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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部分阅读

    得上什么好处?”

    冯紫英见贾环瞬间就像炸毛的小猫,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冷嘲热讽地口气真是一点都不吃亏。这个样子实在是太有趣了,难怪自己喜欢逗弄他呢。于是也不生气,笑得更加灿烂,道:“真是一点都不吃亏的个性。不过是玩笑罢了,你竟然还当了真。”

    “哼,谁和你玩笑?”贾环也不管是不是有求于他,冷哼道,“小爷我就是这样,怎么着?”

    “罢罢罢,说不过你。”冯紫英好笑地摆摆手,开始将贾家的事情慢慢说来。

    原来在墨濂带着贾环去往江南的时候,贾府众人就已经确定这四皇子墨濂确实失宠了。虽然顾及着元春不好直接朝其他的皇子投诚,但这私底下的事情可没少做。比如借着宁国府的关系,给大皇子孝敬了不少,虽然还没有脸面大到可以插手官场上面的事情,但已经算是向着大皇子投诚了。

    “而且薛家在这件事情上也掺和了不少。”冯紫英在说到正事的时候还是很严肃的,“如今大皇子被圈禁起来,贾府现今又沉寂下来了。不过好在跟着大皇子,没有参与到谋反这等大事上,总还算幸运的。”

    贾环暗自拍了拍胸口,舒了一口气,好险。若是之前投了二皇子,莫说等到几年后的抄家,光今日这关就过不去。就算圣上再看重诸如“四王八公”这等世家,也指不定落到个什么下场。

    “冯大哥倒是知道得清楚。你不是还时常与薛家大哥还有我那二哥在一起吃酒吗?这会怎地这般冷血?”贾环就是看着冯紫英不顺眼,从不吝啬任何嘲讽的机会。

    “你这孩子还真是记仇。”冯紫英无奈道,“且不说我与薛蟠。你二哥宝玉真心是不染世俗的人物,他是决计不耐烦这些的。况且贾府如何选择,也不是我几句话能左右的。若日后真有些什么,我冯紫英自当全力相助。”

    贾环虽然不待见和宝玉关系好的人,但见冯紫英这番话说得毫不作伪,对他这般真性情的人还是有一丝好感的。而且他也明白没有立场让冯紫英这般贵族子弟全心全意地为旁的人家打算,遂也不再鸡蛋里挑骨头,哼了哼便不再做声。

    冯紫英见他无话可说也不为过贾环之前的刁难生气,好脾气地笑了笑转了话题。

    因为冯紫英的护送,也可能是如今上面两位皇子的党羽已经自顾不暇,这一路走得是及其顺利,果然如墨濂所预计,不到一个时辰一行人就入了京。因为事关重大,他们也不敢耽误,直接入宫觐见了。

    这是贾环第二次见到皇帝。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原先还显得很年轻的皇帝,如今看来精神大不如前,和那些垂暮的老者无甚区别,连两鬓的白发都多了许多。这一个月发生了太多事情,想来皇帝既要顾及着屁股下的龙椅,又要为几个不省心的儿子烦神,日子不可谓不艰难。真让人心生感慨:果然上天给了你多大的权利,就要你付出多大的代价,皇帝不易做啊。

    贾环只敢行礼时抬头瞟了一眼,就乖巧地垂首站在墨濂身后。

    “老四,你回来了。”皇帝一个人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了墨濂老半天,才缓缓地说道,声音低哑。

    “儿臣回来了。”墨濂重复了一遍,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声音也有些低沉。不管他心中如何筹划,如何对待这皇位,墨濂对于他一向顶天立地的父皇还是有着那份慕孺之情的。如今见到这样的父皇,说不难过,那是假的。

    “回来就好,”过半晌,老皇帝开口了,“你是个孝顺孩子。”

    “父皇……”墨濂对于这样的皇帝实在难以适应,“还请保重龙体。”

    可是老皇帝此时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依然用沙哑的嗓音说道:“朕十岁登基至今,也有四十余年,哪怕是御驾亲征时,也未如这段时日般惶恐。朕到底是如何愧对天地,才能养出这般逆子?日后有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说到这处是,老皇帝竟然已经有些哽咽,而在场的所有人更是全部跪了下来。贾环此时真的恨不得把耳朵割下来,听到皇帝这般失态,若是日后追究起来,哪里还能有命在。真是伴君如伴虎,说得一点都没错。

