以慈?”江璞玉慢慢的重复了这三个字,晶亮发光的瞳孔里似乎在笑,嘴角的肌肉也隐隐的有些阴险。果然,丑女奴的花样儿层出不穷,害人手段孜孜不倦哪。

    茜女冷汗淋淋,这不是被你逼的么。

    “你过来。”江璞玉冷嗖嗖地说,手中的鞭子丢在一边。

    茜女战战兢兢的挪上前,一只手猛的捉住了她的下巴,迫她扬头,对上他犀利的眼睛。那里面,仿佛涌动着龙卷风,随时能将她吞噬掉。

    茜女本能的心骇,想退缩,却被他的手指钳紧,她疼的哂了一声。

    “凭什么说林以慈可疑?”江璞玉淡淡的勾唇。

    茜女眼睛睁的大大的,一丝不敢松懈,“奴之前跟她来往甚密,她这人心直口快,从她的言语中,略微分析如是。”

    “哦,那你的意思,你早知她可疑,却知情不报?”江璞玉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出。

    茜女惊惶,连忙否认,“大人,奴也是猜的,不敢断定,所以不敢乱说。”

    “是不是她,一验便知。”江璞玉嘴角的笑越来越邪恶,看的人发寒。

    验?怎么个验法?

    茜女心里打鼓,又不敢乱想,正纷扰间,就听江璞玉突然问:“本相记得你脸上的记不是这样的?”

    咚!

    茜女猛的回神,连忙说:“奴之前跟林姐姐玩耍时不小心被她的猫儿抓到,伤口才有了变化。”

    “哦,怪不得,更加丑陋了。”

    茜女一头黑线。

    江璞玉松开她,脸上的笑容可掬,仿佛之前的不快全然不在,甚至还体贴似的吩咐吴逊,“给她拿点搽伤药。”

    吴逊的眉骨抖了抖,不敢多嘴,只应了句“是”,就去了。

    茜女受宠若惊的看了江璞玉一眼,连忙磕头道谢:“奴谢丞相体恤之恩。”完了,她发现自己被洗脑的真的有感激他之情了。

    “今日,准你休息。”江璞玉挥了挥袖,起身下亭。

    茜女望着他稳步离去的背影,长长的呼了口气,突然觉得身后一凉,才惊觉已是出了一身冷汗。

    得了假,茜女这一天悠哉游哉的躲在了自己的小厢房里,由于这里没有其他的女子,她拿着吴侍卫送的药只能叹气,费劲的在肩膀上抹了些,后背的根本抹不全,不过没关系,忍忍就过去了。肉体上的疼可比精神上的疼强多了。

    期间,偶尔有相熟的家丁过来问候两句,晚饭的时候,还有人送来了饭菜,这日子,啧啧。真想一直伤下去。

    酒足饭饱后,正趴在床上哼歌,突然听到门外又有脚步声,以为还是些相熟的家丁来问候,本能的没抬头就喊:“我已经好了,谢谢关心!”

    “真的好了,还趴在那儿。”

    茜女一个激灵,猛的抬头,当对上江璞玉那一双深邃的眼睛,她慌手慌脚的爬起来,忙不迭的下床就要下跪,江璞玉却出其意外的伸手虚扶她一把,“伤着,不必了。”

    “大人驾临使奴之下房蓬荜生辉,奴惶恐。”茜女满腹惊疑。

    江璞玉伸出一只手,“药拿来。”

    茜女一愣,什么?

    江璞玉不耐烦的表情掩盖着一丝窘迫,眼波一瞥,看到了放在床头的药瓶,他信手拿来,揪掉瓶盖,面无表情的下令,“脱衣服。”

    18,献计

    “什么?”茜女惊愕出声,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叫她脱衣服?

    江璞玉方才的一抹窘迫已完全无痕迹,恢复了他冷酷高傲的姿态,嘴角还带着标志性的鄙视,“不然呢?你是想叫吴侍卫给你上药吗?”

    “……”茜女一时无措,脸红心跳,本能的想去夺药瓶,“我不用……”

    江璞玉的不耐到了顶点,躲开她的抢夺,阴沉沉的说了一个字,“脱。”

    茜女全身一定,刹时间一想,切,她这是怎么了,当古人当习惯了吗?不就露个背吗,为了上药也无可厚非,而且人家丞相大人大夜上亲自来关心她,这是多么高的殊荣啊,她该识好歹!关键是!她敢不从吗?

