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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部分阅读

    这便是天地之威,任你如何厉害,也不过肉眼凡胎,还能看穿沙石实体不成?

    身上衣襟鼓起,却是已然运上无俦内劲,一有沙石败叶迎面而来,便有如遇到一面无形墙壁,纷纷散到一边。

    他内力修为虽高,却还没到如张三丰一般随手布置气墙地步,真气所及。

    也仅限于周身三尺,堪堪护住拉车的这匹马之马首。不致让它被风迷了眼睛。

    这真气罩乃是他悟自“少林九阳功”的法门,似乎乃是四十年前。

    空见神僧再次整理修订这部“少林九阳功”后,又加了“金刚不坏体”

    神功的几句要诀进去,青书虽不能窥一斑而见全豹,但好歹也是悟出些许防御要诀。这真气外放地法门,便是悟自其中。

    原本功力到了最上乘的境界时,随意挥洒间便深藏大智慧,要张三丰做来。这真气外放自是全然不难。然而。自张三丰以降,武当却是再无一人能如此作为。

    昔年空见功力绝无张三丰这般深厚。却能将“金刚不坏体”神功行功圆满,外放真气守御,正是少林派由外而内。再由内而外的正宗佛门神通。

    道家重内家修行,与佛门自是极为不同,由内而外,乃至“蝇虫不能落,一羽不能加”的至高境界,唯张三丰一人而已。

    青书修为虽高,离此境界,也还差一线。

    但自“少林九阳功”中,他却悟出这门佛家神通。说来奇怪,这两派的九阳功一佛一道,分而练之,似乎毫无关系,但细细看来,偏偏又一脉相承,秉九阳之意,阳和通沛,莫然能御。

    微微侧首,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耳边有一个细细的声音响起:“前辈,咱们歇息一会吧。”

    青书头也不回,嘴角挂着笑意,朗声道:“鲜于掌门,怎么?”

    鲜于通咳嗽两声,虚弱道:“前、前辈,晚辈被、被风沙…咳咳…被风沙给迷了眼睛。”

    青书见前方有三三两两的几块大石,遂一勒骏马,笑道:“也好,咱们避避风头。”

    他精通“借势”“造势”“揽势”之法,小小风沙,如何难得到他,除却视力受限,其他只消循其脉络,便能轻而易举的一一破去。

    但饶是如此,他却偏偏不护佑着鲜于通,任这位养尊处优的华山掌门在身后被狂风吹得满嘴是沙,尝一尝这大漠困顿之旅。

    从马车上将鲜于通搀下,见他仿佛吞了一只绿头苍蝇一般的难看表情,青书微微好笑,从怀中取出一柄被磨得闪闪发亮地铁刃,近锷口的锋刃间有一道缺口。鲜于通颇是好奇地看了一眼,但见青书反手一插,便听得一声闷响,这柄破烂不堪的铁刃便已没入大石二尺。

    鲜于通对这位老先生地武功之强之怪,早已见怪不怪,但见状仍是奇道:“前辈,你这是作甚!

    青书淡淡道:“不这样,哪里来的栓马之地?”

    说罢从怀中取出一根粗大麻绳,将马匹车辆栓在那缺口之处。

    鲜于通目瞪口呆,半晌无话。他的确养尊处优,若无栓马之所,自来便是由弟子牵着马立在一旁,故而早已见惯不惯。如今见这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硬生生造了一处栓马之所,不由微微愕然。

    却听青书咳嗽一声,又续道:“可惜不是上好的精钢铁剑,否则,刚刚刺进的时候,便应是无声无息,而不会有那声闷响了。”

    鲜于通张口结舌,心道:“敢情您就这样糟蹋钱呢。难怪没钱花潦倒到这个地步。”

    过得好一会儿,鲜于通干笑两声,转移话题道:“前辈,不知仙乡何处呀。听您口音,应该是中州人士吧。”

    青书淡淡道:“非也,我乃精绝遗族,不过在中原行走了三十年时光,故至乡音忘却,故原渺渺。”

    鲜于通听他谈吐间颇是雅致,俨然便是宿学大儒,但生活习俗又似与自家全然不同,早已起疑,此刻听他一说,不由恍然大悟,想起在古籍中所看到的精绝国资料,他目光微感奇怪,望了一眼青书,心中盘算起来。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风渐渐变小,漫天黄沙也尘埃落定。鲜于通神(手  机阅 读 1  6    k  。 c  n)色变幻,这半个时辰里,他旁敲侧击,所得到地消息不多,但唯一一点可以确定地是,这位老先生对于金钱有着绝对的渴望,还有……他是个可以招揽之人。