    “父皇……”墨濂现在也不知应该说什么好了,只能跪在地上喊道。

    老皇帝接着道:“今日老四你带好人马,然后拿着朕的印去一趟西山,将那孽子带回来。若是还不悔悟,你且看着办吧。”

    墨濂一听皇帝这么说,也有些惶恐,中间还夹杂着一丝兴奋。恐怕这是最后一道关卡了,若是过了这关,那个位置唾手可得。

    “儿臣领旨。不知父皇有没有话需要儿臣转达?”

    “罢了,朕不想与那孽子说话。”

    墨濂这才接了旨意。然后将在江南收好了的证据呈了上去,“这些是儿臣在林大人的帮助下收到的证据,请父皇过目。这其中内幕颇为繁杂,请父皇保重龙体。”

    皇帝将这些证据随手放到案上,然后揉了揉额角,道:“办得不错。也罢,朕也有些乏了,这些事情等此番事了了再议。”

    几人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墨濂这才马不停蹄地赶往西山。

    28第二十八章 平谋反父子难言和

    说起来二皇子这起兵的时机还真是没有找好。此时正值新春,各地官员进京述职者甚多,故城内守卫甚严。特别是述职者中还包括那战无不胜的南安王。在得到消息的当时,南安王就带着自己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亲卫进宫贴身保卫皇帝,整个皇宫被守护得如铁桶一般安全。仓促起兵,不仅暴露了自己掌握的一部分势力,更是在还没有攻入内城的时候就被反击,只能仓皇逃至西山,被士兵追上,软禁于西山行宫。说是猪油蒙了心,一点都不为过。因着二皇子自身难保,各地归于他的势力还没有起兵就已经被镇压下去了。这场荒唐的谋反从头至尾不过短短两日。

    墨濂现在要去的就是这西山行宫。

    “你其实不必跟着。”墨濂见贾环一副要拼死保卫自己的样子,无奈道。

    贾环其实也不是多事的人,只不过刚刚投诚,就在这等紧要关头撒腿跑了实在是不像样子,于是死活要跟着墨濂。

    “那二皇子如今被软禁于西山,心情必是不好,殿下如此贸贸然接触,岂不是很危险?”贾环一脸坚持,正色道,“我跟着殿下也好近身护卫。”

    墨濂拿他没有办法,只得虽贾环去了。只是强调道:“此事关系重大,记住,保护好自己,莫听莫问。”

    贾环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郑重地点了点头。这才让墨濂放心地带着他进入了西山行宫。

    二皇子墨泽被软禁于行宫的一处偏殿,虽说是被囚禁了,但也没有亏待他。屋内陈设一应俱全,炭火烧得整个屋子都暖融融的。而门边上守卫的士兵倒不像是看管他的,反而更像是他的护卫。

    墨濂一进屋,就看见墨泽在床榻上倚着,手中拿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书看得津津有味。一头乌发披散下来,让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懒散。墨泽抬头瞥了一眼一身寒气的墨濂,嘴角一挑,然后笑道:“四弟还真是大忙人。”

    墨濂也不生气,自顾自地坐在榻边上,答道:“二哥倒是好兴致。”

    二皇子墨泽和墨濂从小就不对盘。一个是先皇后嫡子,一个是养在皇贵妃身边、后来的第二任皇后的半个嫡子。墨泽认为墨濂的养母抢了自己母后的位置,哪怕这第二任皇后位置还没坐稳就宾天了,墨泽依然讨厌她。于是比墨濂大了五六岁的墨泽在见面时总是会用言语挑衅这个弟弟,甚至还暗中给他使过绊子。墨濂虽然个性沉稳内敛,但再沉稳的人面对总是看自己不顺眼的人的时候也不会有好脾气。于是梁子就这么结下了,并且看起来没有解开的可能。

    “不知父皇要如何处置我?”墨泽看到墨濂一副冷淡的样子就心头起火,却也没表现出来,反而抛下手中的书,坐直了身体,满不在乎地问道。

    “父皇并没有告诉我,”墨濂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不过二哥既然敢这么做,想必已经做好了打算。”

    不知是哪句话激怒了先前还淡定自若地墨泽,他冷笑着嘲讽道:“我做过的事情自然会自己承担。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这些好兄弟到底有什么好下场!”

