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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部分阅读

    及笔法之间蕴含的凛冽气势。然而,青书却将印了玺印的衣襟赠与了他。

    正是这方印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衣襟,让张翠山悟到了书法中的某种高妙境界。便仿佛当年的朱子柳一般,别出机杼,将书法与武功结合,创了一门高深武学,唤作“和氏帖”。以传国玺为和氏璧所雕琢而成,遂称“和氏帖”。

    创制成功之日,张三丰见这套笔法,大有感悟,叹道:“古拙生硬,起承转合间睥睨众生,翠山此笔一出,当如杜工部所说笔落惊天地尔!”

    随后,张三丰苦思三日,以“纯阳无极功”为基,创出一门指力,号为“纯阳”,张三丰笑谓之言:“武当派点|穴功夫尽在这一指之间。练到极处,当不弱于当年问鼎五绝的一阳指。”

    “纯阳指”共分七品,张三丰乃传之竹清叶,谓之曰:“你悟性不如你师傅,那和氏帖的霸傲之气你是领会不了,但那霸气傲气不要也罢。这门纯阳指传之与你,与和氏帖相合,当能明悟到其中铮铮傲骨。孩子,青书荐你到翠山门下,须不要辜负他一片苦心啊!”

    竹清叶慨然拜倒,扣谢张三丰传艺之恩。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短短八个篆字,不知藏了多少血与泪,也不知藏了多少英雄豪杰忠魂义魄。这区区一方印玺,历代帝王皆以得之为符应,奉若奇珍,国之重器也。

    得之则象征其“受命于天”,失之则表现其“气数已尽”。凡登大位而无此玺者,则被讥为“白版皇帝”,显得底气不足而为世人所轻蔑。

    由此便促使欲谋大宝之辈你争我夺,古之有王莽、曹操等人,今则有顺帝、汝阳王等。

    竹清叶一套“倚天屠龙功”施展完毕,微微气喘,但听得张翠山含笑道:“有五分神韵,只是内力忒也弱了些!”

    竹清叶笑道:“徒儿七年来勤修苦练,可没偷半点懒!”

    张翠山摇头叹道:“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你这孩子资质不差,却少了那颗反省之心。想当年我教青书侄儿书法之时,他尚且三岁,我说他两句不足,他便自己琢磨反省。哪似你这等惫懒!”

    竹清叶见师傅俊脸板起,忙躬身道:“师傅息怒,弟子定当好好练功。不教师傅失望!”

    张翠山点了点头,再不说话,往内堂走去。

    殷素素正和宋夫人说着话,张翠山躬身施礼道:“翠山见过大嫂。”宋夫人含笑道:“翠山,清叶那孩子还小,慢慢调教便是,无需太急。”

    张翠山道:“大嫂所言甚是。”

    宋夫人望了望天色,笑道:“也不早了,我这便回去了。不扰着你夫妻叙话啦。”说着便起身走了。

    殷素素已嫁与张翠山十八年,儿子也有十七岁大了,老夫老妻间无话不谈。殷素素见张翠山神色郁郁,不由问道:“五哥,有心事么?”

    第一百零五章 来信

    张翠山叹道:“清叶这孩子资质不弱,却始终想着玩。我若不将他调教好,也辜负了青书的一片心意啊。”

    殷素素沉吟道:“五哥,清叶还小,也不用操之过急。大器缓成,刘备年轻的时候也贪玩的很,后来也不一样做了蜀汉之主?”

    张翠山微微点头,隔了半晌又道:“素素,咱们亏欠大师哥一家的,实在太多,以后你多去陪陪大嫂。我瞧她一日比一日憔悴,也是真苦了她了。”

    殷素素笑道:“知道啦,就你嗦。亏欠亏欠的,都是自家兄弟,把帐算的那么细干嘛?”

    张翠山正色道:“我与大师哥之间,乃是义,而青书于我张家,却是有大恩。若非他施恩于武林正道,这些年来武当山逼问义兄下落的人,就能让我夫妇应接不暇。而当初我等从千军万马中脱身的机会,更是青书舍命换来。可说我们一家三口的性命……”

    “都是你青书侄儿一手救得的,是吧?”殷素素不待他说完,便抢先笑着答道。

    殷素素微嗔道:“你呀,真是,年纪越大越罗嗦。好啦好啦,以后我多去陪陪大嫂就是了。”

    张翠山点头笑道:“还是素素你最为知心。”

    殷素素笑骂道:“顺你意愿就知心,不顺着你的意,只怕就要说我发泼了。你这张五侠的架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张翠山拉住她手,却不说话。殷素素被他盯的微微发慌,嗔道:“越老越不正经。都老夫老妻了,还看不够么?”