    但是,若要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还须再施手段。

    将鲜于通扶上马车后,青书继续策马上路,一路飞奔,过了一个多时辰,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天边一卷乌云翻滚不休,似在积蓄雷电,仿佛有倾盆大雨,即将落下。

    青书暗道:“须得寻一处歇脚地地方才是。”他自能真气鼓荡,不惧雨滴,但这般未免要顾及鲜于通,却是非他所愿。

    正奔走间,青书耳边微动,抬眼望去,但见右方百丈之距,似有一队人马缓缓移动,约莫有百余人左右。这荒漠之中,风雨前夕,原是甚难看清人踪兽迹,但若大堆人马聚集一处,却是不难看清。

    “瞧这装束,当是行走商队了。可同他们一道,也避避风雨。”

    青书心中暗忖,一摆马缰,往右方奔去。

    缓缓走近三十丈,青书心头蓦地一惊,却是发现,这些人都是脚步沉稳,步履轻盈,显然有功夫在身,虽未见得如何高明,但这许多练家子聚在一处,也是非同小可。

    看着驮满货物的骆驼骏马,青书微微皱眉。

    他驭马缓缓走近,这马儿在他刻意营造出来的气势威压之下,半点声息也不敢发出,便是起脚落蹄,也是轻如鸿毛一般,生怕有一丝晃荡,惊着了背上那位煞星。

    又缓缓走了二十来丈,青书耳边一动,眼神锐利,望向前方二里处,却是黄朦朦地一片。

    这支商队前行了约莫数十丈,前方一人忽地一扬手,身后百余人立刻勒马停住,猛地一骑跃出,便听得一声大喝:“是哪条道上的朋友?”

    青书将马儿栓在一棵小树之上,凑进马车和鲜于通说了些什么,而后翻身下马,步履轻盈,往前方奔去,想要一探究竟。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悠悠传来:“嘿嘿,祁连山六杰,领一山三百兄弟,向诸位讨口饭吃。”

    青书定睛望去,但见前方蓦地列开一彪人马,约莫数百人众,兵强马壮,个个手执利刃,阵势森严。

    发话的是一个头戴儒巾的书生,面貌普通,绝无半分可以称道之处,只是脸色惨白惨白,煞是吓人。

    而身旁那五个,个个都是彪形大汉,却似乎心甘情愿在这书生帐下俯首听命。

    再往这商队间越众而出的那位大汉看去,却见他脸上虬髯密布,相貌豪阔,手上青筋毕露,虽是身着宽大布袍,却能略窥里边虬结肌肉,显然外功非凡。

    青书一眼扫过,暗道:“这祁连山六杰……何许人也?”又望了那越众而出的大汉一眼,点了点头,心道:“瞧这人武功不弱,又与胯下骏马合作无间,显然是一员悍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擒王

    天边一帘乌云,翻腾不休,甚至都隐然可见丝丝雷电溢出,阴森森的笼罩着整个大地,仿佛只待有谁指天一骂,便轰隆隆的劈将下来。

    那脸色惨白的书生纵马上前,一摇手中羽扇,笑道:“一月之前,惊闻有贵客来访,我兄弟六人未曾好生招待,委实过意不去。遂恭候于此,屈指一算,已一十有三天矣!呵呵,诸位兵锐人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说到后来,细长的眸子里寒光一闪,尽是杀机。

    其余五杰也都是面色悲愤,手按腰间,便要拔出弯刀,杀他个血流成河。身后的三百弟兄也自面色阴沉,铿的一声拔出兵刃,气氛一时凝如铅铁。

    一个似乎淡漠到出尘的声音空灵响起:“为首的…可是那湖海散人罗本?”

    那书生嘿嘿笑得两声,冷道:“不错。阁下是谁,可否见告一二?”

    那虬髯汉子喝道:“你们算什么东西!敢这样与我主人说话?”

