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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部分阅读

    周武问道:“爵爷,难道辽东一带劣马竟然比耕牛还便宜?这怎么可能?”

    周武为人大气,好交朋友。    去那个蒙古部落买马时虽然只待了一天,却已经和那个小部落的首领交上了朋友。    当时周武也挺奇怪价格问题,因此问过。    这时却正好拿出来显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牛的群居性不强,因此一个牛群数量达到二十多头就几乎已经是极限了。    超过这个极限,牛便会很任性地四处分散,导致牧民必须不停地将分散的牛只赶入牛群之中。    ”

    “而马的群居性较强,只要有一匹头马,那么整个马群一般都不会分散。    因此哪怕数量多达数百的马群也只需要几个牧民在不同的方向进行监视——而且这些牧民地存在并非是防止马群分散,而是防止野狼等食肉动物袭击马群致使其惊散。    就放养难度而言,厉害马更难养,所以草原上劣马的价格比不上牛。    ”

    孙大寿听了,面露惊喜之色。

    “居然有这等事。    简直太好了!”

    “打住。    打住!”见孙大寿兴奋得快要手舞足蹈了,周武赶紧制止他。    “你还是接着说马耕和牛耕的差别吧。    ”

    孙大寿深深吸了口气。    勉强平静下来。    此刻他的语气中,完全无法掩饰那种发自内心的欢乐。

    “马,尤其是从事重体力劳动的马,必须及时补充精饲料,比如说大豆、燕麦,否则马地体质会迅速下降,甚至导致疲劳死亡。    ”

    “另外,还有一些饲养细节的区别。    比如,牛吃草时对于草料的含水量不大挑剔,而马则需要规范的准备草料。    如果草的含水量过高,马会拉肚子,如果含水量过低,同样会损害马的健康。    再有,牛吃草速度较快,吃完了晚上自己反刍,不用特别照料。    相比之下,马不仅需要每次提供适量的黄豆、燕麦之类的上好饲料,既不能多也不能少,还要分成多次喂饲,尤其马白天干活,饲喂主要在晚上。    因此,饲养者需要一晚上起来多次喂料,这样又多占用了劳力。    在耕地期间,马每天大概要吃三斤豆类以及精草料。    ”

    这样养马确实繁琐,但对周武来说反倒不是什么事。    正所谓“一只羊也是养,一群羊也是放”。    如果家中只养了一匹马,养马之人必须夜里多次起来喂马,而养九匹马,仍旧只需要一名马夫夜里起来喂马。    这样看起来,若是实施马耕,他这种家中养着好几匹马的更占便宜些。

    “爵爷,虽说马耕需要消耗豆类或者花费大量人力专门提供精草料,但马耕速度快。    配上我做的马耕耧锄。    开沟、播种、施肥、覆土、镇压等作业可一次完成,每天所锄之地达五十亩之多。    您想想这个速度,整个春耕期间一匹马能锄多少地?”

    孙大寿突然停了下来,问周武。

    “爵爷,您有几匹马?”

    周武伸出食指一弯。    “九匹,但现在有三匹母马受孕了,干不得活。    ”

    接着周武又象是害怕谁会抢他东西一样。    急匆匆地补充道:“还有一匹公马也不能干活。    ”

    见孙大寿面露诧异之色,一旁地人哄堂大笑。

    一个叫章老2地汉子笑道:“孙兄弟。    你可千万别把主意打到那匹公马的身上。    爵爷姓周讳名武,却给那匹公马取了名字叫作周小武,简直把它当儿子在养呢!”