    张翠山笑道:“自然是一辈子都看不够。”

    殷素素心中甜蜜,嘴中却道:“五哥。我跟你说个事

    张翠山随口应道道:“什么事?”

    殷素素沉吟道:“无忌年纪也不小了,给他张罗一门亲事吧?”

    张翠山笑道:“是你这个做娘地看上谁家女孩了吧?”

    殷素素道:“我看那周家姑娘就和无忌蛮合得来的,你不是老说要报大师哥的恩么,周家姑娘是大师哥唯一地女弟子,让无忌娶了她过门就是。”

    张翠山颇为奇怪的看了一眼殷素素。失笑道:“武当山上想娶芷若过门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倒打的好算盘,让儿子娶了漂亮姑娘不算,还美其名曰报恩。殷女侠。你好算计呀!”

    殷素素轻轻一拳打在张翠山右臂上。嗔道:“谁跟你说笑,我可是说正经的。”

    张翠山道:“这些事还是由小辈们自己去吧。咱们大人勉强也没用。”殷素素见他不愿多谈,也就闭口不言。

    夫妻二人又说了会私房话,张翠山眉头却始终舒展不开,殷素素道:“五哥,干嘛老是愁眉苦脸地?”

    张翠山叹道:“你瞧六弟如今这幅模样,真令人忧心。”

    殷素素道:“六弟又怎么啦?勤修太极剑,师傅都极赞他剑术之高,是武当山上自他以降第一人呢。”

    张翠山叹道:“六弟原先练功虽然刻苦。却最是贪玩,如今清心寡欲的好似个道士。纪姑娘或许亡在战阵之中,或许被人掳去,总之七年来也是音讯全无。唉,六弟又什么都不肯说。我真担心……”

    “五哥。你什么都担心,这一颗心又怎么分得过来。别让自己活得太累,咱们管好自家的事就行,好么?”殷素素见他神色忧虑,柔声劝道。

    张翠山深深长出口气,道:“哪儿能呢,我七兄弟自小便一起练武,如今三哥失踪,六弟寡言,大师哥独生爱子又生死未卜。唉,你教我如何能够安

    殷素素听得“三哥”二字,身子陡然一震,眼眸中深深的愧疚神色再也无法掩饰。

    夫妻二人相对半晌,俱是无言。

    蓦地竹清叶在房门外恭恭敬敬地道:“师傅,明月有事求见。”

    张翠山推开房门,见小道士明月对他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然后方道:“大老爷请诸位老爷申时在紫霄宫一会,有事相商。”

    明月辈份底下,张翠山原是他的师叔祖,但这般叫把人都给叫老了,宋远桥索性就令他呼武当诸侠为老爷。

    张翠山感觉颇为奇怪,但还是点头道:“明月,你跟大师哥说我一定到。嗯,你可知道是什么事?”

    明月摇头道:“弟子不知。”

    张翠山笑道:“罢了,你下去吧。”

    竹清叶和明月当即告退。

    张翠山对殷素素笑道:“素素,就快申时了。你随我一道去么?”

    殷素素道:“五哥,你自个儿去吧。我就不去了,嗯,记得早点回来。”

    张翠山见爱妻神色颇是倦怠,心中怜惜,在她额上轻轻一吻,点了点头,便往外走去。

    紫霄宫中香烟袅袅,门外青石道上,两侧夹列松柏,莫声谷腰挎长剑,大步走进宫中,但见宋远桥低低捧着青花瓷杯,啜了一口清茶。身旁俞莲舟也是端坐在席。

    莫声谷笑道:“大师哥,不知有何要事。竟把小弟从关中给叫了出来?”见俞莲舟闭目养神,抱拳道:“小弟见过二师哥。”俞莲舟含笑点头。

    此时的宋远桥颇有出尘之态,七年前他人近中年,原本腰身微胖,这时候却是又瘦了下来。莫声谷看着大师兄鬓间白发,心中一酸,暗骂道:“青书你个小兔崽子,要是还活着就快回来!看把你爹娘折腾成什么样了!”