    背过身去,坦然的松开腰带,拉下衣领。

    江璞玉的神情微微一滞,他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淡定从容的在他面前裉衣服,毫无矜持扭捏,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激动和不爽夹杂在一起,目光却紧紧地在她白皙细致的肌肤上停驻,蓦然间,脑海中某个模糊的片段与面前的画面重合,莫名的,心口的气息有些不畅……

    茜女其实也是表面上镇静,内心亦是潮起潮伏,周身的皮肤都紧绷着,直到有一股清凉的液体流过她的伤痕处,她颦紧了眉,心里也渐渐冷了起来。她没忘了自己的伤从何而来,她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卑微女子

    末了,她快速穿上衣服,转身,头也不抬的福身,面无表情地说:“奴叩谢大人体恤。”

    江璞玉竟是有些失神,似乎没想到她突然这一拜,她的态度言语都无可指摘,可是他就是说不出哪里不对味儿,对,是疏离!想到此,他的神情就烦闷起来,确实,自己与她并不熟,地位更是天壤之别,他却做出了今天这么奇怪的举动。

    不着痕迹的将药瓶放在一侧,双袖负后,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姿态,冷声说:“你的棋艺不错,本相数年来棋无对手,甚是寂寥,你与本相再来一局。”

    茜女头心一紧,本能的摸自己的脖子。

    江璞玉瞥到她的动作,嘴角憋笑的说:“不用怕,本相今日只为排解烦闷。”

    纯属娱乐的意思?那就好。只是……“大人因何烦闷?”问出这句话后茜女就立即后悔的肠子都发青,她这是多的哪门子的嘴?他不找她麻烦就万幸了,她竟然还自找,触他霉头。不过,她真的只是下意识的反问,一来想表示关心,二来,她实在是很疑惑像他这么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想杀谁就杀谁的大魔头,到底有啥矫情烦忧?

    江璞玉从眼尾瞥向她,不射出凌厉神色的时候,这样的眼神妩媚勾人,直勾的茜女心头一寒,忐忑的垂下眼帘。

    余光中,他轻挪脚步,牙白的衣袍轻微的摆动间,他的声音传来:“南杨灾情严重,今日回报已死伤数千。”

    茜女惊怔抬头,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将烦恼说与她这个下人听,而且是国家大事,此番,听得出他在忧国忧民,还关心百姓死活,那么此人也不是真的多大恶?

    忍不住,心生了些敬意。

    “皇上下令各品官员出资赈灾,可当下,每个人都在哭穷,收效颇微。”江璞玉玉的声音略显无奈。

    “赈灾?”茜女颦眉思虑,历来一说赈灾,那些大臣都各种理由不舍得出钱,他们只会把钱财心思用在巴结拉拢高官上,为一己私用,真到捐款时也就象征性的拿出一点点,如果,能将这些有限的财物发挥最大的价值空间,才是解燃眉之急的良策。这么一想,她便灵机一动,说:“大人,奴以为,如果能让各官员捐出些财物,去市面竞价拍卖,倒是会有些收效。”

    江璞玉一转眸,表情一展,“竞价拍卖?”

    “官府内的物件都是好东西,富商之中多有对此觊觎的,不过是按制不得佩戴,若是皇上能特地开恩,让众人争相竞买,价高者得,买去的物件,无论身份为何,均可受用,想来,应该会牟得不少利润。”

    江璞玉望着茜女眼中的闪亮,心头也不禁闪亮起来。

    她说的不错,商人富有,尤其盐商,其财富比国库亦不容多让,只是地位低贱,按制许多饰物、面料都不得使用,银钱多归多,憋着无处可花。此次他若能劝皇上实行以价竞卖,这些商人必愿为之一掷千金,这已不仅仅是本身的价值,而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了,而商人最缺的便是这个。

    “女奴果然机灵聪慧,实乃幸事。”薄唇扬起,荡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

    哂?被表扬了?茜女禁不住笑容里带了点得意。“大人……现在心情好了吗?”