    周武也不以为忤,笑骂道:“你们懂个屁!小武通人性,老子就把小武当儿子养又怎么着吧?躲一边吃你地干醋去……你章老2想当我儿子我还不要呢。    ”

    旁观者又是一阵哄笑。

    于是,孙大寿就这样留在了周武的领地中。

    冬去春来,周武的领地完全变了样。

    当初来到这里时。    这里还是一片荒野。    如今,大片的野草蔓生地土地已经加以开辟,而且进行了耕耘,播种了各种碧绿的谷物。

    正常情况下马耕地速度甚至能够比牛耕要快一倍,但开垦荒地却与耕种熟地不同。    牛耕是深耕,因此在开荒时牛耕反而相对有利。    在开垦荒地时,一匹马每天可以耕种三十多亩,而一头牛每天则可以耕种二十多亩。

    辽东的马匹不算太贵。    但再怎么说马儿也是一种很娇贵的动物——即便是以吃苦耐劳而闻名于世的蒙古马也不绝对如牛经折腾。    周武舍不得让那三匹怀孕的母马参加劳作,因此他的手头上只有五匹马和十二头牛可供耕种。    凭这些牲畜,一天下来可以比较轻松地搞定四百亩地。

    不算周武以优惠价买的地,每个移民屯拥有田地六千至七千亩之间。    因此春耕期结束后,除了周武所在地移民屯外,另外四个移民屯有好些地都没能充分耕种。    当然。    没充分耕种并不意味地被荒着。    辽东这片黑土地,抓起一把土用力一捏简直恨不得流出油来。    如此肥沃的土地,哪怕省去“开沟、施肥、覆土、镇压”等程序,只管播下种子,照样能够获得收成——多了不敢说,除去种子的投入,每亩收获个两三斗绝对不成问题。

    在很多移民连自家的地都没法充分耕种的情况下,周武却有一千亩地得到了充分耕种。    道理很简单,周武掌握着全部的畜力资源。

    想要借用牲畜?没问题,满足两个条件就可以了。

    第一个条件是用牛草换牛工。

    牛草可不是简简单单割下牧草就行。    牛虽然容易饲养。    但是需要牛出大力气时。    最好还是提供精饲料。    移民屯刚刚创立,让那些几乎称得上一贫如洗的新移民提供黄豆或燕麦喂养牲畜。    那也是故意为难人。    周武很好说话,割下牧草后清洗晒干,然后再用铡刀将之铡细铡碎,喂养之前在干草上洒下清水或米汤即可——当然,借用牲畜一天至少要提供够牲畜食用五天的饲料——春耕期间只需要支付牲畜当天食用地牛草,但农闲时得补足。    周武虽说买了三名牧奴,但如果牲畜需要参加田间耕作时,累死那三名牧奴也收集不了足够的饲料。

    第二个条件有两种选择,满足其中一种就可以了。

    要么“以人力换畜力”帮工带地。    先出工帮周武开垦耕地,然后才能借用周武的牲畜去耕种自家的地。    待收获季节,还得出工为周武收割庄稼。

    要么就是佃周武的地。

    分成地租是不用想的。    自费移民拥有一百五十亩地,几乎连自家地地都顾不过来。    如果选择分成地租,移民们必然会细心伺候自家的地,对所佃之地却马马虎虎地糊弄。    因此周武只能选择定额地租,也不高,每亩一斗。

    其实,凭借垄断的畜力资源,周武甚至能够让自己的两千多亩地全都得到充分耕种。    但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将剩下的地用来放牧。

    道理很简单。

    今年周武确实垄断着畜力资源,但明年呢?关外的牲畜价格如此便宜,相反人力严重缺乏,恐怕所有的移民都梦想着购买牲畜吧?若周武做得太过分,当明年移民拥有自己的牲畜后,那些田还能佃得出去吗?

    此外,虽说辽东荒地无数,周武可以利用荒地放牧。    但俗话说“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又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在自家的田里放牧,待明年,那块地就会更加肥沃。    所以,周武只是想办法耕种了名下一半的地,却将另一半田用来放牧。

    同时,周武却在移民面前装可怜。

    “唉,一千多亩地都荒着,这可怎么办啊?”