    宋远桥将茶杯放置一旁,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莫声谷。神色古井不波,淡淡道:“你且先看,人齐了再说正事。”

    莫声谷见师兄神色始终淡淡。暗叹一声,取过书信,一眼扫过之后,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他大声道:“华山派此信是何居心?亏他们还有脸说这个?”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入:“是何等事,竟让咱们的莫七侠这等激愤?”莫声谷回头一望。道:“六哥,你看看这封信。”

    殷梨亭面带笑意,先是对着宋远桥一拜,恭敬道:“见过大师哥。”宋远桥遥遥还礼。又对着俞莲舟抱拳道:“二师哥。你好。”俞莲舟含笑点了点头。又闭上眼睛。

    七年来武当七侠练拳地练拳,练剑的练剑,闭关的闭关,行走江湖地行走江湖,失踪地失踪,各自之间联系反而少了,殷梨亭、莫声谷长年在武当闭关,张松溪则是久不见其踪影,而宋远桥、俞莲舟、张翠山却是偶尔游历江湖。

    但殷梨亭这七年来极少发笑。即便年关的时候也是冷着脸,今日嘴角挂笑,已是极为难得了,宋远桥等三人对视一眼,都是各自一笑。

    殷梨亭从莫声谷处伸手接过那封书信。仔仔细细从头看到尾时。脸上的那一抹笑意瞬间荡然无存。

    他迟疑道:“少林、峨嵋如何?”

    宋远桥淡淡道:“我也不知。四弟、五弟应该快到了。我们等他们到齐再说。”

    张翠山大步走进来,招呼过四位师兄弟后。从殷梨亭手中接过信函,看了两眼,脸色极为难看。

    他正欲开口说话,蓦见灰影一闪,一个戴斗笠之人快捷无伦的闯入紫霄宫中,伸手便向张翠山手中书信抓去。

    张翠山大是凛然,来人身法之快绝对乃是江湖第一流地水准,这一抓更是凌厉绝伦,他当即喝道:“何人敢来武当山撒野?”手腕一翻,一式“小擒拿手”,反拿那人手腕。

    便听得来人“嘿”地一声冷笑,双手一错,倏忽圆转,轻轻巧巧将张翠山招式卸去,张翠山一怔,脱口而出:“太极拳!”

    秉冲虚之机,乘天地之正,浩然磅礴,绵绵不绝,这一下圆转之势使得当真神乎其神,正是出自大宗师张三丰手笔,开武学流派之先河地“太极拳”。

    张翠山这些年日夜勤修苦练地,乃是自创的“和氏帖”,于太极拳剑虽有涉猎,却不甚精,但究竟同源武当一脉,当即一眼便看出这“太极拳”中深藏意蕴。

    这门拳法重意不重招,来人随意挥洒,显然深得其中精要,张翠山窥破太极拳意,便已知来人身份,正是久不见面地四师兄——张松溪。

    他这微愣之际,张松溪却已趁他怔忡之机,潇潇洒洒从他手里夺走书信,而后飘然退后三尺,边退边扫过书信内容,随后一揖到底,说道:“见过诸位师兄弟。”

    张松溪于武当七侠中最为机智聪明,也最是不拘一格,此时却恭恭敬敬地施礼,却教其余诸侠好生不适。

    这抢夺之局不过片刻便已破去,莫声谷哈哈笑道:“四哥,尽做些装神弄鬼的事作甚!显功夫么?”

    张松溪嘿然道:“我这点微末功夫可不够看的。大师哥,少林答应了,峨嵋却是犹豫不决。”

    宋远桥淡淡“哦”了一声,便再不言语。张翠山和四哥过了两招,原欲上前见礼亲热,却见张松溪横过眼去,好似故意不看他,不由微微一怔,也就束手不前。

    殷梨亭听得峨嵋二字,身子一震。

    莫声谷却道:“那鲜于通忒不晓事,我们不理他就是。这不是让五哥难做么?”

    张翠山身子微震,却不说话。

    俞莲舟一直未发话,此时却是叹道:“若是其余五大派答应,我武当又岂能落于人后?”

    殷梨亭紧了紧手中长剑,又看了看张翠山,眼神中陡然显现热切战意。

    宋远桥叹道:“依我之见,这场干戈,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俞莲舟、张松溪、张翠山、莫声谷都是连声附和,唯有殷梨亭默然不语,不发一言。

    莫声谷笑道:“既然大伙儿都赞同,咱们便窝在武当山不出去了!管他外面闹个天翻地覆,我自逍遥山间!”

