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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部分阅读

    父子,怎地多出一具尸体?”

    他脊梁上渐渐冒出丝丝冷意:“莫非、莫非他们真的没死?而是想将计就计,引我出来?”

    此念一起,朱元璋不由大惧,方要喝令撤退,却听得悠悠一声叹息,声音并不如何大,却仿佛响彻寰宇,不停地回荡在他心头。

    朱元璋身子一震,退后三步,拔腿就逃。

    “你想的没错,的确是将计就计。”刘伯温仿佛鬼魅一般出现在朱元璋面前,轻摇羽扇道:“没想到我刘某人百密一疏,竟被你瞧出了破绽。我却是没想到你不知我入城地消息,反而多杀了一人作替死鬼,罪过,罪过。”他嘴里说罪,脸上却殊无半分罪过的神态,只怡然自得的挥着羽扇。

    朱元璋定睛一瞧,见是一位瘦弱儒生,不由胆气大增,铿的一声腰刀出鞘,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第两百二十二章 废武

    刘伯温手挥羽扇,笑而不答。

    朱元璋转瞬间便镇定下来,喝令乡勇上前围殴,自己却缓缓后退。一干民众得了他赏钱许诺,无不奋勇争先,有的更是掣着石头就往刘伯温头上砸去。

    这些百姓何曾见过上乘武功的玄妙?刚才还笑吟吟站在原地的刘伯温转瞬间就消失不见,一时间,偌大一个濠州衙门乱成一团:东边的砖头砸到了西边的头颅,南边的镰刀砍到了北边的手臂,惨呼声,怒骂声,痛嚎声不绝于耳。

    一条淡淡的影子在人群中不定游走,刘伯温信手挥洒,凡百余人,挨着就倒,碰着就摔,不过片刻,这群造反的乱民就倒了一地,翻滚呼痛。

    刘伯温右肘轻轻侧击,推中一人右肩后,猛然听得剑气破空之声,慌忙侧身一闪,眼见就要避开这道剑气,但又一道锋锐剑气随即而来,正正指向刘伯温喉间要害。

    他刚刚那一闪力道已尽,正是旧力未断新力未生的当口,这第二道剑气来势极快,又哪里躲的开来?眼见就要将他头颅斩下,一个傲岸身影却忽地出现在他面前,正是武当宋青书。但听得嗤嗤的剑气破空声不绝于耳,青书身子一颤,紧接而来的,又是噼里啪啦一阵脆响,他双掌微微内缩,势成球状,将那几道凌厉无双的剑气如抽丝剥茧般细细化去。

    桀桀阴笑声远远传来,刘伯温抬眼望时,一道灰影已然顺势将朱元璋夹在腋下。^^飞奔而走。

    青书双手抱球,裹着数道不断冲突的刚锐剑气,渐渐有些控制不住,瞧那灰影走的极快,不由一咬牙,内息数转,喷薄而出,将裹着剑气地球团斜斜向上一掌拍出,正中屋檐。轰然一声大响,飞瓦碎砖四溅,青书拉着刘伯温冲出内衙,恨恨道:“是成昆!我去追他,先生你想法带邓愈他们出城。”

    话音才落,身形已动,顺着成昆离去的方向狂奔。

    眼前场景变幻。不到半刻就出将城去,青山隐隐,成昆灰袍光头,手中夹着朱元璋,健步如飞,往西南方向逃去。

    青书哪里肯放?脚下运足真力,绵绵若勤,两方距离不断拉近。青书不由想起当年遭成昆追杀。逃窜千里,如斯狼狈窘迫。今日风水轮流,可得要好好炮制他一番。

    追了约莫一刻钟,青书脚下加力,揉身上前,啪啪两掌拍出,掌未至而风先起,飞沙走石。新仇旧恨一拥而上,无俦劲风汹涌而出。

    成昆不敢硬接,但却着实闪不开来,冷笑一声,将手中朱元璋一抛,借势飞身后退,堪堪避过这两掌。

    一声闷响,如败絮裂开。青书掌力打在朱元璋身上。才觉出异样,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压根不是朱某人,外衫裹着的,不过一捆枯枝而已。

    青书不由的想笑,当年自己骗过成昆所用的技俩,今儿却被成昆给翻回本来了。是,朱元璋在哪里?也不及想这问题,只双手一圈,内气自然而然的涌动,将枯枝揉成小团,横掌一拍,那木团便带着丝丝凛冽劲风,击向成昆胸口。