    移民们今年累得要死,但他们也高兴得要死。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看着自家田地里那茁壮成长地庄稼,心头里地那份喜悦简直没法形容。

    听了周武的哀叹,善良地农民们总是这样想:“爵爷可真是个善性人。    宁愿自家一千多亩地都荒着,也没逼着我们帮他种更多的地。    摊上这样一个为民着想的领主,真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

    移民们也确实没有余力耕种更多的土地了。    因此他们虽然心里感激,却也不敢许诺愿意佃下更多的地。

    但这已经够了。    从移民的眼神中周武可以确定,明年他的地仍然能够佃出去一半。

    想到这种美好的未来,周武自然连睡觉都能够笑醒。

    最繁忙的春耕已经结束了。    最近,周武每天早上总爱骑着那匹叫做周小武的公马,在自己的领地上巡视一圈。    周武爱煞了这匹马。    小武才两岁,已经有一人多高了,看起来俊逸非常。    如果不是周武和那个部落的首领交上了朋友,蒙古人根本不可能把这么神骏的马卖给汉人。

    在刚刚驯服小武的那段时间,周武最大的乐趣便是骑着它去拜访或远或近的邻居们——在他们中间,周武从来没有见过能够和小武相提并论的好马。    那时周武就仿佛得了癔症一般,在拜访邻居时只要见到人就会向对方炫耀,无论对方是有邑贵族还是普通的领民。    只要对方赞一声“确实是我一辈子所见过的最好的马”,周武就会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

    每次看到八匹母马带着它们的小马在草场上吃草,还有那些数量明显增加了的牛群和羊群,喜悦的感觉总会慢慢浮上周武的心头。

    这天早上,周武巡视完领地后,象往常一样回家——说是家并不恰当,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堡垒。

    堡垒是利用春耕前的农闲时间建起来的。    最外围是环形的无水壕沟,用挖沟时掘出的土将中间的地面堆高,然后用厚实的尖板木条栅栏将之围起来。    木条栅栏的东角和西角,还分别建有两座箭塔。

    这种堡垒对建筑技术要求极低,费用也很少——材料是就地取材,人工也是免费。    因为,当战事来临时,屯民可以带着家畜和动产躲进堡垒里。    这种很便宜很简陋的堡垒无法抵御大规模的进攻,但如果进攻者并非职业军人,没有攻城器械,而且人数少于两百,那么基本上还是有安全保障的。

    辽东的移民屯大多都按照朝廷的规定建了这种堡垒,因为辽东一带除了卫所附近的地区,其他地方并不安全。

    周武其实更希望用石头代替泥土和木材来建筑城堡,用护城河来代替壕沟。    可惜这个愿望暂时无法实现,因为那样做花费实在太大。

    当堡垒出现在视线中时,周武放缓了马速,惬意地享受着新鲜空气和暖和的阳光。

    正在这时,他突然发现远处有一个人骑着一匹马正朝这边飞奔而来。

    周武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警惕地盯着对方。

    VIP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 征召令

    第二十四章  征召令

    待距离近了,周武慢慢放下心来。

    当初钦差大臣前往辽东册封爵位时,辽东的移民总数尚且不足六千户。    皇上特旨规定,关外移民屯只需要户数达四十以上便可以算作一个基本采邑领。    即便条件相对放宽了,但当时整个辽东也仍然只有一百二十四个可算作基本采邑领的移民屯。    因此,辽东地区因移民有功而被册封的有邑贵族之中,勉强能够被称为高级贵族的只有两个人。    这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一等男爵,而另一个则是三等男爵。

    那个象家中房子失了火一样慌慌张张骑着马朝自己而来的人,是那个一等男爵手下的一名管事。    以前周武和那位一等男爵打过交道,曾经见过这名管事。

    想起那个姓商名仁的一等男爵,周武忍不住撇了撇嘴。

    一等男爵至少需要拥有五十个基本采邑领,那家伙之所以能够获得一等男爵爵位,靠得却是投机取巧的手段。

    当初皇上颁布《移民奖励办法》后,靠这个办法获得爵位的地主并不多。    按周武的理解,包括他自己在内,整个辽东加起来也只有五例。

    周武是因为不受老爷子待见,结果被老爷子以分家的名义给赶出来的。

    五个人当中,有一个身为嫡长子的家伙却比周武还要惨。    俗话说“宁愿没了当官的爹,也不能少了讨饭的娘”。    那家伙虽说是嫡长子。    可惜亲娘死地早,他爹又早早地纳了填房。    结果,他七岁时差点被人贩子拐走;九岁时曾经被人推到湖里;十二岁时又“误食”毒物……历经了七灾八难,好不容易活到十六岁,这时他爹却不知被后妈灌了什么**汤,硬是打发他到辽东移民。    他家是当地也是坐四望三的大地主,拥有良田千亩以上。    可身为嫡长子的他被打发到辽东时,却仅仅只是拥有一个基本采邑领的恩骑尉。