    那主人淡淡道:“昌仁,退下。”

    那虬髯汉子回头躬身应道:“是,主人。”说着勒马转回,立在一尊车架旁,乖乖的顺顺从从,俯首帖耳。

    青书心中大讶:“这湖海散人罗本是个什么人物?似乎是祁连山山寨的头领,却怎与这些武功高手结怨?这主人……听声音显然便是一个女子,莫不是她?”他一眼望去,早看出那尊繁华车架之畔,所立皆是高手,虽不臻一流之境,但个个手长脚长,龙精虎猛,都是等闲数十壮汉近不得身的人物。

    却听那主人又淡淡道:“罗本。你领祁连山七百之众,烧杀抢掠,我灭你两处分寨,斩首四百,也算替天行道。”

    青书听得这话。恍然大悟。这罗本原是埋伏在前方,只待这支商队一经过此处。便引兵掩杀而上,以三百之众击他一百余人,定能一举而胜。他算计虽精,更是才雄心忍,在此地埋伏十三日之久。只为今日一击。

    但……即便他算计如何精巧,也敌不过天数,这大风之象陡然化作雷霆前夕,尘埃落定。没了风沙掩护。

    那罗本惨白的脸上陡然腾起浓浓血色,戟指喝道:“我等兄弟自来便与蒙古狗作对,四年来枭首三千七百六十五头,自问问心无愧,便是上至九霄碧落,下至十八黄泉,我罗本也能挺起胸膛做人!”

    说罢呼一口气。又冷冷道:“至于阁下所说烧杀抢掠之事。若能让这方百姓说出一丁点来,罗本任由处置!”

    那主人陡然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声音清脆悦耳,只听得铿铿两声脆响,好似有佳人轻弄琵琶,煞是好听。

    却听这主人笑着道:“蒙古狗?三千七百六十五头?”声音陡转冰冷:“依尊架之意,蒙古人便不是人了?都是爹生妈养,吃着米饭长大,又有什么不同?罗本,我且问你,四年前你领四百骁骑突袭山西府营,抢粮杀人,而后放一大把火,足足烧死八百人众,这烧杀抢掠四字,可算占足了吧?”

    罗本方才听出这主人乃是一孤弱女子,本大是惊讶,但听到后来,却是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蒙古鞑子。多说无益,咱们刀枪下见真章吧!”

    那主人幽幽叹一口气道:“蒙古人就该千刀万剐么?你们汉人也是人,蒙古人也是人,又何必这般仇杀不休?我劝你放下兵器,投诚朝廷,将来封妻荫子,也算是光宗耀祖。”

    罗本冷笑一声,尚未答话,却听身边一员壮汉厉声喝道:“你蒙古鞑子占我河山,欺我子民,恶行累累,简直天人共诛!兀那女子,你让我等投诚朝廷?嘿嘿,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光宗耀祖?”

    罗本冷冷道:“辰奇,多说无益。”神色阴沉,一挥羽扇,身后三百骁骑齐喝一声:“杀!”

    青书一凛:“这罗本倒是深通练兵之术。却不知武功如何。”

    武功高强者,倒也不难看出异于常人之状。先看脚下,若步履沉稳,却悄无声息,则必高手;而再看眼眸,若眼神清亮,神光湛然,则必高手。最后可看太阳|穴,若高高鼓起,则必高手。

    但凡事返璞归真,则难辨真假,这罗本眼神亮则亮矣,却身居马上,难能看出脚下如何。

    他手执羽扇,指挥若定,抑且气度从容,青书看得连连点头:“若其他五杰乃是难得将才的话,这罗本便是运筹帷幄的帅才。”

    眼见对方人马奔袭而来,这支商队之人却动也不动,只冷冷注视。

    只听得两下琵琶弦声铿然而起,那主人幽幽的叹一口气:“神箭八雄,可出箭阵迎敌。莫留活口。”而后转轴拨弦,三三两两,竟是一曲“十面埋伏”。

    这一声过后,青书心中大震:“果然是她!”

    八个雄浑声音齐齐应道:“遵命!”

    却见人影闪动,八个短衣劲装的汉子脚下不停,手执长弓利箭,嗖嗖发出。

    四方箭涌,密密麻麻,罗本在后方看得大骇,这哪里是八个人在射箭?分明是百人地神箭队聚在一处攒射!