    这一下应变极快,成昆躲闪不及,却不显慌乱,伸出右手大拇指,脸上青气一闪,锐气破空声顿响,一道匹练也似的剑气自他拇指射出,与空中枯枝一撞,劲气抵消,木屑四散。

    “六脉神剑?”青书寒声喝道。

    成昆桀桀一笑,颇为玩味的瞧着自家双手,阴森森的道:“武功见识到你这个份上,别说年轻一辈,便是当今之世,也没几个这样地人。可惜,可惜。”

    成昆可惜什么,青书自然知道,自己若顺势搭话,反而让对方气势大涨。此时见他收手,也自凝气不发,六脉神剑虽然厉害,但成昆显然没有练到神明如一的地步,只消小心应对,以太极至理,化去他无俦剑气,还是游刃有余的。

    却听青书道:“六脉神剑独步当世,固然是一等一的绝学,只是若使这门功夫的人蠢了,仍不过是糟糠之技而已。”

    成昆听他语出讽刺,冷笑两声道:“好,好,我便让你看看六脉齐发的厉害!”

    青书心头一跳,嘴上却长叹一声道:“可惜,可惜。”

    成昆阴恻恻的眼神不离他要害,也没想到刚才自己说“可惜”之时打得什么算盘,顺口就问了一句:“可惜什么?”

    青书洒然一笑:“你能连发几剑,已然极为难得,放眼天下也足有你一席位,可惜,可惜,你不识时务,没个自知之明,今日终是毙命于此。***

    成昆听得这话,纵使涵养再好,也是不由大怒,抬手便是一指剑气发出,青书横拍两下,两般劲力相抵,噼里啪啦一阵脆响,终是化作虚无。

    青书知道“六脉神剑”乃不世奇功,三丈之内,隔地越远,威力越大,近身短打,反而束手束脚,遂揉身上前,仗着小巧功夫,各般散手长拳使出,和成昆斗在一处,指掌间劲气排空,汹涌奔腾。

    两人翻翻滚滚,斗到二十招上下,青书越斗越惊,成昆功夫本精,奈何内力不足,如今却不知怎地,内力陡然大增,虽不及自己,但也相差不远,原本占得上风,但成昆时不时的来一记六脉神剑,还是令青书投鼠忌器,不敢放开手脚。

    毕竟,六脉神剑剑气之威,绝非血肉之躯可以抵挡。却说数月前成昆于洪都外山谷中闭关修炼六脉神剑,体内阴阳失调,险些走火入魔,元气大伤。再动不得武,原本心灰意冷,却不料偶得一本内功秘籍,其时他内力损伤大半,每日里百无聊赖,抱着这种心态,成昆某日修习一试,内劲仿佛陡然活了一般,在体内畅通无阻。再一个时辰,真气遂粒粒如珠绵绵不绝,数月下来,内功也自大进,六脉神剑虽不能使久,但也畅通无碍,再无昔日阴阳混乱。不能自已之虞。

    第五十二招上,青书扬手拔出铁木剑,一剑在手,挥洒自如,正是武当剑法中的一招“手挥五弦”,这一招柔力十足,风向、时机、剑招都是妙到巅峰,卸去成昆爪势之余。还迫的成昆回过右手来防。而青书地左手却在同一时间使出太极拳中“上步搬栏捶”,左右互博,阴阳相济,正正砸在成昆右肩。

    喀喇一声脆响,成昆闷哼一声,口中鲜血狂喷,太极拳捶法何等猛烈?这般砸在血肉之躯上,成昆右肩肩骨尽碎。而青书狂猛内劲更顺着他肩井|穴一路往下,朝心脉攻去。

    成昆竭尽全力方才化解这一击之力,也才认清自己武功虽然大进,但对方明显进步更快,不由暗暗心悸,心头已萌生退意。

    青书岂容他走开,成昆智谋武功至此,皆是大患。更通了六脉神剑这门逆天功夫。绝然不能让他存于世上。想到此处,青书目中杀机陡现。身上气势大涨,成昆顿时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成昆如何看不出对方杀机,想到此处,拔腿就跑。

    青书冷笑一声,扬声道:“成昆,昔年你追杀我千里,却被我逃出生天。今日却不知你有没有这等命!”

    身法展开,追将过去。^^成昆轻功虽强,短途上或许比青书要快上些许,但论及这最重内力的长途奔走,他又哪里及得上青书纯阳无极功之绵绵不绝?