    墨濂也不恼,道:“这话还是二哥留着和父皇说吧。在你派人阻杀我的时候,二哥显然没有想到我是你兄弟。”

    “不知四弟拿着那些证据的时候又是如何?”

    墨濂一听这句话,怒极反笑,“国之根本,岂可儿戏?”

    墨泽听到这话一愣,随即冷笑:“你倒是假惺惺。”

    墨濂见墨泽执迷不悟的样子也不想再说什么,只是吩咐道:“二哥请启程随我回宫吧。”

    “父皇竟是相信你。”墨泽说这话时眼中隐隐透着些疯狂。贾环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他冲上来拉着墨濂一起见阎王。

    像是没有听到墨濂的话一样,墨泽接着大笑道:“我身为嫡长子为何不能继承皇位?父皇对我不公,又如何让我不心怀愤懑?我偏不让你们如愿!”

    两人一听这言论心知不好,迅速欺身而上,手脚利落地制住了墨泽。果然,他手中拿着早就藏于袖中的匕首。看他的动作,若不是被及时制住,只怕这匕首已然插在了他自己的胸口上。若真是如此,到时候墨濂可就说不清了。即便皇帝相信他,这逼死兄长的名声可不好听。

    “你,何苦?”墨濂看着状若疯癫的墨泽,皱眉道。

    “哼,棋差一招,我没什么好说的!”

    为了防止再出现这种情况,墨濂给墨泽安排了贴身的侍卫,时时刻刻跟在身边。就是在这样严密的保护下,或者说是监视下,墨濂将墨泽安好地带回了皇宫。

    墨濂在进入皇宫的时候派人将贾环送回贾府。贾环想了想,进入皇宫后显然守卫更加安全,而且会涉及那些皇家阴事,贾环没有胆子参与,便爽快地点了头。

    且不说贾环忽然回府后遇到的那些事情,就说墨濂这会进宫。

    一行人一点也没有耽误,直奔皇帝召见的乾清宫。

    “朕的好儿子!”

    “儿臣知罪。”之前面对墨濂时还振振有词的墨泽,此时只能跪在皇帝座下,一句辩解都说不出口。

    “朕自问这么多年来对你尽心培养,犹念你母后去的早,事事都为你着想。想不到到头来竟养出了你这么个东西!”皇帝已经秉退了周围的人,坐在空荡荡的御座上,哑声道,“这个位置就当真让你什么都顾不得了?”

    墨泽依然跪得笔直,只是墨濂注意到他紧握着拳头,有一丝丝颤抖。

    皇帝也不想要他的回答,接着说道:“结营私党,纵容手下贪赃枉法,不顾孝悌之义,现在更是图谋不轨。看看你做了些什么?”

    “父皇,儿臣不是没有后悔,只是事已至此,再无挽回可能。”墨泽磕了几个响头,声音不稳,“儿臣只想问一句,为何我身为嫡长子,却从来没有得到一丝嫡长子的待遇?”

    皇帝先是一愣,然后勃然大怒,将手中的茶盏直直地砸到墨泽身上,墨泽依然跪在地下,未移动一丝,只是倔强地等待皇帝的回答。

    “好,好,好!”皇帝气得连说三个“好”字,半晌没缓过来。

    “父皇息怒。”墨濂见势不好,想去将皇帝的贴身太监叫进来,却被皇帝制止了。

    “看看朕养的好儿子。你竟然这么想?”皇帝捏着案角,才让自己不至于被气得昏厥过去,“你想要什么待遇?当太子,还是直接当皇帝?朕竟然还指望你能悔过!”

    皇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疲惫地挥挥手,命人将墨泽带下去,不愿再看这个儿子一眼。墨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失望之余也生不起反抗的念头,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随着侍卫走出宫门。等待他的,不知道会是什么。

    “老四,你也这么想么?”