    惨叫声四起,神箭八雄深通射箭之道,射人先射马,一时间马嘶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这支祁连山马队顷刻间便折了百余人,泰半都是死在自家骏马马蹄之下。

    罗本看得双目通红,喝一声:“骁骑营听令!变鱼鳞之阵!”说罢拍马而上,一挥羽扇,身后五位头领也是咬牙跟上。

    所谓鱼鳞者,散而不乱,对于这密密麻麻的箭雨,却是抵御的最好方法。

    这支骁骑营显然训练有素,听得这声喝,立马分散开来,却错落有致,急速前行。

    那主人手下不停,已然弹到激荡处,仿佛千军万马齐齐踏步而来,动人心魄,她轻轻笑道:“骁骑营?那我一月前灭掉的,是步兵营和神弓营喽?”声音听起来虽轻,却能清清楚楚传出去。

    罗本见这女子武功显然不弱,虽不及自己,但也极为难得了。他不愿失了气势,当即扬声道:“今日正为此而来!蒙古鞑子,受死吧!”

    青书大感诧异,背负双手,踱步而观,见华车内的这位主人似乎内力不弱,不由微微感慨,她已不是当年地小丫头啦。

    却听罗本回头发令道:“辰奇,经添,胡辛!你们三个组三才之阵,施展小巧擒拿功夫,拖住这八人。相文,万轲!随我突击!”

    那五位大汉齐齐道:“遵令!”脸上俱有坚决神色。

    罗本一咬牙,纵马直上,不断挥舞羽扇,拨落那八人射出的铁箭。

    青书看得暗自点头:“这罗本武功不弱!”区区一柄羽扇竟能拨落神箭八雄所射出地力道沉雄的铁箭,非深厚内力不能为之。

    觑见罗本脸上涌起的层层血色,他心中欣赏之意愈浓,这人才华横溢,文武双全,抑且不失血性,极重义气,好生栽培,将来势必不会弱于刘伯温。

    若是…若是自己当真要趁势而起,有此一人,胜过千军万马多矣!

    想到此处,青书足下一动,身形闪动,往厮杀处掠去。

    却看罗本与令两员壮汉已然迫近那尊车架,而另三人却在与神箭八雄多作周旋。

    按道理说,这三人武功虽不弱,却远非神箭八雄之敌,但却是成功拖住他们,青书身形闪动间,觑见此景,不由微微诧异。

    仔细一看,青书大是赞叹,这三人看似彼此不能相顾,但却隐隐相连,彼有难则此救之,合以天时地利人和,是为之三才之阵。

    三人或以肉掌,或以弯刀,或以短鞭,拨落箭支,而后反攻神箭八雄。三招攻向这人,而后抽身撤退,又以凌厉招数攻向另一人。仗着阵法精深奥妙,蒙人所不能懂,声东击西,一时间竟将这八名神箭手给拖住。

    因此阵而看,绝非那三位筋肉虬结的大汉所能创出,这罗本在青书眼中,又被隐隐抬高三分。

    却见罗本纵马驱驰间,腰间三尺青锋已然出鞘,寒光闪烁,显然是一柄宝剑,霍霍而舞,渐渐迫开车前严密守卫。

    第一百五十六章 现身

    琵琶弦声紧促,如珍珠落玉盘,脆响不绝于耳,换一种角度去听,却像是万马奔腾的得得蹄声,煞是壮观。

    那变换作“鱼鳞之阵”的祁连山骁骑营诸人已与商队中数十高手厮杀在一处。一方精通战阵,一方武艺高强。这边虽是人多,那边儿却是胜在武艺,一时战的是难分难解。不过骁骑营诸人仗着阵法之妙,相互解围,已渐渐将商队中人压在下风。

    罗本一剑在手,迥异于羽扇在手之时那份镇定自若,而是隐带疯狂的杀戮意蕴。先前的绵密剑术陡然不见,化作现下的劈砍削刺。

    他每每迫开数人,身后两员大汉便合力拖住他们,招式古拙简单,破绽十足,但听得乒乒乓乓几声闷响,这两员大汉半点事也无,仍是一刀劈下,将对方目瞪口呆的头颅斩下。

    青书行走间看得通透,原来这两员大汉除却头脸之间,其他要害都是缝以细密钢甲,任他刀来剑去,我都无所可惧。

    是以除却守卫头脸要害,其他地方都任对手攻击,因而趁对方错愕之际,一刀斩其头颅,而致胜克敌。

    这些商队中人都是头戴毡帽,头颅甫一落地,毡帽跌落,却是一颗圆溜溜光秃秃的脑袋。

    那名名叫万轲的祁连山六杰之一的大汉伸手拨开来袭一掌,恰恰觑见这颗光秃秃的头颅,脑中灵光一现,陡然惊呼:“这是少林的外门神通,金刚般若掌!”