    他四十余年的内功修为,或许较之青书,只差了那么一丝,但只隔一丝,便算不得透彻之悟,须是如张三丰、宋青书这等入筋骨、沁骨髓者,才算得上通通透透,圆融无暇。

    到了这个境界,任是他千变万化,千奇万异,也是落在平常处歇。

    故而只消张三丰心有战意,随意挥洒间便能生出无俦大能,乃至媲美甚至胜过六脉神剑这等奇功。只可惜的是,当今之世,又有何人能让古井不波地张三丰生出战意来呢?

    追了约莫小半个时辰,青书旋风般绕到成昆身前,冷笑一声,泼天掌影晃出,将成昆来路去路皆尽封死。

    成昆心中暗暗叫苦,他闪避不得,只得抬起左掌硬接,两掌一触,成昆便觉自身真气如冰消雪融,节节溃败。

    他一声闷哼,原本遭受太极捶法冲击地心脉一抖,便晕了过去。

    青书淡漠的收回掌来,缓缓凑到成昆身前,正要一脚踢碎他天灵,却瞧见一抹纯白自他衣襟露出。

    青书不由微微奇怪,俯身下去,自他胸口抽出一张细软绢帛来。

    这卷绢帛非丝非革,不知是何材料所制。但青书这些年来走东逛西,见识大涨,一眼就看出来这卷绢帛乃是用火来洗的火浣布。

    再看绢帛上绘制的人体经脉图谱来看,笔法细腻,惟妙惟肖,显然与当初在朱家密室瞧见地封皮上字迹一模一样,显然出自段誉手笔。

    不用说也知道了,这便是大理段家世代相传却鲜有人能练成的不世奇功…………“六脉神剑经”。

    却说当日昆仑山上,韦一笑一把大火把尸首够给烧了个干净,却独独遗下一卷绢帛,上面描摹的,正是“六脉神剑剑经图谱”。火浣布世之奇珍,大理国立国百年来也只集了那么小小一匹,全被段誉拿来绘制六脉神剑经图谱了。段誉以深山墨玉合了自身鲜血研成墨浆,画了这卷绢帛,更在卷轴末端写道:“少年亲见枯荣大师焚毁祖传图谱,其心痛无以复加,余亦侧然。思之若以寻常纸张重绘,不免又毁于烈火。唯此火浣之布,非丝非革,遇火益新,吾遂以墨玉混鲜血所不能焚者为先祖绘。得此剑经者或正或邪,皆非其要,传承不断,薪火不消,余虽于九泉,亦含笑尔。”

    看到最后一页,青书不由恍然,无怪乎当初初得此经时只觉脏乱不堪,满是污泥,用水去洗又怕将墨渍洗去,故而他扫了两眼便给了朱长龄,然后引出韦一笑,再有一系列事件目不暇接,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更何谈有时间去细细观看。

    再后来诛杀卫璧,韦一笑大火一烧,众人都以为“六脉神剑经”已然付诸一炬,却不料这剑经本身便不怕火。相反,还须以火相洗,才能显现出来清晰字迹。

    做了这许多,却便宜成昆了。

    想到此处,青书不由失笑。

    不过,成昆的确不能留了,他和谢逊地恩怨未了,恩,就当是做个人情吧。青书伸出两指,聚气成针,在成昆丹田一刺,可怜成昆数十年勤修苦练,这一朝便化作乌有!

    成昆本就重伤,哪里还禁得起这招?登时被痛的醒了过来,在地上翻滚不休。

    青书漠然道:“今天我不杀你,只废你全身武功,将来你徒弟杀你也方便些。”

    成昆阴鸷的眸子里狠厉之色大作,只是丹田传来地刺痛之感让他几乎不能出声,只在林荫道上挣扎翻滚,好稍稍减轻疼痛。

    青书双手静静垂下,目光清冷,静静注视着这堪称一代枭雄却又狼狈不堪的老和尚,半点不惹尘埃。

    第两百二十三章 屠城

    当宋青书再次回到濠州城时,远远便望见粘稠乎乎的血液自北城门下淌了出来,竟是汇成汩汩溪流,房屋烽火燃起,残肢满地,尸鸿遍野。

    想到刚刚见过的那员守在城门口的副将,青书心中蓦地升起一个念头,让他不由遍体生寒。他忍不住皱起眉头,一手提着捆作一团的成昆,另一手连连运力,震开城门,而后快步入城。甫进城门,便仿佛进了修罗地狱一般,军士们面目狰狞,手掣弯刀,不断收割着人头,大片鲜血飙溅开来,房屋上,瓦舍上,人身上,全都是耀眼的红色。即便是青书这些年来见惯两军对垒,这等血腥屠杀,还是让他心中震骇。

    而这些屠杀者们,身上的甲胄,手中的兵器,无一不是他所统率的龙庭府兵所有。

    青书单拳握紧,身形一动,扯过一个府兵厉声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声如雷霆,漫过全场,方圆数里之内,皆可听到,一时之间,正屠杀民众的士卒们手下皆是一顿。

    那士兵如何不认识这三军主帅?结结巴巴的答道:“是、是军师下令…屠城。”

    青书喝道:“他让你们屠城?”