    张松溪低笑道:“不然,我有一计,诸位可听之。”诸侠凑耳过去,张松溪低低说了几句,俞莲舟等四侠齐齐称善,殷梨亭却只淡淡点头。

    宋远桥见除俞岱岩外,诸位师弟皆以到齐,欣慰之余又是难过,不由叹道:“武当七侠已到其六,这些年倒是和诸位兄弟荒疏了。今夜不如吃顿团圆饭?”

    张松溪眼鼻微酸,俯身拜倒:“大师哥,这些年,辛苦你啦!”

    宋远桥含笑道:“四弟浪迹江湖,只应更洒脱才是。怎地这般拘礼了?”

    俞莲舟早已唤过道童去山后请张三丰,几兄弟再次聚首,谈锋渐健,话语间叙往日情谊,倒也十分融洽。

    张翠山几次和张松溪说话,都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他心中颇为纳闷:“怎地四哥回来之后,与我倒生疏许多?”

    方欲开口相询,却见小道童跌跌撞撞的跑进堂来,呼呼喘气道:“祖、祖师爷他、他不见了!”

    第一百零六章 雾里

    这七年来,华山派在陕西一带,当真是名声大振。

    倒不是掌门鲜于通有多大能耐,而是出了三名杰出弟子。

    首当其冲的,是“华山一剑”白观。剩下两名,分别是“紫气东来”岳肃、“朝阳剑”蔡子峰。

    白观这些年来也是闯下好大名头,忽忽七年一晃而过,他也有二十四岁,正是风华正茂之时。这七年来,他“混元功”也将近圆满,更精研本门剑术,七年间循序渐进,进而融会贯通,出招凌厉无方,抑且浑然无暇,竟让人找不出半分破绽,武功之高,号称华山第一。

    便是鲜于通这掌门之尊,也只能说望尘莫及了。

    而剩下两名弟子,却是六年前齐齐拜入华山门下,一个精研剑术,一个勤修内功,各有所长,难分轩轾。但较之白观,却都是弱了一筹。

    这一日间,天尚乌黑,白观便已在朝阳峰顶上打坐练功,渐入神而明之之境。他内功日高,却越发用功。皆因他知道这“混元功”每深一层,内力增长便慢上一分,只有勤练不休,反复锤炼,方能及早修至大乘。

    时时需勤拂,勿使惹尘埃。

    既然做不到拈花一刻的了然明悟,便以勤补拙。

    天道酬勤,剑气冲霄堂高高悬挂着的匾额上写着这四个烫金大字。意思便在于,只要用心发奋,勤修苦练,总不致让你空手而归。

    华山派有两门极上乘的内功,第一门就是号称“华山九功,紫霞第一”的紫霞神功。而第二门,则是这门“浑然一体,融融洽洽”的“混元内劲”。

    论内力增长之速,自然是“紫霞神功”更胜一筹。但若论内力之稳固扎实,则当属“混元功”。

    两门内功向来都是一脉相传,但凡掌门弟子。都能得传“紫霞神功”。而非掌门弟子,则与紫霞无缘。

    而“混元功”却是第二代的白祖师传下,每一代都只一人会,这一代却是只有白观得传。

    华山派创派始祖郝大通曾有提过:修“紫霞神功”者,内力绵绵不绝。漫如烟霞,及至大乘,紫气东来,勾通金桥玉瓦。当可与天下英雄一争长短。

    “紫霞神功”乃是当年“中神通”王重阳为郝大通量身定做的内功。脱胎“先天功”,只是郝大通武学资质不高,又乏人指点,终其一生,竟是都未能将“紫霞神功”修至至高之境。

    而“混元功”却是第二代师祖所创。这位祖师是个落魄书生,其时元宋交战,天下大乱,他功名无望,自然只能弃文习武。不料他却是个武学奇才。忽忽三十年间儒学道藏俱都达到不可思议的境地不说,还被他无意之间修成无上内力。

    一日,这位白祖师登上朝阳峰顶,见旭日冉冉东升,云海翻腾。波澜壮阔。自问这一生俯仰无愧,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吞吐间浩气磅礴,竟而被他悟到一门呼吸之法,衍生开来,正是这门“混元功”。

    白观在朝阳峰顶吞吐罡气,一呼一吸之间,隐然与云海翻腾之势相合。其时朝阳已然升起,便要挣脱云霞的束缚。感受到清晨第一缕阳光的照射,白观轻轻地吐出口气,睁开双眼,目中神光湛然。

    这“混元功”,终于功行圆满了!