    江璞玉缓缓的点头,“豁然开朗。”

    “那就好,那就好。”茜女堆着笑脸随应着,心里想着事儿完了,天这么晚了,他是不是该撤了?快走吧快走吧!

    “走吧。”江璞玉一拂袖,转身朝外走去。

    “走?去哪儿?”茜女抹汗,果然他接了个走吧,却听着不对味儿。

    “下棋。”

    茜女一脸沮丧,他还没忘啊!她有伤啊不想下棋了,好累的……

    19,公私兼顾

    典雅的侧殿内,两盘棋局过后,已是深夜。

    茜女松懈下来后的棋艺发挥自由,紧跟在江璞玉后面亦步亦趋,却也每回亦是迫的他焦头烂额,精神紧张,最终也算是虽败犹荣。

    “大人棋艺精湛,奴自亏不如。”茜女趁机溜须拍马。

    “本相险胜。”江璞玉难得的没有露出不可一世傲慢的表情,一双清冷美目静静审视着茜女。

    “咳咳。”茜女别扭的转开视线,被美男看她不介意,但是一想到自己顶着一脸的红记,就觉得这气氛诡异的很,场面相当的惨不忍睹。

    “想要什么奖赏?”江璞玉出其不意的问。

    茜女诧异,“可我……输了。”

    江璞玉笑着摇头,“不是棋。本相不喜欢欠人人情,不论大小。”

    茜女这才明白他说的是方才她出的主意,不禁有些谦虚,“这没什么,不足为道。”

    “你的意思是,连不足为道的计策本相都想不到……”

    “啊不是!”茜女吓破了胆,慌忙补救,“丞相怎么想不到这种小计策呢,只是在测试奴的智商罢了。”

    江璞玉的嘴角噙着笑,眼睛里有掩不住的愉悦,“好了,想不想获赏一封家书?”

    “家书?”

    江璞玉浅浅的笑容温和亲近,“你进府多久了?不想念你的父亲吗?”

    借机献殷勤,非奸即盗。

    茜女警惕的暗思忖,这货是想从她的书信中抓什么证据吧,真傻,她若是要跟父亲有什么阴谋,肯定得偷偷的写飞鸽书信哪!

    “相府内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除非本相同意,你是无有机会跟父亲通报的。”江璞玉淡淡的说。

    茜女只觉得脑子里有玻璃击碎的声音,看,果然是想抓她小辫子吧,或者,这是在警告她吧,让她好自为之。清咳了下,她笑吟吟地说:“大人说玩笑话,相府内洁净森严,怎么会有恶心的苍蝇呢?”

    江璞玉没说话,只用诡异的直盯着茜女看,直看的茜女都想立即承认自己就是苍蝇了……

    “那个……真的不必了。”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毕竟她对这边的父亲没有概念,保自己的命才是正理儿。

    江璞玉也不勉强,抬手收着棋子儿,轻描淡写地说:“本相知道马向岚为何送你入相府了。”

    茜女一个灵机,谨慎的打量着他的神色。

    他脸上依然淡淡的,随后看了她一眼,说:“天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

    茜女心头一喜,方才所有的疑虑紧张都松懈下来,连忙起身向他施了一礼,“奴告退。”转身,脚步轻快的向殿走去。

    殿内又恢复了清冷的气息,江璞玉坐在椅子上,久久神情不变,姿态不变。

    轻微的脚步声渐近,吴逊谨慎的看了眼江璞玉,上前一礼,小声问:“丞相,需要盯着她吗?”

    江璞玉轻笑一下摇摇头,“此女虽狡黠刁滑,却也透亮纯净。”

    吴逊略顿了顿,又继续报:“大人,今日查到府内一家丁给马茜女传信,他说是林以慈托付于他,信中内容他并不知情。”

    江璞玉冷嗤,手里捻着扳指,“看来,本相还是太仁慈了。”

    “属下去杀了他。”吴逊正要转身,江璞玉阻止了他,“随他去吧。”

    “是。”吴逊连忙应声。

    “本相对女奴的另眼相看,恐怕让这些美姬们蠢蠢欲动了,那么,本相也不忍太苛刻她们。”江璞玉侧目,看向吴逊的神色突然显得诡异狡诈,“吴侍卫,跟着本相这么多年,寂寞吗?”