    罗本听得这话,仿佛身受晴天霹雳,他厉声喝道:“诸位少林高僧也助纣为虐乎?”话语中悲愤之意,溢于言表。

    也正是这错愕瞬间,万轲耳边风响。忙偏头一闪,但对方出刀委实太快,仍是带了他小半块耳朵去了,鲜血飙飞,万轲低吼一声。反手一刀,竟将对方拦腰斩成两截。

    罗本背后吃了一剑。伤口长达三寸,他嘶吼一声,双目通红,一剑猛然劈下,沿着莫名的弧线。竟是将剑作刀使。便听得几声惨叫,数支断臂飞的老高。伴着几声惨叫,罗本双足一点马镫,纵身跃起。宝剑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闪亮光芒。直直往华车里边刺去。

    这一下带着孤勇之气猛然刺出,青书眼前一亮,暗道这一刺非大勇气不能为之,身旁有七八名高手,都是功夫超卓之辈,这一剑刺出,无论功成与否。他都绝对身陷险境。绝难生还。

    对于华车里边那位小姐,青书是一点都不担心。顷刻间诡计百出,如何会让自己陷入如此险境?瞧这车架甚是庞大,上方顶部高高隆起一块,看来是早有埋伏,这罗本到底江湖经验不足,这下怕是要被狠狠暗算一下。

    这看似无救的必死之局,最大的变数,却是在青书这里。他已决定救下这位唤作罗本的书生。无论是冲他地机智武功,抑或是血性骨气,还是民族大义,都得救上一救,即便将来志不同道不合,现今长谈一晚,宿醉一番,也大是快事。

    罗本嘴角挂着狞笑,仿佛全身精气都凝在手中剑上一般,他脸色惨白惨白,但心中却甚是安慰:“这女子能无声无息趁我等不在时灭去两处分寨,以区区百人杀绝四百之众,委实可怖可畏,想是蒙人中的要紧人物。舍我罗本一身杀此人物,倒也不亏!”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猛听得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死到临头,还傻笑不止,可笑,可笑。”

    罗本但觉劲风扑面而来,一个面色黝黑的葛衫老者陡然从顶盖跃出,轰的一掌从天而落。

    这一掌带着丝丝寒气,仿佛空气都要结成冰了一般,显然奇毒无比,抑且势大力沉,若不抬掌抵挡,则必死无疑。

    罗本方欲抬起左手抵挡,却忽觉可笑之极,自己早抱必死之心,何须多此一举去抵挡对方掌力?当即不闪不避,以硬绝头骨坦然迎之。

    右手握住地长剑,依然带着一往无前的孤勇气势,往华车中地那个秀美身影刺去。青书瞥见马车底下也跃出一人,不由摇头苦笑:“她果然布下层层防守。”

    身子一动,从暗处闪出,如穿花蝴蝶般掠过人群,双手不断挥动,便听得“哐啷哐啷”的沉响,不停有兵器落地之声。青书以雷霆之势夺下这二十一人兵器,而后微微一笑,抬掌便向那葛衫老者迎去。

    而从车底跃出的那人,手中一柄长剑寒光闪闪,劲风凛烈,断然往罗本手中宝剑劈去。

    先听得“铿”的一声脆响,而后又是“砰”的一声巨响,青书昂然而立,那葛衫老者大叫一声,仰天栽倒。

    另一边,一个手执一柄清光流动地宝剑的长须苦脸汉子竖剑而立,而罗本踉踉跄跄退后数步,长剑断折,一脸震惊之色。

    这倒不是罗本武功不及对方,而是对方以有心算无意,罗本那一剑原本是对着华车中那位主人而出,可说剑尖一点锋锐,最是凌厉,但剑身中央却最是无力,这一下被这长须汉子拦腰劈断长剑,对方真力沿着长剑攻向自家脏腑,虽被护体真气化去泰半威力,但仍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华车中部空间甚大,跳出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和尚,三蹦两跳,将那葛衫老者抱起,往他口中塞了一颗药丸,而后迅捷无伦的转身而回,悄立马车之旁。

    罗本见这和尚奔跑纵跃间毫无体态沉重之感,显然又是一位内家高手,不由大是惊骇,望向车中女子地目光中,满是杀意。

    这是怎样地一个女子?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被她给料到,设下层层守御,即便自己不管头顶来掌,避过当中一剑,车内却还隐藏着这样一位高手,自家强弩之末,势必难敌对方蓄势以待。如此以来,这女子也自安然无恙。

    似乎是见到青书突然的强势出现,华车中那位女子显是颇是震惊,琵琶弦陡然崩断,铿然响过之后,她目光流转,定定望着青书,一字一句的道:“老……前辈,是何方高人?”