    然而,圆满,却不代表着大成。

    “混元功”若是大成,可称体内那一处丹田自成天地,而丹田中积聚的内力,则是那混成之物,恍如天地初开的一片混沌般纯净精纯。

    白观此时,不过堪堪将三卷“混元功”走完流程而已。

    他感受到内力缓慢地增长,心中却殊无喜意。

    因为,他每精进一分,越体味到修炼之难,便越知道那人是多么的可怕。

    勤修七年,却还未必比得上七年前的他!

    如果他不死的话,现在……

    白观不敢往下想下去。

    那是一种他很难奢望的到地境界。

    他低低叹口气,站起身来,拂了拂袖,望着绽放出万道金蛇的太阳,双眼被刺的微微一通,他眯了眯眼,口中喃喃道:“你……一定还活着。是么?”

    转身往山下走去。他微微苦笑:“可是,对于你和她,我该如何自处?”

    伸出右手食指,白观潜运内力,往一颗小树点去。便见簌簌响声,小树被他凌空指力点的晃来晃去。

    “一阳指么?呵呵,果然厉害。”纵然是无意修习,忽忽七年间也被他修成第七品地一阳指。

    一阳指共分九品,品秩越低则越是厉害。朱长龄勤修苦练三十载,也不过五品而已。而当年问鼎五绝地南僧一灯大师,却仿佛后无来者的修至了第二品。

    的确,自一灯大师之后,再无人能将一阳指练至那般高深的境界。

    白观微微苦笑,摇摇头,仿佛想甩开什么,却始终甩之不脱。他一振衣袖,沿着羊肠小道,往山下走去。

    华山山道之险,自古有名。

    约莫走了两刻钟左右,白观忽觉身后有异。

    他“混元功”修至圆满,耳目灵觉都自上了一个台阶,事先发觉状况,当即不慌不忙,大大跨上一步,堪堪避开来人攻击。

    这一步跨的大有讲究,若多上一分,则有拿捏不住滑倒之虞,若少上一分,则会被来人指力拂中,动弹不得。

    这一手,当年也有个少年,玩的很漂亮呢。

    白观心中苦涩:“我比他足足晚了十年!”

    他头也不回,淡淡道:“蔡师弟,这等游戏,你我之间也倒罢了。可万不能同师弟们玩笑。一个失足,谁也担待不起。”

    身后的,正是六年前拜入华山的蔡子峰。

    蔡子峰哈哈一笑,道:“白师兄刚刚那指好生玄妙。隔了一丈来远,尚有如此劲道,当真厉害之极。却不知是我派哪位前辈创的功夫?”

    白观微微皱眉。说道:“与你无关。”

    蔡子峰讨了个没趣,却不着恼,只是凑过去问道:“白师兄,近来我修炼紫霞神功,颇有滞涩。还烦您指点一二。”他虽善攻剑术,但紫霞神功掌门弟子人人得传,他自也习得一二。

    白观淡淡道:“我修炼地是混元功,对于紫霞神功。却不大清楚。岳师弟倒是此中高手。师弟若有意,不妨去同他研习研习。”

    蔡子峰呵呵笑道:“白师兄有所不知,岳师弟这些天不在山上,况师兄内功剑术俱强,乃是华山派第一高手。“混元功”“紫霞功”虽分两脉,但都是华山派内功,却不知师兄这门内劲如何过十二重楼,通金桥,碎玉瓦?”

    白观眉间微蹙。心内暗道:“岳、蔡二人似别有所图。掌门也未曾问过我混元功的秘要,怎地这两人却好似不厌其烦?”