    此时邓愈纵马过来,银枪乱舞,又不知刺死多**孺,到青书身前,勒马翻身,下马便拜:“参见公子!”

    青书见来了个主事地。脸色铁青,一把拉过他,厉声道:“你,你给我说清楚,这怎么回事?”

    邓愈扫了一眼被宋青书倒提着的成昆,神态恭谨的说道:“自公子追此人离去之后。刘先生至军中,立马下令三军攻城,说是公子令喻。我等如何敢不遵命?这濠州城中已无主将,全是草莽之民,倒也不难打下。||||才克彼城。军师又下令重兵封锁四方城门,不留一个活口,闭门……屠城!”

    青书听得血脉卉张,一手将成昆掷在地上,喝道:“他刘伯温好大的胆子!”

    邓愈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火。忙跪下磕头道:“公子息怒!”

    宋青书和邓愈谈话的这会儿,众军士已将北门百姓杀尽,各家各户又搜索一番,看有无地窖一类。青书却自怒道:“刘伯温人呢?”

    邓愈支支吾吾,半晌才道:“军师亲自督师,四方屠宰,游走不定。我也不知。”

    青书怒极反笑:“好。好一个亲自督师!”长笑声起,有若雷动,显然是动了极大怒气。

    倒在地上的成昆蓦地哈哈大笑道:“好,好一支仁义之师啊!手无缚鸡之力地妇人也杀,垂髫童子也杀,鹤发老人也杀,不留一个活口,好!好!”

    青书眯起眼睛,缓缓走到成昆面前。一把拽起他胸前衣襟。冷冷道:“成昆,你当我真不敢杀你呢?”

    成昆长笑道:“你杀我有什么用?你道我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又为何会恰巧救了朱元璋?啧啧。你还是太嫩,武功强又怎么样?匹夫而已!”

    青书冷笑道:“匹夫又如何?杀你足够了。”抬起右掌,啪的拍在成昆头顶天灵,一股凌厉内劲肆虐而过,摧枯拉朽般将成昆全身经脉绞断,但却屡在心脉处受阻,青书不由焦躁起来,他见此惨状,偏偏又是自己所率军队作出,法难责众,一股怒气无处发泄,成昆偏偏不知好歹,在这时火上浇油,惹怒于他。^^^^青书几度无功,收回手来,狰狞道:“我还不信杀不了你了!”

    成昆吐出一口鲜血,惨笑道:“你杀了我又如何?我死得其所,那人从来没有失信过。明教必灭,成昆何憾?明教闭灭,成昆何憾?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青书收回的手又已狠狠的抽在成昆心口。听到这话,青书心头一惊,忙收敛内劲,但泼出去的水又哪里那么容易便能收得回来,虽说收回大半内力,但太极拳单鞭威力何等巨大,成昆哼也没哼,登时倒地不起,触了触他鼻息,青书大是诧异,这人竟然还有微弱气息,莫非真是打不死地小强?

    一个带着淡淡叹息的声音传来:“公子,他想必又与那灰衣人有关了。

    青书猛地回头,但见刘伯温缁衣儒衫,手摇羽扇,缓缓而来。他不由冷笑道:“刘军师,好威风,好煞气啊!”