    青书咳嗽一声,沙哑着嗓子,一拍罗本肩膀道:“小伙子,让你的弟兄们先退下。”而后转头对那车中女子道:“小女孩,也让你的人退下吧。”他心念数转,已明白这车中女子如此震惊,或是因为光明顶上自家现身,让她和她手下之人瞧见。

    但此时他形貌已然大异,手背皮肤松弛、皱纹密布不说,头发也自花白,腰背也微微佝偻,除却狰狞恐怖的一张脸,可说是与那青丝如雪地古墓传人,有天壤之别。

    车中女子轻轻道:“大伙儿都退下吧。”

    罗本听得青书这话,怔忡一会儿,随即明白这位前辈适才显然救下自己性命,又听得这车中女子所言,望了一眼那架华车,不愿在女子面前失了气势,冷笑一声,遂扬声道:“诸位兄弟,也暂退下。”

    两方厮杀人众各得首领吩咐,当即罢战退开,遥遥对峙。

    罗本地五个兄弟各带轻伤,走到他身旁,轻轻叫了一声:“大哥。”眼神交汇间已将话语说遍,各自神色坚定,手牢牢握紧兵刃,只待罗本一声令下,便上前厮杀。

    那华车中的主人又轻轻问道:“老前辈还未告诉晚辈高姓大名呢。”

    青书咳嗽一声,道:“老朽江湖浪人一个,偶然路过此地,见这两方厮杀,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欲生灵涂炭,遂出手而攻。两位……见谅。”

    说着装作老态龙钟,大大方方地先给罗本施了一礼,算作赔罪,直把个罗本弄得手忙脚乱,不知所措。而后又细碎着步子转身对那女子一揖到底,咳嗽道:“老朽终不欲见生灵死伤,望两位给老朽个薄面,罢手不斗了吧?”

    罗本脸上腾起一股浓浓血色,恨声道:“这些蒙古狗自来禽兽不如,又杀我兄弟,灭我两处分寨,我恨不能生啖其肉,今日不死不休!”

    华车中女子一拂琵琶,淡淡道:“你要战,我便战。谅今天便是你等来年忌日。”虽是轻声细语,却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果决气势。

    青书见这女子淡定模样,心中暗暗赞叹,依罗本所言,这女子一月之前经过祁连山,显然便是往西方昆仑奔来。而现今打道而回,十分明显是畏惧悲酥清风之效,他心中暗道:“想来过一会儿,她就要动用十香软筋散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贯中

    天边一声闷雷炸起,乌云翻滚之势愈烈,天色阴沉的仿佛就要滴下水来。

    青书咳嗽一声,按在罗本肩头,目光如刀,摇了摇头,而后冷冷道:“你确定今天你能胜过他们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罗本听得一怔,浑没注意到青书嘴唇都未张开,望了一眼对方商队之中,个个都是龙精虎猛的高手,自己这方虽能倚仗阵法之利相抗一二,但除自己之外,却无可匹敌那持剑长须男子以及胖和尚的高手,始终不能擒杀那车中主人。

    他颓然叹一口气,方要说话,却听青书又道:“我这乃是传音入密的上乘功夫,你不可说话。”

    罗本大感奇妙,他内功源自道家一脉,得传于一位高人,但却只得书册,习练至今,苦无名师指点,许多运用之道都不得其法。否则,以他修出来的浑厚内力,适才那一剑,绝不致被那长须苦脸汉子给击的从中断折。

    青书手一搭在罗本肩头,便觉得有潜劲反弹,这股力道柔韧绵和,似乎和谁是一脉相承。青书心中一惊,看向罗本的目光,已大不相同。

    却听他缓缓开口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小伙子,罢手为好。”

    罗本苦涩的点了点头,引着其他五杰,对着青书抱拳道:“前辈金玉良言,晚辈铭记于心,若来日有所吩咐,不妨来祁连山一聚。”说罢翻身上马,一扬手道:“兄弟们。咱们走!”

    华车中女子冷笑道:“就想走?江湖规矩,得留下点什么吧?”