    吴逊重重一懵,在他这个贴身属下眼里,丞相可是个严肃厉害的角色,怎么会露出这种戏谑的目光?莫名的,心底升起说不出的惶恐,“属下不敢。”

    “不敢?”江璞玉轻呵一声,略带嘲弄,“你也二十有一,却不曾娶妻妾,是本相亏欠了你。”

    吴逊越发的不安,单膝下跪,“属下愿永世追随丞相!”

    江璞玉平静地看着他,眼睛里有不易察觉的东西掠过,稍时,淡淡地说:“起来吧。”

    吴逊微松了口气,站起身时还有些头晕,就听江璞玉又不疼不痒地说了句:“本相将林以慈赏给你如何?”

    吴逊大惊,脸色瞬间惨白,复又扑通一声跪地,“丞相三思!琉璃楼内所有美姬都是丞相的人,属下从不敢有觊觎之心。”

    “没说你觊觎,是本相赏你,那林以慈算是个美人儿,你也不是柳下惠。”

    吴逊冷汗直流,“属下只是一介侍卫,林小姐乃尚书之女,属下不敢高攀。”

    江璞玉不悦了,“你是说,本相身边的人,还不及林尚书的一个养女?”

    本来就是!

    但是吴逊不敢这么说,急的焦头烂额,不知道今天丞相发什么疯,为什么给他出这么个难题。

    江璞玉看他一头冷汗,不由冷嗤,“吴侍卫何时这般没用!”

    吴逊猛打了个激灵,“属下不敢。”

    江璞玉无奈的叹了口气,冲他招了下手,“你过来。”

    吴逊怔怔的起身,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江璞玉俯身,凑在他耳边轻言几句。

    只见吴逊神色更加惊恐,蓦地跪下,全身微抖不敢出声。

    江璞玉眼睛微眯,神色俱厉,慢条斯里地说:“本相希望你……公私兼顾。”

    吴逊惨白的脸上已无人色,艰难的应声:“……属下……明白。”

    20,腾云驾雾

    琉璃楼,怜梅阁。

    这是林以慈住所宅,在琉璃楼里有名号有气派的院落只有她和范文绣二人,而像茜女那些品级比较低的美姬们,均是三五一群的各住在一无名小院里,就像集体宿舍一样。相府虽大,却不会为这些女人腐败。

    清晨的鸟儿在树梢鸣叫,清脆悦耳。丫鬟玲玉端着脸盆蹑手蹑脚的走进内室,打开纱帽,她家小姐正大睁着一双眼睛发怔,看到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追问:“是丞相,对不对?一定是丞相的对吧?”

    玲玉对此事也是一头雾水,昨夜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和其她守夜丫鬟都懵懵的一觉到天亮,早上小姐却说丞相来过了!头一听真是吓的她一身冷汗,但是细忖下来当是好事啊!

    “小姐,一定是丞相,肯定是丞相,否则,在这森严的相府之内,有哪个敢有这样大的胆子?”

    玲玉这句话立即打开了林以慈一直扭着的心窗,对啊,除了丞相,有哪个人敢闯相府,又有谁闯得进来?除了丞相,谁敢碰丞相的女人?可是……

    “丞相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为什么会偷偷摸摸的过来?”问出这话,林以慈已是满脸羞红,惶恐不安的心被喜悦羞涩代替,一想到盼到今日,终于能与丞相有了肌肤之亲,她真是像似在梦中。也确实像在梦中,想到这儿不禁又迷茫遗憾,一夜间只仿佛被迷倒,对昨夜事懵懵懂懂,模模糊糊,原以为是一场春梦,直到早上醒来才发觉不是梦是真。

    玲玉咯咯笑,劝道:“小姐你别多想了,兴许这就是丞相喜欢的方式吧。”她们这些丫鬟从小在官宦家谋生,早就听闻朝中的那些大臣多有癖好,丞相就好这一口也属正常。

    林以慈被玲玉哄的通体舒服,在玲玉的服侍下娇弱的坐起身,玲玉低眉看她,果然是眉眼春情满面春光,比往日都美了几分,“小姐这么美,丞相许是早垂怜。”

    “你这丫头的嘴就是讨厌!”林以慈娇嗔她,心真咚咚地跳,转念来,低声道:“兴许,真是茜女妹妹帮我好言,那丫头倒是个知恩的。”