    口中慢吞吞的说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是为混元。破开混元,则为万物。以混元演万物,则是混元功重中之重。”他前半句的确是混元功中所载。而后半句却是随口诹出。

    蔡子峰用心记忆。只觉白观所言大有道理。他耽于练功,平日里不多看书。便是看书也只是囫囵而过,并不看书下注解。白观随口搪塞两句,他便信以为真,仔细琢磨之下,欣欣然而有喜意。

    白观心中冷笑,步子不停,往山下走去。

    蔡子峰见白观微有不悦,当即微笑拱手道:“多谢师兄指点,小弟尚有要事,便告辞了。”

    白观步子一顿,点了点头,便自下山不提。

    剑气冲霄堂,有所不为轩。

    鲜于通紧缩眉头,望着手中一封书信,蓦地一拍桌子,将那封书信揉成一团,用力扔了出去。

    白观慢吞吞地走进轩中,将那团纸拾了起来,缓缓打了开来。

    一行潦草字迹如下:“鲜于世兄如晤。自七年前一事,崆峒一派元气大伤。此行昆仑虽是壮举,但余五人实是有心无力。兄雅量高致,敝派上下有所不周之处,万望恕罪。”

    下款是:“崆峒五老拜上。”

    白观叹道:“掌门师叔,纵然其余诸派皆不同意,我等自上昆仑和明教厮杀便是。”

    鲜于通双手深深绞在一起,眉头紧皱,却不说话。

    白观静静看着这位师叔日渐憔悴地面容,心里不知怎地竟是涌起一丝怜悯。

    两人静悄悄地对峙,鲜于通蓦地发声道:“白观,为我磨墨。”

    白观一怔,他七年来儒道兼修,随着内功修为日渐增长,养气功夫也是越来越好,与当年那个少年简直天差地别。他不急不徐地研磨着,鲜于通伸笔蘸满浓墨,刷刷往下一路写去,白观看得明白,却是给丐帮帮主史火龙地一封手书,大意便是明教近年猖獗,肆意屠戮六大派弟子,天怒人怒,须当灭之,方能使天下太平。

    白观心中暗叹:“说到天怒人怒,蒙古鞑子造的孽才叫重。待得报完父仇,若我还有命在,定当要学那伏波将军,马革裹尸而还,方显男儿本色!”

    想到此处,白观心中微微振奋,想到经年之前,在华山的道藏阁中翻阅书籍图谱之时偶有所悟,竟而内功大进。

    他决定,在这次出发去明教之前,再去道藏阁中博览群书一番。

    临安城。

    一个仆人装束的汉子佝偻着身子,手执一封书信,在弄堂小巷中不住穿插而行,最终停在一幢微带破旧地大宅面前。

    轻轻扣了扣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汉颤巍巍的将门打开,侧头瞄他一眼,淡淡道:“进来吧。”

    那汉子嘿嘿一笑,对着老头儿唱了个喏,而后一溜烟的往宅子深处走去。

    这处大宅原是南宋鼎鼎有名地儒将虞允文住所,是当年孝宗为表彰其功绩,特意建造,皆因虞允文早年虽是风流倜傥,诗酒烟花,三教九流无一不精,但后来见国势衰颓,民生疾苦,登时幡然悔悟。他平生清廉节俭,孝宗赏赐金银一类势必推却不受,但若一处清雅幽然地宅子,却是文客诗人之最爱。

    孝宗投其所好,虞允文欣然之下,倒也没有推辞。

    只是如今时过境迁,南宋灭亡,但总算蒙人素来敬重名将,这处宅子方才在战火中保存下来。

    这汉子穿廊过阁,仿佛对这里的一切都极为熟稔,浑然无视这里层出不穷的假山怪岩,落花清泉,鸟兽虫鱼。约莫走了一刻钟左右,见前方仿佛都陷进雾里,隐然可见奇峰怪石,曲木流枝,错落有致;正前方不知多远处,乃是一间小小房舍,屋瓦俨然。

    他似是心有余悸的往迷雾中望了望,方才停住脚步。

    显然,他对于这房舍之中所住之人,极为敬畏。

    第一百零七章 归来

    一个懒懒的声音自迷雾里飘飘渺渺的传出:“大梦如初醒,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那仆人装束的汉子早已等的不耐,耳畔陡然响起这声,忙赔笑道:“公子您适意逍遥,当真是羡煞旁人呀!”声音遥遥传入,凝而不散。单凭这手内力,放眼江湖,虽不说扬名立万,但也可以立足了。

    那个声音却道:“哈哈,这位兄弟却是猜错了。鄙人老态龙钟,公子那等风流俊俏,与在下可浑然不是一路。”

    那汉子惊道:“你是何人?怎在此阵中?”

    但见眼前迷雾陡散,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中年儒生洒然从阵中走出,三缕长须,飘飘若仙。

    那汉子见是他,“啊”了一声,忙一拜到底:“见过刘先生!”