    第三个人是个小地主。    与同村的大户结了怨,害怕被报复,因此忍痛卖光家产移民辽东。

    第四个人是八岁大的孩子……或者说是个寡妇。    总之,就是那户人家死了男主人,家中只剩下孤儿寡母。    同族的堂叔堂伯、堂兄堂弟们合起伙来觊觎她家地财产。    寡妇的娘家没有兄弟姐妹不说,唯一地舅舅不仅不维护她,反而不时前来打秋风。    寡妇是个烈性女子。    因此索性卖光了家产移民。    据说同族有个堂叔还不死心跟着到了辽东。    待那个八岁大的孩子被册封为有邑云骑尉之后,不知是那寡妇设的局还是那个同族堂叔自己不知死活,居然深夜里翻寡妇家的窗子,然后一声划破深夜宁静的尖叫导致同族堂叔被抓了个现行。

    领主在采邑之中拥有充分的行政权力,也就是说,对于领地中发生的事情领主拥有一定地审判权:宣告使用公有地的规定,轻微的犯罪及一定类型的民事诉讼,甚至部分谋杀、抢劫和其他重罪的判决。    等等。    因为领主才八岁,因此由领主的母亲代其行使领主职责。

    判决结果是:那个同族堂叔被终生流放。    案件发生地已经是关外了,因此实际上也就是判决同族堂叔为终生奴隶。

    在没有领主的情况下,被流放者在流放刑期内归屯长支配。    在有领主的情况下,则属于领主所有。    不过,寡妇却判决这个终生奴隶属于全屯共有——每户轮流拥有他一天地使用权。

    每个移民屯中都有一位朝廷所指派的屯长担任保民官的角色。    这个地位特殊的屯长有权否定领主的判决。    将案件移交给上级领主或者官府审理。    不过,“掘绝户坟、踹寡妇门”对汉人而言是最卑鄙无耻的行为。    那位堂叔虽说不是踹寡妇门,但翻寡妇家窗子性质也差不了多少。    因此该移民屯地屯长对于判决结果并无任何质疑——更何况,这个终生奴隶即将属于全屯共有,若是推翻该判决,不知要招多少人恨。    屯长又没有吃撑着,自然不会去做那种既违背良心又会带来麻烦的事?

    众所周知,私有财产一般会维护得较好,但公有的东西损坏的速度却很快。    那位公共所有的奴隶每天轮换一个主人,因此主人们总会在使用期限内尽可能地少给或不给他吃饭。    尽量多让他做事。    那位同族堂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下去。    然后在某一天套着铁搭耕地时,猝死在田间。

    据说。    皇上听闻了这件事后还专门下旨,禁止多个主人共同拥有一个奴隶。

    第五个人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棍。    靖难之役爆发时,若不是被长兄及时制止,他甚至险些跑去参军。    当“唯有有功名者以及军户子弟可携剑带刀上街”的规定被颁布后,这个既无功名又非军户子弟的家伙急得是抓耳挠腮——这家伙大字不识一个,要不然肯定会去考个武秀才。    听说了《移民奖励办法》后,这家伙便铁了心要移民。    这一次长兄却并没有拦着他。    因为,每次看到别人携剑带刀地上街之后,很长一段日子里他都会郁郁寡欢,甚至有一次还因此大病了一场。    长兄大约是担心如果拦着不让他移民辽东,弄不好他会郁郁而终吧?