    “嗯,不枉姐姐对她一片真心。”玲玉附和着,端了水帮她洗梳。

    “玲玉,你说丞相今晚上还会来吗?”憧憬啊憧憬。

    “小姐,您以后就是宠姬……哦不,是丞相夫人,丞相一定会接你到正院的。”

    林以慈听的心花怒放,在玲玉的洗脑下,已经笃定自己是丞相的人了,瞬间举止言行都高大上起来,对自己的妆容各种挑剔,还刻意让玲玉将喜讯散发美姬群,然后端坐在堂中央,等着丞相大人派人来请。

    丞相的派请没等来,倒也招来了姐妹们的羡慕嫉妒恨,前后左右院里的姑娘们一个个听了信来探虚实,各种拍马屁,好不热闹,林以慈哪能错过这么好的威风的机会,那是各种傲娇摆谱,直到,范文绣的到来让她的虚荣报复心达到了一个顶峰。

    丫的,再也不能跟在这女人后面憋屈了。虽然上次被茜女开导,她不再巴结范文绣,但是却也无法在她面前趾高气扬,可这次不一样,她有真凭实据了,这数月来受的委屈,她还得好好的捞回来。

    范文绣今日的神色欠佳,脸色发白,看起来是得到信息后情绪受击,这到了林以慈眼里,却当真是痛快!

    “姐姐给以慈妹妹道喜。”范文绣勉强一笑,虚道了一礼。“妹妹兰心惠质,终于丞相青睐,姐姐为妹妹高兴。”

    林以慈昂起了胸膛,眼波傲慢,虚伪的笑了笑,说:“姐姐也当努力,博得丞相喜爱才是。”

    范文绣脸色僵了僵,没有了下文,她怎么也想不通,像她这般大家闺秀,从小学规矩礼仪,熟读四诗五经,又精通琴棋书画,算得上是才貌双全的女子,当得起丞相夫人的位子,可是丞相却从不看她,却是背地里不仅收了马茜女个粗鄙刁滑女子,又突然的跟林以慈暗渡陈仓,丞相到底将她置于何处?她到底哪里不好?

    林以慈对范文绣的脸色很满意,这数月来,她范文绣也风光的够了!终于风水轮流转转到了她这里,以后,有她在,她范文绣就别再翻身了,哈哈!心里想的乐开花,说出的话就有点冷嘲热讽,“姐姐莫灰心,姐姐花容月貌,早晚……会被丞相看上的,到时候,妹妹一定多关照你。”

    话头一转,她林以慈就自诩高了一级,那自以为是的表情,连范文绣身边的丫鬟看了都气。

    范文绣也不忍继续看林以慈得意嘲弄,淡淡一笑,道:“我身子不适,就不陪妹妹多聊了。春梅,我们回去了。”

    “不送姐姐。”林以慈尖酸地笑着,她今天真是爽翻了,以后等她当上了正夫人,再来好好气气她们!

    正想着,就见门外有脚步声踏进,范文绣也正走到门口,迎面见两个侍卫走进来,直奔正堂,她不禁伫足,像是不甘一般,即使猜到了结局,还是想看看究竟。

    玲玉一看到侍卫来,早就欢喜的跳起来,“小姐,丞相来宣你了!”

    林以慈全身猛打了个激灵,本能的以后抚了抚发型,姿态坐正,表情不张不松,眼瞪瞪看着那两侍卫走了进来,她连忙起身,按耐着激动的心跳雅声问:“不知两位小哥架临怜梅阁,有何要事?”

    “丞相有令,自今日起,林府小姐搬离怜梅阁,入住相府淑静轩。”侍卫小哥面无表情的宣完令,恭敬的浅施一礼,“林小姐,请。”

    可想而知林以慈此时的表情……那是腾云驾雾梦想成真的一刻。

    而门外那伫足观望的范文绣就另是一番风景,面色青白,满目凄凉。

    21,虚与委蛇

    茜女正顶着大太阳和一个小侍在后杂院晒衣服,然后不经意的就从衣裳缝里看到林以慈飘飘扬扬的走了过去,那隆重的装扮,优雅的姿态,一眼就让她意识到:出事了!