    这刘先生地位尊崇,属下仆人们,大多认识他,却没几人和他说过话,只是一年之前,见这位刘先生时常伴随公子左右,公子深倚重之。但这位先生却始终形容淡漠,不苟言笑。

    那刘先生大袖一拂,那汉子便身不由己的站起,见刘先生笑吟吟的站在面前,心中骇然:“刘先生的功力竟这般厉害!不知道和公子比起来,谁高谁低?”

    刘先生呵呵笑道:“你无须多礼了。事情办得怎样?”

    那汉子恭声道:“都妥当了。那九式掌法已然取到。”

    刘先生点点头,又道:“王夫人那边……”

    那汉子身子一颤,道:“一应蛊物,都已俱备。”

    刘先生笑道:“很好。公子前天已然启程去卢龙镇。你快马加鞭。三天后赶到卢龙镇外,玉泉寺内,将东西放在大佛背后暗格之中。明白?”

    那汉子点头道:“小的明白。”方要转身离去,又微微迟疑道:“先生,何人竟致公子亲自出马?”

    刘先生淡淡道:“该你知道的,公子自然告诉你。不该知道的,少问。”

    那汉子冷汗淋漓,颤声道:“属、属下明白!”

    刘先生舒展腰肢,打了个哈欠,挥挥手道:“去吧去吧。我还得睡上一觉呢。”也不问来人姓名,身子一晃,登时进入阵中,俄顷便隐入迷雾之中,不见踪影。

    卢龙是河北重镇,唐代为节度使驻节之地,经宋金之际数度用兵。大受摧破,元气迄自未复,但仍是人烟稠密,虽说不上方物毕会、商贾云集,但也欣荣繁华。

    城外一所大宅,朱门白墙,两只硕大地石狮子雄立门口,煞是威风。

    这宅中后院之内,古树悲风,微微撩动着院中人地心尖。月光如水铺下,沁人心脾。

    史火龙握着手中一封书信,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身后一个年轻丐帮弟子,低眉顺耳,却不掩其英华之态;鼻直口方,是个极为英俊的男子。

    便见那年轻男子上前一步,躬身一拜,身上竟有八个口袋垂落,便听他恭声道:“帮主。不知何事心烦?”

    史火龙叹一口气,说道:“友谅,华山掌门鲜于通来信,说是邀我一同上昆仑山剿灭明教…”

    那年轻男子,正是陈友谅。

    陈友谅道:“帮主。这是好事啊。明教猖獗已久。若不灭之,迟早要找到我丐帮头上的。属下先前还道帮主为何提早出关。却原来是为了此事,呵呵,帮主,我等厉兵秣马已数有余年,还怕斗不过明教么?”

    史火龙叹口气道:“七年前黄鹤楼武林大会,朝廷派出大军剿灭。中原武林危若累卵。我丐帮也是被杀得元气大伤,那时候,你是还没入我丐帮的。”

    陈友谅点头称是,问道:“帮主,那然后呢…?”

    史火龙道:“我丐帮弟子被两千蒙古鞑子围困在一处小丘,若说要逃,我和传功执法两位长老,都能逃出,可是余下百来弟子,却是难以幸免,义不能独生,所以我们唯有死战到底。”

    陈友谅击节叹道:“帮主义薄云天,当真让人佩服!”

    史火龙被他不疾不徐的轻轻拍了一记马屁,心中高兴,呵呵笑道:“那时候真是想着唯有战死方不负天下人,但绝处逢生的感受,如非亲身经历,是绝对不明白的。”

    史火龙目光悠远,仿佛在缅怀着什么,便听他续道:“当时我以为必死,精疲力竭之际,却为人所救。友谅,你道这些人是谁?”

    陈友谅想了想,迟疑道:“他们是明教中人?”