    墨濂看着御座上仿佛老了十岁的皇帝,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第一次回话的时候没有遮遮掩掩:“二哥只怕是想左了。而儿臣本就不是嫡子,自然看得明白。自古以来,储君之位是非多,不立太子,是父皇的慈爱。”

    “你倒是看得明白。”皇帝点点头,面色缓和了些许,“罢了,回去吧。你也辛苦了,回府好好歇歇。朕需要想想。”

    墨濂面无怨言,点头称是,行了礼之后才退下。皇帝看着这个儿子沉稳的背影,眼中露出些许满意。

    墨濂从宫中出来天已经漆黑,连日来的疲劳加上精神紧绷,让他也忍不住昏昏欲睡。及至府中,竟然惊讶的发现贾环竟然在府中等他。

    “等了很久了?”墨濂揉了揉额角,问道。

    “没有,我在府中休息好了才来的。”贾环有些尴尬。在同意回贾府的时候,一转身他就有点后悔,万一墨濂在宫中遇到了什么事情,他这连日来的保护岂不是都白费了。于是一冲动,就到了王府。好在王府的管事还记得他,这才没有让他沦落到因为没有名帖被拒之门外的悲惨境地。“就是有些不放心殿下,既然殿下无恙,我就回府了。”

    墨濂瞟了一眼贾环身上同早上一样的衣服,没有戳破他的谎话,看着贾环也有些疲惫的样子,蓦地觉着心中某个柔软的角落被刺了一下,这是他之前二十几年的人生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墨濂面色柔和,道:“既然这么晚了,今天就在这里住下吧。”

    贾环想了想,现在回去搞不好还会惊动贾政,于是点了点头,还是有些不放心道:“不会不方便么?”

    墨濂揉了揉贾环的脑袋,笑道:“不会,环儿不高兴与我抵足而眠?”

    贾环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殿下说笑呢。”

    墨濂却只笑不语,让贾环有些摸不清楚头脑。

    在沐浴过后,贾环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心下感慨:“墨濂这个主子跟得真不亏。”刚决定住下,墨濂就吩咐人带他去沐浴,准备的这套衣服也布料上好,且尺寸合适,想的非同一般得周到。

    墨濂一进门就看到贾环松松散散地披着他特地准备的衣服,露出一片蜜色的肌肤,惹人遐想。他心不在焉地擦着头发,这普普通通的动作在朦胧的烛火下越竟让人觉着有些暧昧。墨濂下意识地把门关好,然后才走进前来。被关在外面,还拿着夜宵的小德子见自家主子的动作有些莫名其妙,委屈地撇撇嘴,只得老老实实地拿着食盒,在外面等着墨濂的传唤。

    “环儿莫要贪凉。”墨濂走上前去,帮贾环将衣服整理好,这才让小德子进屋。

    贾环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对,眼睛都盯在摆上桌的夜宵上了。没看到这些精致的点心还好,现在忽然想起自己已经连着两餐没有好好进食了,只觉着腹中饥饿无比。

    “环儿后日先去兵部,取了任职文书,再回军营。”

    贾环一边快速消灭掉碗中的酒酿汤圆,一边点头,将口中食物咽干净后,才道:“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京郊大营?”

    墨濂虽之前协理吏部,但在贾环升职后就回家将养,遂也不知道其职位,“我也不知。不过你年级太小,这旅帅位置并不稳,估计也不是什么实权的职位,想要实权,还需要历练几年。”

    贾环也知道自己过了年才十二岁,这年纪实在有些小,加上自己升职凭着的是一次运气好的护卫,无什么军功在身,若想服众,只怕还要费一番功夫。这些都是意料之中,所以也没有抱怨,“左不过再历练几年,我有耐心。”

    墨濂见贾环这般理智,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29第二十九章 叹无常二皇子自裁

    第二日,贾环去兵部取了文书,发现果真如墨濂预料的一样,他被调入了内城的侍卫营。在侍卫营中,这旅帅的位置还真是个闲职。贾环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看到这么个结果,还是有些郁闷。

    不过这等郁闷没有持续一会,在看到冯紫英那张脸的时候就变成了无奈。

    “我说今日是谁要来我手下呢,原来是环儿啊。”

    贾环没有搭理他,径自沉默地将东西收拾好,然后才问道:“不知冯校尉有何示下?”