    心头有种不安闪过,丞相不会又耍什么阴招吧?末了又自嘲,每回她都是先出卖“姐妹”,然后再虚情假意的后悔有什么用?要坏就坏的彻底一点,坏的恣肆一点!

    “马茜女!马茜女!”突然听得身后有人喊她,回头,那家丁跟她报:“丞相让你到侧殿。”

    马茜女应了声,又回头望了望林以慈去的方向,可不就是侧殿?江璞玉让她去做什么?心头紧张起来,可她不敢怠慢,立即回房换了件衣服,匆匆去往侧殿。

    侧殿内,江璞玉正悠闲自得的倚坐在汉白玉座驾上,面前的雕花玉桌上摆放着小酒和水果,身后有两小侍扇着扇子,侧面有吴逊剥水果倒酒。往日吴侍卫也是颇具气场,今日茜女一看到他就觉得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不过她没心思研究这个,只感叹江璞玉真会享受!

    当然,她更不能忽略此时桌子前跪拜在地的一个女子,林以慈。

    她一身杏色轻纱,满头珠环,淡雅中增添典雅,清新中更添雍容。

    连茜女也是看的眼前一亮,这女子精心打扮起来,没有丑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有种不祥的预感,看着这样光鲜亮丽的林以慈,总觉得有点儿像灰暗前的绚烂。

    林以慈此时回头悄然冲她一笑,当真算得是回眸百媚,看得出,那笑容里是真的存有感激的。却是看的茜女心中一愧,心头紧张起来。

    局促的走到她身边,朝着堂上一拜,“大人,您找我。”

    “嗯。”从她进门起,江璞玉那看似漫不经心的眼神就一直观察着她。他手下一指,淡声说:“本相让你的好姐妹以慈来与你做伴,可还喜欢?”

    林以慈喜盈盈的抬眼看着茜女,直看的茜女头皮发麻,只能敷衍着回她一笑,再对着台上道:“自是欢喜,谢大人体恤。”

    “嗯,相府内如今就只有你们两位女子,日后当互助互帮,和睦相处。”江璞玉客套的话突然话锋一转,说,“一月后,本相将在府内宴请朝臣,两位都是名门才女,届时,理当出些才艺助兴才是。”

    茜女和林以慈对视一眼,不异而同的应了声,“是。”

    “去吧。”罢了,江璞玉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下。

    茜女和林以慈都小心翼翼的后退数步,转身出去。茜女注意到,自始至终,吴侍卫的神态都很呆滞,与以往的公正严肃不同,是一种僵硬和躲闪的感觉,这让她有些奇怪。

    殿内,江璞玉也不满了身边人的反应,一颗果皮扔在他脸上,“因何失神?”

    吴逊立即跪下,“属下……再也不敢了。”

    “你若没这份男人的魄力,本相也不为难你,换人即可。”江璞玉一脸的鄙夷。

    吴逊脸色变了变,眼睛里有挣扎过后,毅然决定,“请大人给属下一个机会。”

    此事,若开始不是他便罢了,可是中途换人……他亦不愿。

    江璞玉懒懒起身,眼睛在他身上扫射一圈,冷冷说:“若半途而废,我就杀了她。”

    吴侍卫脸又一沉,闷声应:“是。”

    出了殿门的茜女,心神不宁的疾步只管往前走,林以慈在后面紧步追上来,“茜女妹妹!等等我。”

    茜女知道躲不过,只得停步回身。

    林以慈满面的春光,嘻嘻笑着扑到她面前,“多日不见妹妹,今日一见真是欢喜。不知妹妹是如何跟丞相提起,我才得已入府来呢。”

    茜女干笑了笑,以她对江璞玉的了解,绝对没有好事儿,于是干脆撇清,“姐姐言重,此事与我无关。”当时她也是为了明哲保身,并非故意陷害,现在有些愧疚,又自欺欺人的想减清负罪感。

    林以慈却不在意,继续着亲热,“哎呀妹妹无需谦虚,我知道一定是你帮我说了好话,丞相才会……宠幸于我。”说着面露羞怯,眼角却是得意飞扬。

    茜女瞠目结舌,满心的不可思议,江璞玉临幸了林以慈?!

    难道,他真的以为林以慈就是那晚的人?所以,有了感情?

    可是,他一个那么精明残酷的人,怎么会如此草率?