    罗本轻蔑的一扬头,冷冷道:“若有本事,自己来取。”说罢拨转马首,喝道:“弟兄们,回山!”

    一群铁血汉子轰然应命,罗本身旁一名大汉蓦地拔高嗓子唱道:“生在深谷爱望山;望天只想去翻山。一生只愿化鹏雁振翅长空云涯边。三十年后虬髯客;三十年前牧羊郎。牧羊童子想戎装;虬髯将士想放羊。”

    一众汉子也跟着高声吟唱,唱到那句“三十年后虬髯客,三十年前牧羊郎”的时候,声音忽转低沉。而后又猛然拔高:“牧羊童子想戎装,虬髯将士想放羊!”

    罗本眼中忽有泪花闪动,这些弟兄,原本都是山间淳朴地乡民,被蒙古人迫害的家破人亡,不得已落草为寇。现如今,已然悠悠五年有余,大家……想是都厌倦了吧。

    那华车中的女子冷冷一笑,轻拂琵琶,拂到断弦处。她轻轻笑道:“阿大、阿二,去把他们拦下。”

    抱剑的长须苦脸汉子和那胖大和尚躬身应命:“是!”身形一动,晃得两晃,便要赶上那方才起步的骏马。但阿大眼前一花。一只大手陡然出现在眼前,迅捷无伦的迎面印来,竟是迫的他连剑都来不及拔,只得抬手架上。

    但听得“砰”,“砰”两声大响。阿大噌噌噌退后七八步,方才拿桩站定。而那边阿二也是退后一步,脸上尽是骇然之色。

    阿大剑术厉害,阿二内功强悍,却各自败北。一个被迫得连剑都来不及拔,一个更是实实在在的被对方击退,这人先是击败武功最强的葛衫老者,又一招之内连败两大高手,武功之强。让这群凶悍猛厉之辈都不由为之色变。

    青书气定神闲,负手立在一边,一张干皱可怖的脸上似乎笑意满面,却听他嘿然道:“老朽早已说过,上天有好生之德,诸位还是莫要再过追究了。”

    华车里地女子依旧淡定自若。却听她轻轻道:“昌仁。和这老先生过两招。阿大、阿二,拦下那帮盗匪。”

    那个一直护卫在车旁的大汉道声:“是!”身子一晃。一掌晃晃悠悠,印向青书。

    这一掌来势猛烈,显然有龙象之威,青书忽觉一阵烈风扑面而来,心中一凛。这七年来他阅历见识都是大增,足迹遍布天下,一眼便认出,这昌仁打出这掌,乃是密宗最上乘的大手印之法。

    密宗大手印分四十九大手印,一大手印包含四十九个中手印,一个中手印包含四十九个小手印。三者迭乘,共计十一万七千六百四十九门。

    这昌仁扬手便是最上乘的大手印法,糅合四十九中手印的猛烈掌法轰然推出,劲力沉雄,简直避无可避,让人为之侧目。

    青书见闪避不得,当即沉喝一声:“好!”也是扬手一掌,右膝一挫,“单推势”、“探势”、“抱球势”杂糅其中,斜斜劈出这掌。

    “单推势”、“探势”俱可使掌力借势,威力更甚。而“抱球势”却是青书所留后手,若对方掌力委实太过雄壮,自家也能以玄门妙法卸去对方掌势,而后从容化之,而不致受伤。

    由此而观,青书对这人的重视,犹在那阿大、阿二之上。

    毕竟阿二内力虽强,“金刚般若掌”却是练得马马虎虎,却没有这般厉害的搬运法门,只仗着强横内力胡搅蛮缠,如何敌得过这等攻守兼备的一流好手?

    两人手掌一撞,砰然一响,青书身不由己,退后两步,再看那昌仁,却是噌噌噌退后五步,却听他笑道:“老先生功力深厚,晚辈佩服。再接一招如何?”束掌在胸,而后平平推来。

    这一下表面上远不如先前那掌声势之壮,但却锋芒暗藏,只待触碰到一丝一毫,便会引出无穷后手。

    青书微微一笑,目光一凝,仿佛一眼看透虚实,当即不挡不避,只待对方掌力及体。

    昌仁一怔,这掌其实是大手印中的一式中手印,号称引招之招,自来便是用来擒住那些一意逃走却武功高强之人。这一手印既号称引招之招,厉害之处,便在于一掌推来,并非无可闪避,而是闪避之后,那些隐藏其后的后手,委实难能应付。而若是回首招架,则对方可趁着你回首这一瞬间,迭出杀招,狂轰乱炸,让你穷于应付,而后对方同伴则能从容赶来,数人合力,擒而杀之。

