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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 部分阅读

    点打仗的阵势。

    祝童被引进右侧别墅的二楼,不慎宽敞的房间里有三个人,一个也不认识;都四五十岁年纪,看衣着神态,应该都是些高明的医生或专家。

    大家都在翻看着手里的资料,没人说话;祝童也在一角坐下,打开进门时陈镇长递给他的文件袋,里面果然是宋老的病例,以及他五年内的完整医疗报告,详细要宋老每一次感冒、服用的每一片药物。

    祝童装模做样的看着,心思却完全不在病例上;他在想陈镇长刚才的眼神。

    昨天忙到凌晨且今天出来的匆忙,祝童根本没料到会被突然招到这里,没想到要和陈镇长见面。他现在带的不是那副淡蓝眼镜,发型没有整理,最要命的没刮胡子。他这几天都是中午或晚上抽空到香薰理疗中心,在接受治疗时用锋利的手术刀整理一番。

    几分钟前,当陈镇长把文件袋递给祝童时,眼里分明显出惊愕的神情,小骗子明白他认出自己了。好在陈镇长没有马上发作,现在该怎么办?闯出去是找死,外面警官都有枪,里面八成都压满子弹。

    从身后的窗户到布置有红外线警报器的院墙有二十米左右的距离,外面是一条安静的马路,大概有一百米长短才到喧闹的大路;祝童自讨凭自己的本事闯过二十米不算很难,也能越过围墙,但在守门的四位警官开枪前跑出一百米,基本上是妄想。

    这不是最主要的,祝童不知道如何面对叶儿,面对知道真相后的爱人。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手里的病例被手指抓透,发出“吱吱”声。虽然声音不算大,但房间里太安静了。

    “你怎么了?”祝童耳边想起温和的声音,他勉强压制住内心的紧张,转头看到一双关切的眼睛。

    “没什么,胸闷。”祝童摸出一粒绿色药丸塞进嘴里,眼前出现一只茶杯;他说声“谢谢”接过茶杯喝下两口水,脑子里暂时安静下来,马上就感觉到额头上湿漉漉的,就这一会儿,他出了一身冷汗。

    “老毛病了,吃点药就好。”祝童掏出面巾纸擦去面部汗珠,脸上露出歉意的微笑。

    事情已经这样了,现在想再多也没用;他只能赌,赌陈镇长暂时不会马上揭穿自己。

    以小骗子对陈镇长的了解,那是个精明且贪婪的家伙。那样的人都是自私的,长于算计,善于算计;祝童寄希望于陈镇长的胃口大一些,想从自己身上捞取的东西多一些,算计的精深一些;那样,他才会有腾挪的时间和空间。

    “小伙子还很年轻啊,有病要抓紧时间治,别真的拖成老毛病。”

    祝童的手腕搭上三根手指,凭这手按脉的手法,小骗子知道遇到行家了,勉强放松身心收敛内息平心静气;隔壁这位竟是高明的中医。真是医者父母心啊,想必他是闲急无聊,看病例资料太郁闷,拿自己当病人了。

    “你这样的伤倒很少见,有半年了?是那位医生为你看的?都吃过什么药?咦!你最近……。”

    果然很高明啊,只凭把脉就能看出如此多的东西,小骗子不禁佩服;却不敢再让他看下去了,抽回手腕道:“是有半年了,我自己乱治的。”

    “你就是李想。海洋医院年轻的中医,李主任?”

    “不错,您怎么知道?”小骗子奇怪,自己的名声有那么大吗?

    “能坐到这里人一定是有真才实学的医生,我听说李主任在日本治愈了一例晚期胰腺癌;后来遇到意外事故受伤,伤处正是在肺部。我们还是同事呢,北京同仁医院心血管科主任医师周联,向老是我的老师。”

    周联伸过手,此时此刻,小骗子又有马上撞开窗户逃跑的冲动!他尴尬的握住周联的手,面对李想的又一个北京同事,小骗子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说什么好。

    “向老多次夸奖你的医术高明,特别是针法和膏药。可惜啊,你以前在内科,要不然我们早就该认识了。李主任离职的那段时间里一定有奇遇,我曾问过曾主任,他说你以前很平常。”

    “我现在也很平常,不过周主任说得不错,我是有一点奇遇。前段时间里和师兄一起整理先师的经验,偶然间悟通鬼门十三针……。”还好,小骗子脑袋短路的时间不算太长,以他混迹海洋医院将近一年的经验,同院不同科室之间的医生,除非地位相近或年龄相仿、师出同门,平时接触并不多。李想在同仁医院不到两年,年纪轻资历浅性情又不善交际,周联这样的科室主任大约不会注意到他。

    白家树在日本,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祝童举起“先师”的旗帜,以鬼门十三针为武器,引导向华的弟子周联步入自己的世界。代价还可以接受,鬼门十三针大家都有所了解,祝童把自己的理解说出来,又取出龙凤星毫胡扯一番,把周联搞得云里雾里……目瞪口呆。

    另两位是西医,对中医之间的话题向来不关心也不参与,他们大致上认为中医治病是撞大运,所以省去小骗子不少口舌和心力。

    门被轻轻推开,陈镇长走进来,身后是叶儿和向华。

    把小骗子心惊肉跳,冷汗,一滴滴渗出。

    有道是做贼心虚,祝童刚才还鼓励自己,镇定,他不会现在揭穿你,他……。

    但他总以为三个人都注意自己,现在竟然不敢面对叶儿的眼睛,只盯视着陈镇长,想从他的表情中寻求答案。

    陈镇长与别的工作人员一样,神情严肃,除了第一时间貌似无意的瞟过来一眼,进门后根本不看祝童,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向华呵呵笑着坐到门旁沙发上,抬手道:“各位都是大忙人,把你们请到这里是有些冒昧;请各位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帮忙,多用心。这次是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只要不出责任事故,事情结束后,向华给你们请功……。”