    刘伯温叹息一声道:“今日不屠尽他们,莫非还待将来以作后顾之忧么?我等在庐阳道上,杀俘灭虏时,便已和濠州军民结下死仇。不杀他们,世人会说我等不仁不义,苦心树立的正名毁于旦夕;攻下的濠州城池也会在大军走后遭沦陷之虞。相对来说,坚壁清野,快刀斩乱麻,将这一城百姓杀个干干净净,即便走脱一两个,于我军声威,也就无关紧要了。”

    青书恶狠狠的看着刘伯温,半晌不语,良久才长叹一声:“这是两万余户五万多人啊!”刘伯温缓缓跪下,单手竖起,沉声道:“这滔天杀孽,原是伯温造下,刘某自愿一肩扛之。”

    青书见他如此,却再也狠不起心肠去骂他,只轻轻将他扶起,叹一口气,将半死不活地成昆扛起,往僻静处走去。

    邓愈一路尾随,见青书缄默不语,只道他真生刘伯温气了,走了半刻,他终是忍不住道:“师傅,刘先生他……”

    青书步子一顿,抬手止住他话头,叹道:“我知道的,我知道。”

    邓愈一怔,他自幼在战火洗礼中长大,杀伐屠城一类,早已司空见惯,对人民本就视如草芥。听刘伯温述说缘由之后,更感他良苦用心,见青书好似真的怪罪于他,不由出言相辩。

    却见青书将成昆放下,缓缓续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阴狠毒辣,不择手段,这些都可以。唯有三般大忌不能轻犯,锋芒太过不可,势单力孤不可,心不设防不可。所以我要和灰衣人单打独斗时,你几番建议多带高手,甚至要和我一同前去。所以攻克建康府后,我军声威达到顶点,你却建议三军不动,而后寻求出师之名,直到我着人写完檄文时,你才勉强同意出兵。甚至于之后你说几位大将纵然天纵之姿,锋芒绝世,也不能轻付兵权,直到层层考验,四方牵制,几经波折之后,我才将各路军马安排妥当。今日之事,死仇难解,我本想徐徐图之,但……呵呵,也罢,杀了就杀了。诸葛武侯六出祁山挑起战火,冉闵大帅更是广发杀胡令,古来成大事者,几曾顾惜过人命了?宋青书从前瞻前顾后,但此后再不是畏首畏尾之人!”

    邓愈听得莫名其妙,不得其解,但见青书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的望着不远处的一株大树,树后缓缓走出一人,羽扇纶巾,不是刘伯温是谁?

    两人相视半晌,青书缓缓走到刘伯温面前,看着这位几乎浑身颤抖着的谋士,叹道:“先生,青书多有得罪,在此给您赔罪了。”说着深深一揖。

    刘伯温慌忙扶起宋青书,但论内力他又如何敌得过纯阳功大成的宋青书?这一拜终究是拜了下去,刘伯温眼眶湿润,叹道:“公子,基敢不舍生忘死,以报公子知遇之恩!”

    一旁迷迷糊糊地邓愈听到这句,终是摸着脑袋呵呵笑出声来。

    刘基忍不住笑骂道:“这小子!”

    终是死了这许多人,青书着实提不起笑地兴致,只勉强笑笑,说了会话,便问道:“城中还有僻静之处么?我要问问这老和尚。”

    刘伯温奇道:“他竟还未死?”

    青书皱眉道:“这老和尚近日来不知得了什么奇遇,内力竟是大进,我从他那儿得了一册天下无双的秘笈,一会儿咱们参详参详,但当务之急,还是逼问他要紧。灰衣人显然志在天下,不然也不会四处拉拢于人。说不定成昆也是得他之益。”

    刘伯温道:“也好,估摸着大伙儿也杀得差不多了。咱们到城东张富户家去吧。”说着皱了皱眉,又道:“怕只怕,这老和尚重伤之下,依然神智清明,什么也不肯说。”青书冷笑道:“他若不肯说,杀了便是。不说的话我反而留着给东归的谢逊做个大人情。”刘伯温笑道:“不错,合当如此。”又对邓愈道:“你再领人巡城,安排守夜人等,不可怠慢。”邓愈大声应了。

    第两百二十四章 流言

    端起古藤茶杯轻轻呷了一口,青书多少有些郁郁,毕竟一城人命的杀孽,太重太重。

    刘伯温知他心意,看了一眼犹自昏迷不醒的成昆,轻叹一声,说道:“我已遣人四散消息,朱元璋趁夜率残部弃城,临走放了一大把火,将整个濠州城付诸一炬。”青书抬头看他一眼,点点头,却不说话。刘伯温又道:“公子,有些事既然开了头,就得做下去,哪怕是一错再错。只要天下人不知道,那我们即便错了,也还是没错。”

    青书叹道:“可我们自己会知道……”

    刘伯温不待他说完,便接口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白骨累累,方成大业,公子,我们要走的路还有很长。”

    青书闭上双目,默然不语。

    刘伯温又道:“这事难免会泄露些许出去,不过也无关紧要,我已着邓愈去挑人了,世上的聪明人不少,猜到今日之局的也会有那么几个,不过,死无对证,也无人能奈何得了我们。呵呵,呵呵……”