    ……也不一定,男人嘛,特别是这种身份显贵之人,根本就不会在意这种事的意义,对他们来说女人好比美酒佳肴,吃的快活便罢。可是不知怎么,想到这儿,心里极是不舒服,虽然那夜的事还不是她亲临,可毕竟是这个身体,而且她残留有记忆,突然得知江璞玉那么轻易的宠幸了别人,总觉得替死去的原主不值。

    林以慈抬眼瞥见茜女的失神,眼波一转,立即表态,“妹妹莫担心,我不会抢了丞相的。”她不知道马茜女这副尊容是怎么入的丞相的眼,但一定有她的良计,她现在不能跟茜女争抢,得虚与委蛇,等她一步步得了丞相的宠,还怕丞相迷恋茜女这张脸?

    茜女却正了脸色,说:“恕我直言,丞相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你还是小心为妙,不要想的太天真了。”

    林以慈面色变了变,心里开始不爽,她这刚来,就开始警告她了?呵,不过是嫉妒罢了。“这点妹妹放心,我自有分寸。”再说话,就有些端着。

    茜女心里暗暗叹气,她知道林以慈是个嚣张的毫不掩饰的人,比柳如诗更顽固,也罢,听天由命,说不定人家真的飞上枝头了呢,她也别耽误别人发家。“我言尽于此,告辞。”

    “哎,别急呀妹妹,我初来乍到,听说我的住所在淑静轩,还不知你住在何处,我俩可相邻?”林以慈满脸盈笑。

    一听这话茜女心头更不爽,“我比不得林小姐,我住在下人房。”

    “下人房?”林以慈心头疑惑又喜悦,“你骗我吧。”

    茜女耸肩一笑,“姐姐,我还有活儿干,先走了。”

    看着茜女极想与自己拉开关系,林以慈很不悦,她不是想巴结她,只是,要巴结丞相还得多从她这儿找细节啊,“妹妹!你忘了丞相让我们准备才艺的?你可有什么想法,我俩不防讨论讨论。”

    茜女可没心思跟她合作,心思一转,展颜笑道:“这个就靠姐姐了,姐姐能歌善舞,色艺冠时,一定能在宴会大放异彩,夺得丞相厚爱。”

    林以慈被夸了一阵儿,神思恍惚间,就见茜女优雅一笑,轻飘飘的走了。

    22,撒气

    自从茜女知道江璞玉宠幸了林以慈后,就从心里深深对江璞玉涌出了鄙视!论相貌论才情,林以慈都算不得上第一,就算他江璞玉真的饥不择食了,琉璃楼里不是还住着个范文绣的吗?再说,以相府的地位,第一夫人也应当是范文绣那种端方大气的女子,她林以慈何德何能?

    茜女自己并不知道,她这番心里变化,有一大部分是因为嫉妒不甘作祟,不过她嫉妒不甘并不是因为喜欢江璞玉,傻瓜才会喜欢个杀人不见血的魔头,她那只是因为女人可怕的虚荣心!

    在如此纷乱的心绪下,她无心去关心林以慈的福祸了,只一心闷头做着自己的事。而林以慈到了相府后的一天之内,就观察到了茜女所言不假,她居然真的是住在下人房,做着下人的事情,顿时,她心头敞亮,欣喜若狂!这么说,丞相是她一个人的?是完全属于她林以慈的!至于茜女替她说好话那个误会,她也只当是茜女这丫头的运气好罢了。

    有了这些心思,她也无心去讨好拉拢茜女了,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讨好吸引丞相之上,只是,一连好几日,丞相都不再招见她,空让她每日的妆容从绚丽到萎靡,她只能靠回味着前日丞相那绝美的容颜和温柔的眼神度日,她困乏,不安,最后决心主动出击,她林以慈可不是坐以待毙的女子!

    于是这天傍晚,天边的彩霞浓烈的像团火焰,照的整个相府都金光灿灿,她在府内某个隐蔽之处守了半个时辰,才等到吴侍卫路过,她立即热情的迎上去,娇滴滴的喊了句:“吴侍卫!”