    冯紫英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拍了拍贾环的肩膀,道:“既然来了我这,何必这般客气?来来来,先带你去认认人,晚间还有宴席。”

    如今的贾环早就不是热衷于酒宴玩乐的纨绔了,听到冯紫英这话,皱了皱眉。这侍卫营与他想的还真差不离,和京郊大营一比,这里实在是松散太过。

    “如今内城戒严未解,怎地如此松懈?”贾环潜意识中没有将冯紫英当做外人,指责的话直接就出了口。

    冯紫英见贾环一脸严肃,好笑道:“原先听手下说起,我还不信。如今见你和四皇子殿下这般神似,可不是和他在一起多了吗?”也不管贾环莫名的心虚,接着道:“等你在这几日就知晓什么情况了。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不要随便和别人说,当心祸从口出。”

    贾环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听到冯紫英这话,知道这侍卫营还有隐情,便点点头,不再多言。

    冯紫英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打量贾环半晌,然后道:“只怕这里也不是你久留的地方。”这话说得含含糊糊,贾环有点莫名其妙。只待再问,却被冯紫英用其他话题岔了过去。

    和京郊大营相比,侍卫营的日子实在是无聊得过分。除了轮值和几乎没有的训练,剩下的就是休沐。和原来一个月仅能休沐两日不同,侍卫营轮值六日休沐四日。对于一些人来说,这等日子简直是天堂,但是对于贾环来说,休沐回贾府简直是一种煎熬。

    这日是贾环来侍卫营的第一次休沐,他磨磨蹭蹭地将东西收拾好,准备回府。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冯紫英正好进来,“瞧你这样子,真没出息。”

    贾环白了他一眼,没搭理。

    “对了,今日正好与宝玉他们见面吃酒,你要不要一起?”冯紫英也不在意。这些日子相处,他也知道贾环也就是面上不爱搭理他,但若真的真心以待,这孩子绝不会辜负他人。说到底,还是心肠太软。

    贾环本就不爱与宝玉一道,听冯紫英这么一说,更不乐意去凑热闹,道:“不了。我还得回府给母亲请安。”

    冯紫英心道“真装”,却也没有硬拉着贾环。确实,大家族中嫡子庶子之间本就难对付,若真的像贾环这样不下绊子,只是不爱往嫡子跟前凑,而身为嫡子的宝玉又从不在乎的情况,还真算好的。想想自家,虽然这一辈只有他一个儿子,但上一辈的嫡庶之争,生生的让整个家族元气大伤。为了振兴冯家,这刀口上的日子,冯家人可没少过。

    只是这酒到底是没有吃成。贾环还没有出侍卫营,就有消息从宫里面传出来,说是二皇子墨泽于宫中自刎了。

    贾环听到这消息一愣,他实在无法想象前些天才见到的二皇子,那么风华正好的一个人,就这么去了?

    “还愣着做什么?”冯紫英推了一把贾环,气急败坏道,“这下内城铁定又戒严了,这班也不要换了。今儿个大家都休不成。”

    “那人就这么没了?”贾环还有些不相信。

    回答贾环的是冯紫英给的一巴掌,“你可走点心吧,这话是随随便便问的吗?快去把你手下的人召起来,上面还有吩咐呢。”

    贾环捂着被冯紫英招呼的脑袋瞪了他一眼,这才放下手中的东西,出去找人了。

    而此时,被召集起来的还有一干皇子、宗室还有几位心腹大臣。

    相比于几天前的憔悴,这时的皇帝简直可以用“苍老”来形容了。发落了看守墨泽的侍卫和太监,皇帝这才怒气稍平,问道:“太医看过了吗?”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年人颤颤巍巍地出了列,道:“禀陛下,二皇子殿下致命伤口确是颈部无疑。”这位太医院的院使年逾花甲,在宫中行医已经四十余年,这是最奇怪的一次验伤,也是最危险的一次。等这次事情了了,他决定告老还乡,这把老骨头,已经经不起这般折腾了。

    院使只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再说一句话。大殿之上一时沉默异常。这样的气氛,让在场的每位,特别是那些大臣们恨不得连呼吸都不要,更顾不得擦拭自己早就汗津津的面部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帝才哑声道:“罢了,以亲王之礼厚葬吧。”

    下面的人战战兢兢的应了,这才作罢。

    说是以亲王之礼厚葬,但是考虑到墨泽毕竟不是寿终正寝,且生前谋反,这葬礼并不隆重,皇帝甚至都没有在葬礼上露面。真正为其痛哭的,只怕只有他府中的女眷和稚子。就在大家以为丧礼就这么平淡过去的时候,一旨诏书犹如晴天霹雳让整个四九城乃至整个帝国都翻腾起来——建德皇帝退位了!