    这个家伙姓赵,有趣的是单名也同样是一个“武”字。    由于兴趣相投,单名也相同,赵武和周武结拜成了异姓兄弟。

    除了这五个人外,在周武的眼中,其他人都是商人。

    洪武皇帝制定了开中盐法。    这种盐法是指当商人运送粮食到指定地卫所后,发给相同价值地盐引,凭此盐引可以到产盐地领取盐的手续。    当时朝廷严禁贩卖私盐,所以当商人运地粮食越多。    他可以调度的盐就越多。    后来精明的商人发现,从内地调运粮食成本太高,于是就直接在边塞地区雇佣农民开垦土地。

    辽东共辖二十五卫,一百三十八所。    因此,早在朝廷颁布《移民奖励办法》之前,便有商人在此建立商屯了——没错,在辽东建立商屯数量最多的便是那个商仁。

    颁布了《移民奖励办法》后。    商人们建立移民屯的积极性简直可以用趋之若鹜来形容,商仁更是疯狂。    竟然直接变卖了数代人经商所积累的全部家产。    关内的家产全部变卖后,所值一万八千余贯。    虽说之前在辽东已经拥有五处商屯了,但凭着这些钱,商仁仍然无法凑足五十个基本采邑领。

    要不周武为什么会说此人投机取巧呢?这个人也确实会想办法。

    因为移民并非抵达辽东后就立即册封爵位,而是等一段时间后由朝廷派出钦差进行查验后统一进行册封。    在此之前,则由移民首领先自行上报自己地移民功绩。

    商仁想的办法是:劝说那些移民屯数量较少地首领将功绩挂在他身上,待他被朝廷册封之后。    再由他来册封那些移民首领。    这样一来,建立移民屯数量较少的首领所能获得的爵位以及采邑仍旧不变,唯一的变化只是由皇上的直属封臣变成了商仁的封臣。

    商仁游说众人的理由也确实很蛊惑人心。    当时商仁邀请了辽东所有可能被册封爵位地移民首领前去赴宴。    由于都是邻居,将来守望相助是免不了的,相互认识一下也没有坏处,因此几乎所有的移民首领都如约赴宴。

    周武的记忆回到了几个月前。

    酒过三巡之后,商仁是这么说的。

    “大家静一静,我有话说。    大家都是即将成为有邑贵族的人。    想必知道这样一个规定:宗主有保护附庸的生活、声誉、家庭及财产之义务,不可计谋对附庸有损害之行为,否则附庸可提出抗议或中止附庸关系。    ”

    “辽东这块地方,女直人、蒙古人等蛮人众多。    若是皇上的直属封臣,有道是天高皇帝远,受到蛮人地攻击之后。    等求救消息抵达京城时,黄花菜都凉了。    大家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给出足够的时间供在场之人慢慢咀嚼其中含义后,商仁说道:“我有一个建议。    大伙们将移民的功绩暂时借给我。    待我被册封后,再按诸位原先的功绩相应地一一册封。    ”

    “诸位若是成为我的封臣,可以就近获得救援。    若我没有完成包括救援封臣在内的各种封建义务,诸位可提出抗议或中止附庸关系。    同样地情况下,皇上的直属封臣却无论如何都不能中止附庸关系——那是造反,要诛九族的!”

    “附庸有违封建法律之嫌时,宗主还可以对封臣进行处罚,最重的处罚甚至是没收采邑。    但封臣拥有陪审权。    有权要求由‘同僚’组成的法庭审判。    领主单独不能处理。    除此之外,封臣甚至还可以越过其直属的领主向该领主的上级提起上诉。    乃至直接向当今圣上告状。    ”

    “但皇上的直属封臣如果有违反封建法律之嫌,无论有没有陪审团,其结果恐怕都一样吧?”

    商仁环视一圈,三角眼中射出精光。

    “若说皇上无缘无故找低级有邑贵族的麻烦,那是谁也不会相信的。    但皇上管理整个天下,哪有精力一一管理爵位较低地封臣?恐怕,皇上会将管理爵位较低直属封臣地权力交给地方官或者某个都司。    在辽东,想来会交给辽东都司代为管理。    ”

    “说一句该掌嘴的话。    假如说有个小人与诸位之中某人发生矛盾,然后向辽东都指挥使(注1)挑唆。    万一辽东都指挥使知误信小人之言,宣布某人违反封建法律因而剥夺此人采邑,那时你们找谁哭去?”