    昌仁受主人吩咐,不求取胜,只消拖住青书便可,遂心念数转,第一掌出全力试探这位老人家功力如何,第二掌便已决定运用这引招之招拖住他了。

    他虽看似粗豪,但实则心细如发,数个转念间便生出对策。

    但青书地举措,却让他颇是不知所措起来,自来便是或战或逃,哪里有不闪不避的?这一怔忡间,手掌便已按上青书肩头。

    昌仁但觉对方肩头陡然腾起一股内劲,仿佛漩涡一般流转自如,从容将自家劲力丝丝化去,而后将自己掌中所藏潜劲掐灭。

    这一手印厉害之处,全在掌中潜劲,如今尚未发动,就被青书扼死腹中,昌仁只觉一阵气苦,方欲运劲挣脱,却觉对方肩上内劲一变,陡然如潮似浪,奔腾而来。

    他喉头一甜,恍如断线风筝一般飞出三丈,落在地上,扑腾一下,而后强自站起,拭去嘴角鲜血,狞笑一声,便要使出生平绝技,与这青衫老者一拼生死。他生性好强,在主子面前,如何受的这等挫败?

    却听华车中那女子声音阴沉,冷冷道:“罢了,昌仁,你回来吧。”却原来这瞬间事,青书已然闪身将阿大、阿二拦下,噼里啪啦的斗在一处,阿大甚至拔出那柄宝剑,两人合力,都奈何不得青书分毫,反而被他避实就虚,借势造势,压在下风。

    其实青书若要胜过昌仁,委实太过简单,只消打斗中以“揽势”之法聚此间天地气势于己一身,猛然而发。那昌仁势必被惊吓,这一惊吓地时间,已然足够他死上很多遍了。

    而阿大阿二,也可同理破之,但“揽势”之法实是他独创秘技,若在此使出,将来重出江湖,未免被人指指点点,遂宁愿多费周折而败之,却不欲用出这项绝学。

    却见阿二猛地抽身后退,阿大一柄长剑登时压力大增,舞的泼风不漏,却依旧独木难支,眼见便要输在青书掌下。

    阿二狞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扬手便向青书洒去。

    青书正一圈右手,将阿大长剑夺下,鼻中却陡然嗅到一阵微甜,他身子一晃,登觉筋骨酥麻,不能自主,但听得“哐啷”一声,手中宝剑已踉跄掉落。

    而那边罗本一骑殿后,觑见青书遥遥晃晃,仿似遭难,忙拨马赶回,喝道:“湖海散人罗贯中在此!老前辈莫慌!”

    青书心头微笑:“这小子,倒还不坏。”俄顷却是全身大震,眼神中竟是不可思议。

    第一百五十八章 际会

    天边一声炸雷,乌云翻滚之势渐消,终是下起了黄豆粒大小的雨珠。

    而与此同时,宋青书心中的震惊程度,也不亚于平地旱雷,炸在心中。

    “罗…罗贯中?”

    这一下听到耳中,他险些一跤摔倒,却不是“十香软筋散”药力如何厉害,却是这个名字,放在后世,委实太过如雷贯耳。

    阿大、阿二以及昌仁三人见青书步履踉跄,只道他中了自家毒药,阿二和昌仁嘿嘿狞笑两声,扑上前去,各出雄浑掌力,往青书胸腹间拍去。

    而阿大则是愁眉苦脸,飘然后退,竖剑在胸,摇了摇头,微叹一口气。

    阿二内力绝强,昌仁大手印极烈,都是极为厉害的绝学,此时两人同时出手,对付一个失去泰半功力的老头儿,显然势在必得。

    青书勉力提掌一封,只听得“啵”的两声大响,他踉踉跄跄的退后七八步,抚胸咳嗽,屈膝弯背,绝类一位被烟味儿呛着了的老大爷。

    阿二和昌仁对视一眼,冷笑两声,都是纵身上前,出手便是极为凌厉的杀招。

    青书嘴角划过一道微笑,有时候,扮猪吃老虎,比实实在在的去拼去打,要迅捷有效的多呢。

    所谓杀招,乃是在大占上风之际,抑或是有必胜之机,方才顺势而出。( 武当宋青书 http://www.xlawen.com/kan/4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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