    “朕在位三十余载,幸赖祖宗之灵,不负于天地民心。然今年近花甲,于国事时有不逮,故欲传位于四皇子墨濂,归政退闲。”

    在此之前,老皇帝并没有透露任何风声。这样的诏书一下,欢欣鼓舞者有之,但更多人则是愁眉不展,思虑颇重。这四皇子墨濂是什么样的人物,大家心里面都有本帐。旁的不说,只是那铁面无私的作风和雷厉风行的手腕就够那些官员喝上一壶。好在老皇帝虽然禅位给了儿子,但并没有完全放手,至少从完整的圣旨上看,这军政大权还基本上都在老皇帝手中。

    “你说你是不是走了大运,莫名的就来了个从龙之功。”冯紫英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冲贾环挤了挤眼,调笑道。

    贾环皱了皱眉,说不上为什么,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

    冯紫英见贾环的样子,摇了摇头,道:“不过也是,这样一来你们贾府就麻烦了。”

    贾环听这么一说,有些莫名地看着冯紫英,特别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冯紫英见贾环的表情不似作伪,无语道:“竟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你皱什么眉头啊?还以为你终于开窍了呢。”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贾环扯了扯冯紫英的衣袖,心中好奇。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冯紫英将衣袖扯回来,特别得瑟地整了整衣服,“你说这四王八公是谁的人?”

    “圣上啊,这还用说。”贾环对冯紫英这副卖关子的样子有些恼怒。

    “马上等四皇子登基后,就是老圣人了。”冯紫英悄声说道,“而你和你姐姐明显都是四皇子的人。如果圣上和四皇子政见不合,贾府怎么办?”

    贾环眉头紧锁,可不是嘛,这样看来,刚刚逃离了夺嫡之争,贾府将要卷入更复杂的争斗中了。

    “而且,宁国府不是之前还是大皇子的人嘛,别说你们府里面没偷偷做过些什么。这样一来就更麻烦了,你还是自己好好想想吧。”冯紫英拍了拍贾环的脑袋,一副“估计你这榆木脑袋也想不清楚”的样子,被贾环将手打了下去。

    贾环是没有想到这一点,而贾府众人是已经被这传位于四皇子的圣旨给冲昏了脑袋,根本没有功夫去想这点。

    “我们家大姑娘果然是有大造化的,”贾母欣慰地拍了拍王夫人的手,更加慈眉善目,“以大姑娘如今在潜邸的身份,封妃应该没有问题。”

    王夫人一向木讷的脸上,今日也容光焕发起来,可不应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嘛。见贾母高兴,王夫人表情矜骄,难得的开口道:“托了圣上和老祖宗的福,大姑娘也是个争气的,这是阖府的喜事。”这话让贾母更加乐呵了,好像今后贾家儿郎加官进爵的日子近在眼前了一样。在座的谁都没有觉得靠着自家姑娘上位,这其实是一件很打脸的事情。一时间整个贾府都喜气洋洋,连通常在这种情况下会扫兴的邢夫人此时都舔着笑脸,期待着能从元春身上分一杯羹。

    赵姨娘对于这个结果也是满心欢喜的,虽然谁都没有提到,但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儿子前段时间还冒死救了四皇子。如今眼看着四皇子就要登基做皇帝了,赵姨娘恨不得全府的人都知道自己儿子立功不小,甚至都没有计较众人的目光只放在元春身上。也亏得她还记得贾环临去王府前的告诫,没有高调。

    只是以赵姨娘的性格,一直让她憋在心里也是不可能的。

    “哼,都在说什么大姑娘,你弟弟立的功劳早就被忘得一干二净了。”这日见到探春,赵姨娘终于找到人抱怨了。

    “姨娘,”探春虽然仍旧与赵姨娘不亲,但比起以前的相看两厌,已经算好很多了,“环儿立的功老圣人早就封赏过了,又怎么旧事重提?”