    听到这里,在场已经有很多人都被说服了。

    这时有人问道:“如果到时候你不按约定册封我们,那又怎么办?”

    对于这个问题商仁却胸有成竹,立即答道:“这还不好办?商某可以签定两个契约对此进行保证。    ”

    “因为诸位需要暂时将移民功绩让给商某。    因此第一份契约为年息100%地借款文书,诸位是债权人,我是债务人。    而第二份借债协议中,我为债权人,诸位是债务人。    两份协议地结算日期和最终金额都一致,也就是说,将来这两份协议可以相互抵消。    ”

    见众人面露迷惑之色。    一缕得意的神色在商仁的脸上一闪而逝。

    “这两份协议的关键之处在于,诸位的署名不同。    以这位周武兄弟为例吧。    ”商仁指着同桌的周武说道:“第一份协议中。    借债人署名山西太原县周武。    而第二份协议中,欠债人则署名山西太原人氏有邑云骑尉周武。    ”

    “如此一来,若本人按规定履约,则第二份协议便可发挥效力,于是两份协议可相互抵消。    若本人不按约定册封诸位,大家便可凭第一份协议向我索债……别说本人绝不愿意支持高达100%的年利息,即便本人愿意那样做。    诸位也不会吃亏——若有人觉得年息100%还吃亏,那么商某人愿意吃更大地亏把钱借给他,只要八成的年息,如何?”在笑声中,商仁补充道:“那时诸位拿了双倍地钱回内地再去组织移民,可以在辽东建立两倍的移民屯,这笔买卖会吃亏吗?”

    当场诸人先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这时有人大声嚷嚷道:“商老板。    如今你有移民屯23个,若是大家不与你合作,你顶多只能被册封为有邑轻车都尉。    而在场之人若都与你合作,那么你甚至能够一跃成为三等有邑子爵。    相比你可以得到的好处,我们所得的好处似乎太少吧?”

    商仁干笑数声。    “那你说应当如何?”

    那人站起来大声说道:“很简单,当我将移民功劳归功于你的同时。    签定第三份借款协议。    前两份将来会相互抵消且不论,第三份,则是我应当从这次合作中获得的好处。    我从河北组织移民来此建立了一个移民屯,前前后后一共花费了将近一千贯。    大家都是移民首领,当知我所言不虚。    ”

    “民间借贷地年息大多是四成,这第三份借款协议就以一年为期,最终还款金额连本带息一共为四百贯即可。    ”

    商仁作色道:“别人借钱一年再还本利,那是实打实的。    而我们这种情况,却根本就没有占用你的本金。    四成利息?你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那人想了半天,觉得确实如商仁所说。    自己并没有本金被占用。    于是说道:“商老板既然是商人,自然知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道理。    那你说应该给多少?”

    商仁思索了一会儿。    说道:“这样吧,每个移民屯,鄙人将在一年之后给出三十贯作为谢礼。    ”

    那人嘟哝道:“这也太少了吧?”

    商仁这时笑道:“买卖不成仁义在。    觉得这个条件合适呢,便与我合作。    觉得不合适呢,那也没关系……来,来,现在先喝酒,正事等会儿再谈。    ”

    这时却又有一人不疾不缓地站起来,走到场地中央。

    “先不忙喝酒,学生有话要说。    ”

    “先自我介绍一下,学生姓郑名公智,字叔贞。    因犹豫不决,待下定决心移民时,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因此至今只建了三个移民屯。    学生本来以为提高爵位只能由自己慢慢组织更多移民,可刚才听了商老板的一番话后,顿时茅塞顿开。    古人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诚不我欺。    ”

    郑公智面向商仁,彬彬有礼地问道:“商老板,若我以同样的条件反过来让你配合我,那二十三个移民屯一年后共给出六百九十贯谢礼,你是否愿意?”