    青书皱眉道:“挑人?挑什么人。”

    刘伯温轻声道:“挑百十个能言善辩之人,还有一些幸存的……濠州本土人士。”

    历史总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尽管某些天才史学家能在蛛丝马迹中找到当年的真相,但那又如何?在当年的百姓看来,仁义之师就是仁义之师,愚民也还是愚民。群众的眼睛。未必就是雪亮的。

    这就是为什么有手腕地当权者往往最为痛恨聪明人了。即便他是自己人。

    次日,宋青书亲自到郭子兴的其他属地,见了一位有着勃勃野心的将军…………孙德崖。^^也不知谈了什么。总之,在几日地大扫荡后,濠州城已经确确实实成为了一块废墟,一块死地。而在不断传播出去的谣言攻势之下,朱元璋也成了天下人所切齿痛恨的杀主背义之徒。

    事情的经过,不外乎是建康府的仁义之师欲借濠州过道讨伐徐寿辉,郭子兴大喜过望,与另一位首领孙德崖商议要同宋青书合兵攻取徐寿辉领地。而部将朱元璋、徐达、汤和、花云等人,误以为宋军是前来攻城的。领兵攻打。回城后郭子兴痛骂几人一顿,再亲自回函致歉,表示一定严惩几人。而宋青书更表大度,不予追究。却不了朱元璋等人怀恨在心。竟然砍死郭子兴,自立为王。经过一番激烈的攻守战后,宋军终于攻入城中,徐达率众负隅顽抗,战至后来,朱元璋见势不对,拔腿就逃,临走时还着十几名亲信放一把大火,伐下大木封锁四方城门,不可谓用心不险恶。最终。经过激烈的一番斗争。徐达战死,濠州军全军覆没,宋军死伤过半,终打开城门,救了剩下不到十分之一的濠州子民。

    孙德崖大帅大为感慨,朱贼不顾廉耻,狼心狗肺,却不料宋青书将军如此仁义,身处大火之中。仍顾着濠州子民。遂慨然入伙,愿为宋青书帐下将领。镇守淮南一地。

    故事讲到这里,破绽出地的确不少,但由于消息封锁的严密,又有数百的“濠州本土百姓”作证,更有原和郭子兴一同起义地孙德崖将军站在这边,一边死无对证,一边铁证如山。再编成话本,找几个说书先生重金收买一下,四处散播,要愚弄百姓,还是够了的。

    当然,事后别忘记遣几个高手出去灭个口,一切就完美了。

    成昆昏迷不醒,青书也就渐渐的没了耐性,想到还有一个鲜于通关在建康府内衙密室之内,不由又是一阵心烦。

    他或许不会知道,刘伯温自知道鲜于通这个隐患,早就亲自悄悄灭了鲜于某人的口,至于所谓见脱脱丞相一面的诺言,不过是个笑话。

    在天下之争的面前,一切的承诺一切的保证都只不过是个苍白无力的冷笑话,也只能淹没在滔滔的时间长河之中,被浪涛击打地粉身碎骨,最终消逝地连渣都不剩。

    刘伯温就是一个优良的厚黑学导师,不知不觉的潜移默化着他身边的人。

    又是两日过去,孙德崖致函来说三军整顿妥当,随时可以西进。在洪都激战的罗贯中也传来捷报,说是连续三次大捷,洪都攻克在望。

    青书不敢大意,和刘伯温、李善长两人彻夜畅谈,皆觉洪都乃徐寿辉门户,哪那么随随便便就大捷,只怕事有蹊跷。为求保险,当即密函一封,致建康府镇守将军傅友德,着其点齐一万人马,开拔洪都,助罗贯中一臂之力。

    再一日,成昆依旧半死不活的赖着不醒,宋青书将胡青牛自常州虞园请来,这位医仙跋涉而来,随行的,自然还有形影不离的毒仙王难姑。

    胡青牛一手摸着胡子,一手摸着成昆腕脉,皱眉道:“此人周身经脉都遭受过强劲内力冲击,脑部受损尤大,着实难救。何况就算救醒此人,也不过做个神智不清的傻子,生不如死啊!”