    “那四皇子登基,难道我家环儿就一点光沾不上?”赵姨娘一听,有些急了,“那会受了那么重的伤,一点子好处都没有?”

    探春不欲与赵姨娘纠缠此事,她虽是女儿家,但说到政治头脑,确实比贾环要强上不止一点半点,更别提赵姨娘了。于是半哄骗,半吓唬地说道:“四皇子向来恩怨分明,即便不能再赏,对于环儿的仕途总是有好处的。只是环儿年纪尚小,今后如何变数颇大。姨娘切不可自作主张,宣扬的满府皆知。若是给人下了绊子,到时候连哭的地方都找不到。”

    赵姨娘虽然见识浅,但涉及到儿子前途的大事向来不敢含糊,这才闭嘴不言,只在心里偷着高兴。

    探春见赵姨娘的样子,虽然满意,但也不免心中叹气。环儿本就是庶子,指望不了这府中,自己和赵姨娘又帮不上忙,只希望他自己能抓住机会,好好上进。再看看这府内,怕是被四皇子登基的喜悦冲昏了脑子。不指着男儿上进,竟盼着靠女儿家谋富贵,那向来不因私废公的四皇子怕是不能让他们如愿以偿。若一直如此不能悔悟的话,这全府的将来,估计逃不脱落败二字。

    探春这么想着,竟生出一丝“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凄凉,一时间有些怔怔地回不过神。

    这边荣国府举家欢庆,还幻想着崛起的未来,仅一街之隔的宁国府却慌乱不已,隐隐已能感觉到不好。

    30第三十章 新登基秦可卿身死

    这边荣国府举家欢庆,还幻想着崛起的未来,仅一街之隔的宁国府却慌乱不已,隐隐已能感觉到些不好。

    宁国府中,书房的气氛非同寻常得压抑。贾珍焦躁地转来转去,而贾蓉立在一旁,抿着唇,不敢多言。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贾珍愤愤地拍着桌案。

    “父亲,”贾蓉不解地问道,“两府一体,荣国府那边既然讨了巧,没道理我们府就惹了祸事啊。”

    “你懂什么?成日里不做正事,连这点都看不明白。”贾珍怒道,“你当那老太太是好相与的?”

    贾蓉被训得不敢做声,心中却颇为不屑,自己虽然没干正经事,但他父亲也不见得做过什么正事,寻欢作乐可是一点都没少。

    其实贾珍不敢告诉贾蓉的是,自家还有一个大麻烦,就是贾蓉的媳妇——秦可卿。这秦可卿是何许人也,说出来都没有几个人知道。其实就连贾珍自己也只知道个大概。当年受二皇子的吩咐,将这个女婴从养生堂接出来送给秦业收养,得到的说辞也是含含糊糊,似乎是与皇家辛秘有关。而现在,二皇子已经彻底倒台,宁国府明面上支持的大皇子眼看也没有复起的希望了,这秦可卿也就成了府里的大包袱。若是处理不当,这就是个大把柄,上杆子等着皇帝来治罪呢。

    且不说这边宁国府的父子有没有想出对策,那头皇帝的登基大礼依然循规蹈矩地照常进行,让那些对四皇子登基心怀不满的人一点笑话都没有看到。同时也让一些心存侥幸的人彻底地死了心。

    这日,贾环轮值结束回到自己的住处,却看见墨濂的贴身太监小德子,先是一愣,然后才笑着迎上去,道:“先要恭喜苏总管啊。”

    小德子和贾环也算是熟人了,笑道:“贾大人说笑了,主子在您屋里呢。”

    贾环被震惊到了,完全不知道墨濂屈尊来这里干什么。于是拱手道:“谢谢苏总管提醒。”步履匆忙地走进了屋子。

    “臣参见陛下。”贾环一进屋就看见墨濂高瘦的背影,还是暗色的常服,但是几日不见似乎更有气势了。

    还未等贾环跪下,墨濂已经将他扶了起来,道:“不必多礼。我就是来看看。”

    贾环见墨濂也没有自称“朕”,知道他还是比较乐意按照原来的关系相处,于是也笑道:“陛下突然过来,吓了我一跳。”

    “这几日忙,也没来得及和你见见面。”墨濂很满意贾环的态度,就连周身的气势都淡化了不少,“今日才得了空,过来看看你。”

    贾环见墨濂这么说,有些不知所措,道:“好容易有空,陛下还要注意休息。我这边一切都好。”说完,又觉着好像哪里不对,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看到他傻傻的样子,墨濂觉得好笑,也没点破,问道:“在侍卫营还习惯?”