    商仁木着脸不答话。    那意思一看就明白:我的移民屯最多,凭什么给你当封臣啊?

    见商仁不回答,郑公智也不以为意,而是环视一周向众人说道:“愿意与我合作者,每个移民屯给三十五贯谢礼。    ”

    场内顿时沉寂了。    看见不少人颇为意动地样子,商仁地那张脸变得象干透的大便一样。    又黑又臭。

    商仁象是即将被割一块肉那样,满脸舍不得的表情举起四个指头。

    “四十贯!”

    郑公智不动声色地说道:“五十贯。    ”

    “六十贯!”

    “七十贯。    ”

    ……

    商仁喊出了一百贯的最高心理价位后,郑公智仍然准备继续喊下去。    眼见不是个事,商仁连忙将郑公智拉到一边。

    他们俩嘀嘀咕咕了半天,然后回到场地中间宣布:商仁的谢礼为一百贯,郑公智地谢礼为一百二十贯。

    虽然郑公智给出的谢礼要多出二十贯,但最后愿意成为商仁封臣地人数反而稍多一些。    因为商仁拉拢别人成为封臣时劝说:宗主的实力越强。    就越能给予封臣保护。    他有二十三块基本采邑领,而郑公智却只有三块基本采邑领。    当封臣遭受辽东地蛮人攻击时。    他又能出动多少兵力帮封臣解围呢?

    除商仁和郑公智外,当场还有一些人也试着用这种办法增加封臣数量。    这些人用老乡之情,用采邑的位置(采邑相邻,方便相互救助)等各种办法来打动别人。

    最后,商仁成了一等男爵,而郑公智则成了三等男爵。    除了五个人之外,其余的人要么成为了别人的封臣。    要么就是让别人成为了自己的封臣。

    周家在省城就有好几家铺子,而周武之所以固执地认为只有包括自己在内的五个人是地主,其他人都是商人,正是因为其余地人都参与了这笔“买卖”地缘故。

    其实,周武对于那种提高自家爵位的办法也不是不心动地。    但之前周武买了牲畜,剩下的钱总共还不到两百贯,这点钱在出现意外情况时用来应急都怕不够……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周武想着自己反正有五个基本采邑领,若是小股蛮人袭击。    五个基本采邑领守望相助也够了。    若是鞑子大军进袭,即便整个辽东的有邑贵族联合起来,那也照样是螳臂当车。    周武是个倔脾气,宁为鸡头,不为牛尾。    既然不能用那个办法收下封臣,不蒸馒头争口气。    所以他便干脆拒绝了成为他人的封臣的建议——皇上的直属封臣有什么不好?听起来还尊贵些!

    ……

    此刻看到商仁地管事,后悔的情绪却隐约浮现在周武的心头。

    当有邑贵族的册封仪式结束后,正如当初商仁所料,钦差确实宣布皇上把低级直属封臣的管理权暂时交给别人代管。    但商仁猜到了开头,却没猜到结局。    暂代管理权并非交给辽东都司,而是交给辽东地区等级最高的有邑贵族,也就是商仁!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周武倒是宁愿当初就直接成为他地封臣呢,至少可以获得五百贯的谢礼!

    这么想着,周武便板着脸望着那个越来越近的管事。    准备给他一个冷脸。

    谁知管事根本就没有减速的意思。    经过周武身边时,他将一个令牌扔向周武。    喊着:“征召!”,然后又继续向前飞驰而去。

    周武下意识地接过那块牌子,发了一会儿愣,突然激动地再次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征召?

    这岂不是意味着要打仗了?!