    一番话听得青书连连皱眉,想到武当山上还有和谢逊有八拜之交殷素素,当即手书一封,寄往武当山上,让殷素素下山来处置成昆。

    这样,也算是变相卖了个人情给谢逊吧。

    大军休整三日,再度开拔,青书以受伤要在建康府休养为名,偷偷持信上武当山,这些天地谎言以及欺骗让他心力交瘁。而着邓顺兴引大军直进,孙德崖则是西面策应,又有罗贯中在南方牵制住陈友谅洪都兵力,这攻取汉阳之路,委实势如破竹。

    这支龙庭府兵,再不是见血就逃地乌合之众,经过一番血与火的洗礼,已经逐渐成长为精兵锐卒,更被冠以仁义之师地名头,可谓士气极盛。

    一路破关斩将,邓顺兴军锋猛不可挡,邓愈更是一马当先,枪挑徐寿辉手下三大金刚,一身内劲也在战场中淬炼的益发精纯。

    天完政权的都城汉阳,已然近在眼前。

    而这段日子,青书却是在武当山上疗养。

    有刘伯温总督军务,李善长运筹帐中,他也尽放得心下,刘、李二人虽然平常互相看不对眼,但紧要关头,还是能精诚合作的。

    也不想和殷素素多费口舌,对于这个伤害三师叔的女子,他谈不上多有好感,只将书信交给她,也不多说,掉头就走。经过濠州城一役,他真的颇有些累了。

    仿佛从穿越到如今,才真真正正的见识到了让他觉得惨烈悲哀的东西。

    无数鲜血无数白骨无数人命堆积起来的,真的能够让他甘之如饴么?

    还是如刚下武当的时候,对张三丰说的那样“惟愿清心修行,漫卷读书,一张琴,一壶酒,逍遥世外,纵横天下,快意江湖”?

    纵横天下,快意江湖是做到了,可是“清心”“逍遥”,又从何说起呢?

    他颇为潦倒的灌了一杯清酒,是武当山上特酿的果子酒,甘甜可口。

    如今他玄功大成,只消内力转个几匝,天下间没有任何酒水甚至是迷|药能让他晕阙,但这一壶一壶的佳酿喝下去,他却昏昏沉沉,倒在榻上,人事不省。

    宋远桥静静站在门外,轻叹一声。俞莲舟轻轻拉了拉他束下的长袖,宋远桥点了点头,两人悄然离开。

    周芷若不知为何这师兄回山之后忽然成了这般模样,想问个清楚,但宿醉之人,又怎说得清,饶是周芷若冰雪聪明,也是只猜到五六分而已。

    青书自己也知道,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转变的过程而已。

    一身罪孽,满手血腥。但这中间的煎熬,如非亲历,常人是难以体会的。

    跟父母谈了许久,又逛到几位师叔那边,好生说了会话,听到张三丰仍在后山闭关,体悟天心,青书忽然起了畏惧之意,好似要逃避些什么,狂喝滥饮,宿醉两日。

    周芷若推开木门,见倒在榻上一脸胡渣的师兄,心中柔情涌动,轻轻为他披上被褥,坐在床榻之前,静静看着熟睡过去的他,听着他平稳的呼吸,胸中只想着,若是一生一世都能这样看他,夫复何求?

    拉起青书的手,感觉到他手心的温热,周芷若脸上一阵火热,轻轻将他的手贴到柔嫩的脸颊上,心中有若小鹿乱撞,砰砰直跳。

    不知这样做了多久,直到周芷若都有些倦了,塌旁又无书桌一类物事,难以倚靠什么,她心里蓦地生出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大胆到她白皙的脸颊上再度涌上潮红,手心一片湿热。

    第两百二十五章 瑕疵

    紫霄宫东畔的那间小小屋室中腾起袅袅不散的薰香味道,轻轻吸一口都仿佛能氤氲的迷醉了进去。

    少女脸色绯红的躺在床沿,将头侧过去,细细打量着对面侧卧的男子的眉梢眼角,几乎是带了欣赏的意味去观摩、品味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次呼吸,甚至于每一根胡渣。

    她颤巍巍的伸出手来,小心翼翼的抚上他的脸颊,感觉颇有些烫手,她心里暗暗担忧,不是受了风寒吧?顺着脖颈滑了下去,冰凉的素手感觉到一片温热以及胸前强有力的跳动,周芷若白嫩的脸庞涨得通红通红:“我糊涂了么,他内功那般高,早就寒暑不侵了……哎呀,周芷若,你真不害臊!”抽出手来,忍不住急促的喘了几口气。