    贾环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这边太松懈了,我怕自己多呆一段时间就养废了。”

    “你是说朕养的这帮子人其实都是只吃饭不干事的?”

    贾环一惊,心中叫苦,这墨濂当了皇帝之后也太难伺候了吧,刚准备苦着脸伸冤,小心翼翼地一抬眼,却撞到墨濂带着笑意的目光,“所见略同。”

    贾环这才舒了一口气,道:“陛下也太会吓人了。”

    “你胆子太小。”墨濂丝毫不觉得逗弄贾环有什么罪过,反而一本正经地答道。然后不待贾环反驳,就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侍卫营需要改制,不过你等不起。不知环儿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贾环其实还是想回京郊大营,但是他想到自己第一次杀人后就连着做了几天噩梦,又觉得自己太怂。要是以后一直这样,上不了战场取不了军功的武将,又有什么用。想想又有些退却。

    墨濂见他不语,以为是在担心调职的问题,安慰道:“虽然江南的事情拿不到明面上,但是不管怎样,你护卫有功。这调职也算合理。”

    知道他误会了,贾环也没有反驳。虽然和墨濂如此熟悉,但是在潜意识里,贾环还是不希望他看到自己这么没有出息的一面,只是思考着什么时候和师父见上一面。不过估计这么一倾诉,逃不过一顿猛揍。想想贾环就觉得全身都疼。

    “你慢慢想,这事情不急。不过切记不可荒废,也不可和那些老军痞胡闹。想来你也不想被人认为是靠关系上位的。”

    贾环想到自己那已经搬入后宫中的姐姐元春,有些气闷。他虽然是不求上进,但怎么也不希望被人认为靠得是他那嫡姐。若真是如此,恐怕在贾府中,处处要被王夫人掣肘。当然,现在也是如此,但贾环坚信等自己有了本事,官职大了,就可以不再看王夫人脸色行事了。于是干脆地点头表示知道。

    见贾环态度鲜明,墨濂这才满意地拍了拍贾环的肩膀。

    这次会面并没有持续多久,毕竟墨濂现在忙碌异常。光是怎么在太上皇不放权的情况下,多安插一些自己的人就是一件费神的大工程。在墨濂临走前吩咐道:“后日你姑父林如海进京,你若无事,随我一起见他。”

    林如海活下来了?贾环虽然与这个姑父并没有很深的交往,但是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非常高兴的,“他之后没有被那些人为难?”

    “是有一些,但是凭他的能力,必然不是什么大事。”墨濂见贾环一脸高兴的样子,不由得也心情舒畅了一些。

    贾环这才放心。因为自己最后的几句话,林如海没死,随之而来的肯定是林黛玉命运的转变。那岂不是说明自己也能带着亲娘和姐姐逃脱抄家削爵的命运?虽然一直以来贾环对于改变既定轨迹这一件事异常执着,但是对于最终的结果一直都不敢去猜测,甚至隐隐带着些悲观。但是现在,他仿佛看到了希望。既然可以改变林如海的命运,那他一定也可以改变自己的。这么想着,贾环的眼睛更亮了,整个人一下子都精神起来了。

    “值得高兴成这样?”墨濂的语气有些酸酸的,只不过当事人自己和一心想着改变未来的贾环都没有发现。

    “姑父安好,总归是高兴的。况且虽然他自愿留下,但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内心肯定不会安心,也觉得对不起林姐姐。”贾环笑着解释道。虽然没有提到改变命运什么的,但是说出来的也是他的真心话。

    墨濂摇了摇头,叹道:“你这样的,怎么就选了这么条路?”( 〖红楼〗贾环从军记 http://www.xlawen.com/kan/369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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