    知道即将要打仗却如此高兴,并不仅仅是因为周武天性逞勇好斗。    更主要的原因在于:官府对辽东移民有严格的限制,各屯之间的距离不得少于二十里,每个移民屯的人家不得超过五十户。    因此,移民屯附近有着数不尽的可耕种土地,却严重缺乏劳动力。

    其实辽东地区地汉人并不少。    另一个历史时空地永乐元年五月乙巳,仅仅东宁卫千户王得名前往朝鲜招抚辽东散漫军士复业,一次就招徕了男女老少共计一万五百二十五口。    可惜的是,有邑贵族接受分封地仪式上会造出一式二份的资料清册,一份存户部,一份交给宗主。    之后,有邑贵族不得藉词容留他乡居民。

    很久以后辽东的有邑贵族们弄明白皇上制定这条规定地目的。    原来,当今皇上为了安置宗室远亲。    专门派了内官王彦和亦失哈分别前往辽东和奴儿干地区收拢流民建立基本采邑领。

    王彦和亦失哈都是永乐年间很牛的太监。

    王彦原名王狗儿,建州女直人,其父萨理蛮在明初率部属归附明太祖后,王彦则侍从燕王于藩邸。    由于在靖难之役中立下功劳,王狗儿被朱棣赐名王彦,并提拔为尚宝监太监。    后来,永乐皇帝派遣了比较熟悉东北情况的王彦去镇守辽东。    王彦遂成了首任辽东镇守太监,从此镇守辽东长达30年。

    亦失哈则是海西女直人。    多次巡抚东北北部边疆奴儿干地区,按照后世的说法,那便是传播了中华文明,促进了东北边疆与中原内地经济与文化的交往,维护了国家的统一。

    由于王彦和亦失哈分别是建州女直和海西女直,让他们牵头建立基本采邑领时更容易与当地土著和平相处——甚至在收拢当地汉籍流民地同时,还能吸纳女直人加入。    这样。    岂不是加速了民族融合吗?

    当然,辽东的汉籍有邑贵族们并不知道朱棣地心思。    他们只知道,由于皇上禁止有邑贵族容留“无户籍”居民,因此合法增加采邑人口的途径便只剩下两种:一种是自然增殖,可这种方法根本就解不了燃眉之急。    另一种则是依据皇上编写的《移民纪要》,令当地土著成为依附于庄园的农奴。

    想要让汉人冒充土著成为依附于庄园的农奴想都不用想——虽然领主并不介意这一点,但辽东的零散汉人分明可以堂堂正正地成为领民,凭什么去充当地位极其低下的农奴?

    同时。    隐瞒流民户口这一招也不行!一开始还有一名恩骑尉报着侥幸地心理,以为此地天高皇帝远,便偷偷摸摸私自招揽了几名流民。    谁知道没过一个月,便被三等有邑男爵郑公智告发了。    这时有邑贵族们才知道,原来郑公智竟然是大儒方孝孺的学生。    方孝孺是监察部的重要官员,因此尽管郑公智目前并不担任官职。    但有着这么一层关系在,他只用了一纸书信便招来了监察部的官员。

    然后便是按照法律规定对那名违法的有邑恩骑尉处以巨额罚金。    此人缴不起罚金,结果本人由有邑贵族沦为服刑囚犯,家产也被没收。    基本采邑领这样的不动产不宜分割,因此事后对该基本采邑领进行了拍卖,拍卖所得的一半则归了告发人郑公智以及前来办案的监察部官员。

    有了这种血淋淋地教训后,再也没人敢动藏匿人口的心思了。

    于是,唯一现实的增加采邑中人口数量的办法便是老老实实地让当地土著成为依附于庄园的农奴。

    上次与蒙古部落交易时周武曾经买过三名牧奴。    蒙古人放牧,除了战马之外其他的牲畜都是放养地。    然而在周武的领地里,牛和马需要为耕种服务。    纯粹的放养无法满足其需求。    因此牧奴还得负责收集牧草饲料。    结果劳动量比以前还要大。    在这种情况下,周武也就根本不曾想过外族奴隶还可以种田。

    不过周武的错误观念很快就得到了纠正。

    辽东地区有着大量的蒙古人和女直人。    而女直人和蒙古人的社会结构中奴隶是合法的,所以除了周武之外还有另外一些领主也从蒙古人和女直人手中购买了奴隶。    事实证明,蒙古人和女直人种地的水平还不如一个未成丁的半大( 永乐大帝 http://www.xlawen.com/kan/557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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