    酒味混着浓浓的男子气息入鼻,周芷若猛然一阵晕眩。

    她忽然感觉幸福来临的如此之快,快到让她就要窒息过去。

    “你,你真不知羞!”她心里暗暗骂道,但却终究忍不住伸臂揽住对面那个男子,脸色酡红:“睡……睡一会儿就好。就睡一会儿……”

    想着想着,好像被那上等的龙涎香熏的颇是疲累,周芷若眼皮子渐渐重了起来,俄顷,终于睡去。

    夜渐渐深了,山上甚凉,晚风呜呜,吹得门窗吱呀吱呀的响动。周芷若原本就要睡去,却被凉风吹醒。少女颇为恼怒地起身。将门窗横闩锁好,蹑手蹑脚的躺回原处,她颇觉得有些凉意,看了一旁盖得严严实实的被子,似乎还有老大空隙。

    方才被风吹得瑟瑟的娇躯在这一刻又火热起来,少女一边暗骂,一边却忍不住的想:“就一会儿,就一会儿……”

    掀开被子一角,像只受惊的兔子般钻了进去。

    他的身子好热。

    周芷若心口噗噗的跳着,闭上眼睛。竭力想要睡去,但那个男子的平稳呼吸近在咫尺,又怎么让人能睡得着?

    真该死。这冤家真是要人命的。

    周芷若忍不住轻轻捶了他胸口一下。

    脸上火热火热。渐渐地犹如蛛网般蔓延到全身,她水汪汪的眼睛含了一溪迷醉,瞧见那冤家轻轻抿起薄薄的唇。她脑中迷乱,将两瓣柔唇贴了上去。

    东风甚急。呼啸而过。青书渐渐醒了过来,他这两日刻意不运内功,只想着宿醉一番,忘却一切烦忧,这般固然容易醉去,但醒来之时,也最为难过。

    头疼欲裂,口唇干涩,全身都仿佛不是自己地似地。昏沉沉的想要喝水。

    他轻轻的低呼一声。

    这一开口。他脑中猛然一清。

    好似噙住了什么,香滑湿嫩。一泓清冽透过他舌尖迅速蔓延到全身。但只一瞬间,好似受了惊一般,那滑嫩香滑地物事又消失不见。

    他茫然若失的抬头向窗外望去,却象盲人地眼那么的黑。好象没有帷幕,又象扯了无数重帷幕。青书一愣,他什么也看不到了,但知觉却在慢慢恢复着。紧接着,有一张唇印到了自己的唇上。

    一切都那么的安静,只有唇齿呷咬的轻微声音不断回响。

    香炉里的烟在轻轻的飘着,如同一场迷迭,一场幻梦……

    交颈颉颃,交颈颉颃……宋青书只觉浑身都要爆开一般,身上裹着的一切都是多余的,都是他妈地累赘。

    燥热难当,他伸手一扯,将身上衣物皆尽褪去,一个侧身压了上去,狂蜂浪蝶般地吻了又吻。

    周芷若颇有些惊慌失措,但不过顷刻就迷失在唇齿之间的噬咬缠绵。

    原来,舌头还可以这样地交缠。她舒展贝齿,轻轻咬着对方探进来时软时硬的舌。

    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嗅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双手忍不住环上他脖颈,往下抚去。触手光滑,滚烫滚烫。她愕然一怔。

    他,他竟然什么都给脱去了。

    身上的罗衫榴裙飞快的被褪尽,周芷若反应过来,忍不住伸手去推他,檀口轻呼:“不……”那个“要”字还未出口,便被青书用口封住。

    本能的握住少女胸前的滑腻,细细把玩,宋青书脑中愈发迷乱,什么理智什么现实都被他抛去一边,只有最原始的情欲并着荷尔蒙的味道还有龙涎香雾在室中不断盘旋,不断氤氲。

    两具赤裸的躯体在榻上翻翻滚滚的纠结缠绵,周芷若紧闭着双眼,胸口情欲渐渐燃起,一只玉手按住在她胸前肆意轻薄的脑袋,另一只小手紧紧抓住被褥,生怕一不小心,那床厚厚的被褥会禁不住这个男子如狂蜂浪蝶般的动作,掀了开去。

    古人说的软玉温香抱满怀绝然不是只人高马大的女人,别看周芷若骨架子小,肌肉却丰满而富弹性。宋青书此刻深有体会。

    简直让人销魂蚀骨呢。

    只是他快要爆炸的脑袋里来不及转这些念头而已。

    月光如水,透过薄薄的窗纱投射进来,周芷( 武当宋青书 http://www.xlawen.com/kan/4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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