    吴逊全身一震,那晚,耳朵里回荡的这个娇媚的声音像魔音般一直萦绕至今,再次真实的听来,竟是禁不住一个冷颤,怔怔的回身,望着那打扮的艳丽清俊的女子飞鸟儿般奔来。

    吴侍卫在众人眼里,向来不苟言笑,林以慈心思又不在他身上,于是也无有在意他是在失神,上前亲热的将手中的一块银两塞到他心里,急切地小声说:“妾身入府多日,始终不得见丞相,还请吴侍卫给妾身一些指示。”

    在林以慈的手毫不防备的碰上他的手时,吴逊心里咚的一响,下一刻,疼痛却如洪水猛兽。不是他多情,不是他没出息,他这些年虽然孤寂,但也不是没有碰过女人,然而,用别人的身份去骗占一个女人,而后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她痴恋他人,视自己无物甚至还托自己“指示”,这种痛是无法言喻的,是痛,亦是一种辱。哪怕他替代的那个人是丞相。

    林以慈见吴逊面无表情,以为他不愿,当下脸色就沉下来,以她好强傲慢的性子,当即端起了架子,“吴侍卫,此事于你只有好处,你也想想,我是众美姬中脱颖而出,就是极有可能成为丞相夫人,到时候,定是不会忘了你的恩的。”

    面对林以慈的恩威并施,吴逊心中顿生出气恼和悲凉,想到丞相的旨意,他索性硬生生的吐了两个字:“今晚。”

    林以慈一怔,今晚?他的意思是丞相有意今晚找她?她心头一喜,连忙福身道谢,“谢吴侍卫告知。”再抬起头,吴逊挺直的背影都掠出了数步远。

    娇俏的脸上堆起鲜花般的笑容,太好了,今晚她一定好好表现,使出浑身解数,让丞相大人对她流连忘返,欲罢不能!

    走出林以慈视线的吴逊,脸上渐渐渗进冰意,嚣张痴傻的女人,她不知道,她所谓的受宠还不是由他说了算?!既然她如此急不可待,那他也就不客气了!

    然而,这天晚上,当林以慈怀着一颗满是诗的少女情怀等待心中的情郎时,一缕青烟透过纸窗徐徐占领了房间,她只觉得一种似曾相似的晕眩感铺天盖地的袭来,临晕迷前她懊恼的想着:丞相怎么有这癖好!之后便老老实实的倒在了地上。

    帽帘被人掀开,吴逊矫健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他犀利的眸子注视着地上昏迷的美人娇,虽不是国色天香,但也妩媚诱人。他闷头走过去,弯腰将她抱起,走向床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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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今夜淑静轩里生香活色,暧昧靡丽,那么茜女的小杂院里,也算得上是蓬荜生辉,珍珠含晕。因为,丞相大人江璞玉又大架光临了!

    茜女正无聊的坐在木头桩子上思考人生,想想这辈子打算怎么过下去,是这般在刀尖上混吃等死,还是飞出相府闯荡江湖。于是,当那一团锦绣着金紫边的牙月色袍摆落入眼帘,她还怔怔的半晌反应不过来。

    “丞相?”茜女一下子弹跳起来,差点儿顶到了江璞玉的下巴。江璞玉原本看着静态的茜女,直觉得有种纯净专注的美,连脸上的丑记都消减了不少,正兴味盎然的想开口问询,却不想她来了个出其不意,惊吓之下兴致减半,眼底也升出些厌烦。

    茜女捕捉到他眼中的情绪,心底不满,分明是他闯入了她的世界,他凭什么不高兴来着,她正一个人待的好好的。

    江璞玉也将茜女的表情系数收入眼底,一丝烦躁情绪竟是莫名的消散了,甚至觉得好玩有趣。再垂下眼帘望着茜女时,眼神儿也温和了几许。“怎的一人在院子里?”

    “回丞相,奴在乘凉。”茜女的声音生硬,像一个尖锐的石头,划破了柔滑的绸缎,一如江璞玉那难得的温柔。

    江璞玉刚刚恢复的好心情立即又黯然,总觉得这丫头是故意破坏气氛的,真真是不识好歹,于是,不禁有些气恼。可是又转念一个激灵,他怎么会因为这样一个丑丫头,让情绪这么不受控制的起伏?想到此,心中掠过一丝惶恐,心情更加的不爽。

    茜女见江璞玉不说话( 相门丑妻 http://www.xlawen.com/kan/208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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