    史火龙笑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那正是明教的五散人。呵呵,友谅,你是我丐帮一等一的人才,丐帮的未来,可就靠你了。”说着拍了拍陈友谅地肩膀,以示鼓励。

    陈友谅惶恐道:“属下不敢。”

    史火龙道:“你莫要自谦。说实话,入帮五年做到八袋长老的,丐帮历史上只有三人。这三人到得后来,都是帮主。”

    他轻轻踱步,继而叹道:“你认为我们应该攻打明教,我并不以之为不妥。相反,我也很赞成你的想法。”

    陈友谅点了点头,沉吟道:“帮主,义之所至,纵然赴汤蹈火,也是定然要一全义气的。”

    史火龙笑道:“说到这里,你也明白我的难处的。”陈友谅道:“恩情固然要报,义气也固然要全,但天下之大忠,更不能落于人后。”顿了一顿,他又道:“方今天下,明教乃是最大毒瘤。肆虐西北。又暗伏兵马于江南一带,不断起事与蒙军相抗,只闹得民不聊生,若不灭之,却不知有多少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这性命之恩与千千万万的百姓性命一比,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史火龙皱眉道:“友谅,黎民百姓受苦,乃是鞑子无道,肆意掠夺所致,与明教有何干系?”

    陈友谅一怔。微微侧眼,往右首望了望,眼中蓦地闪过一丝阴毒神色。

    却听他笑道:“帮主这话端地如醍醐灌顶,呵呵,友谅受教了。”史火龙道:“你是带上一般江湖人的偏激想法,那五散人功夫虽然不如我,但义气深重。却是一等一地汉子。窥一斑而知全豹,谢逊虽然杀人如麻,余者却无甚恶迹,这样一棒子打死,实非正道人士所为。此行昆仑,我们不去也罢!”

    史火龙转过身去,豪阔地面庞上虬须如扎,却听他叹道:“丐帮传承至今,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俱都失传许多。我闭关研习良久,却始终不得其法。友谅。我老啦,也累了,是时候退出江湖了。”

    陈友谅听得这话,当即明白史火龙言外之意,竟是要将“降龙十二掌”以及“打狗棒法”传予自己,心中不由又惊又喜,脸上却作出一片惶恐之色,忙道:“帮主春秋正盛,正是时候带领我丐帮帮众重振当年声威。”

    史火龙胸口蓦地急剧起伏,咳嗽道:“我、我这次闭关险些走火入魔。我身子不行啦…呵呵,你过来。”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陈友谅,笑道:“此乃降龙十二掌,虽然少了六掌。但十八掌脉络相通。以你资质,当能补全一两掌。北宋时这套绝学曾经有三掌失传。却被当时五绝之一的洪七公帮主补全,你才智之高胜我百倍,绝不在他之下,勤修苦练二十年,当能重现当年降龙十八掌的神威。”

    陈友谅双手微微颤抖,接过这本小册子,抬眼看了看史火龙,脸上愧色一闪而过。

    但听得史火龙沉声道:“丐帮八袋弟子陈友谅听令,即日起你便为我座下嫡传弟子。你可愿意?”说完这句,又是剧烈咳嗽起来,显然闭关不果反遭反噬让他身子受创颇深。

    陈友谅显然没有料到,这位帮主竟会对自己这般好,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激动,方要跪下,叫一声师傅。却陡然听得风声大作,一个身影急速掠来,抬手便是一掌向史火龙击去,掌风之猛烈,殊不弱于史火龙的降龙掌。

    史火龙大惊失色,退后一步,沉肩搭肘,右膝微屈,一掌“或跃于渊”击出,便听得“砰”的一声大响,史火龙蹭蹭退出三步,来人却是身子一晃,拿桩站定。

    但见来人身形瘦削,面容清癯,只是头发全无,月光之下赫然发亮,竟是个秃顶和尚。

    这和尚嘿嘿冷笑两声:“降龙十八掌,也不过如此!”

    史火龙沉声喝道:“你是谁,竟敢擅闯丐帮总舵!”

    那和尚神色一寒,冷冷道:“自是取你性命之人……”“人”字话音未落,已然击出三掌一腿,史火龙虽然受伤,却神威不失,一双铁掌上下挥舞,他受伤之后,降龙十八掌发挥不出全部威力,只得使出另一门厉害掌法对敌。

    这间豪宅乃是丐帮中一位弟子所有,史火龙闭关于此的消息丐帮弟子当然知晓,也自不来打扰,这次出关其因有三,一是史火龙才智委实不足以补全降龙十八掌;二是这掌法精深奥妙,史火龙研习不得其果,反而被反噬受了内伤,再钻研下去,只怕性命不保;三则是华山掌门书信送到,史火龙见得信中内容,心中烦闷,也就出关不提。

    他这一出关,却只将陈友谅唤了来,掌棒掌钵传功执法几位长老竟是没有一个在此。( 武当宋青书 http://www.xlawen.com/kan/4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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