    小骗子暗自嘘出一口气,向华如此说,大约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把目光转到向华身后,叶儿正担忧的看着他,祝童又擦把汗,给叶儿个微笑,让她不要担心。

    陈镇长站在叶儿右边,轻轻靠近叶儿一些,当着祝童的面斜眼撇向叶儿胸前开口处,露出一点贪婪Yin邪的微笑。这微笑只短短的一瞬间。向华正在说话,没人注意他,刚让祝童看到就收敛了。

    叶儿穿一件||乳|白色丝质衬衣,领口微微开启,露出她白皙而诱人的一片肌肤与挂在颈下的女儿玉。她好似不染纤尘的仙子,而陈镇长正用在放肆亵渎着她的圣洁。

    小骗子大怒,抬起右手推推眼镜挡住叶儿的视线,狠狠的盯视着陈镇长。这是在挑衅;难道他以为能用祝童身份的秘密来威胁叶儿?

    向华的话结束了,叶儿还在记录;祝童根本没听清他都说了些什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姓陈的,你这是找死!你要死吗?

    叶儿记录完毕,抬起头送过来一个甜甜的微笑。

    祝童强迫自己冷静,渐渐能听清大家讨论的内容;向华此时看向他,问:“李主任为宋老把过脉,说说你的看法。”

    “暂时没什么危险,但他近期不能承受太大刺激。”祝童含糊的回答;对于脑血栓病人,无论西医中医都会如此说,他等于说了句废话。

    第十五卷、风满楼三、刺(下)

    “如果你做主治,在调动海洋医院所有资源的前提下,有多大的把握保证病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出意外?”向老果然不满意,进一步提出假设。

    “任何情况……对不起向老,如果病情突然恶化,我只有五成把握。”祝童低头,装模做样的翻看一下手里的病例,又给出一个不及格的答案。

    没想到,向老这次语气平和了些:“噢?说说看,为什么只有五成把握?”

    “气血上冲而凝属涩症,以针灸疏通需要一段时间。血栓形成的位置在脑动脉周围,病人如果受到强烈刺激血流必然加速,谁也不能保证不出意外。稳妥的办法只有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控,在现在的情况下……。”说到这里小骗子摇摇头:“我们不可能知道病人脑子里在想什么?能承受多大的压力?意外只需要一秒钟,他随时可能因为激动而血气上攻,即使抢救及时也很可能让他失去感知能力。”

    “西医呢,两位博士,你们的看法。”向华知道这是事实,那个部位的脑血栓破裂后,九成以上的病人会有生命危险,即使抢救即时,也有50%的几率变成植物人。

    两位西医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大致判断却差不多,都认为宋老不能承受太大压力;最好先以药物治疗,把血栓的危险降到能控制的范围内,再适时进行开颅手术消除血栓。

    陈镇长的注意力一直在祝童身上,随着讨论的深入,他有点迷惑了:这个李主任看来真是位高明的医生,在座的都是医学专家,向老也不好骗;王向帧那样级别的首长,更不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相信一个骗子,自己是不是错了?。

    向老是这个医疗小组的头,他们不能长时间离开病人,讨论进行一定程度就要结束了。

    叶儿和向老要去向王向帧汇报,黄海已经回到海洋医院,本来向老要安排一位年轻的警官送祝童回医院,陈镇长说自己正好到医院有事,开出一辆帕萨特拉着祝童驶出大门。

    陈镇长熟练的把帕萨特开出别墅,祝童坐在前排,指尖扣紧龙星毫;心里的压力小了很多。龙星毫的黑晶内已有一只小小的紫蝶,这是祝童几天来为史密斯准备的。他随时可以制住陈镇长,下车,逃离。

    开始的一段时间两人都没说话,陈镇长到上海没多久,不太熟悉上海的道路;祝童不断指点着他,而陈镇长的注意力不全在开车上,嘴角挂着微笑,时不时扭头看祝童一、两眼,嘿嘿笑笑,似乎在欣赏一只掌上宠物。

    帕萨特配置有先进的GPS导航,走上大路后祝童不再说话,把座位放低,舒服的伸展着身体。忽然之间小骗子想起老骗子常说的大境界:洞若观火!

    小骗子盘算起手里的筹码,虽然怎么算都占不到上风。但是算账是门学问,在不同的规则下,坏账也可以变成资本,看就看算账人从那个角度去理解。

    帕萨特开进海洋医院停车场停好,陈镇长笑着说:“没想到啊,佩服佩服。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李宰豪李老板,李想李主任?”

    “陈镇长想怎么称呼都可以。”祝童摇摇头:“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有分别吗?”

    “我现在是首长的机要秘书,处级;你可以叫我陈处长或陈秘书。我不像你李先生,到那里都有女人缘,于蓝小姐,苏叶小姐,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啊。啧啧!我认出你就是望海制药的李宰豪后,专门去看了看李主任的资料,你应该知道我们那里有很全面的情报系统;意外的是,你这个主任的来历……,如果我对苏小姐说,李主任还有一个名字叫李宰豪,还有一个女人叫于蓝,还有一个身份是富……。”

    陈镇长得意洋洋的说着,祝童摘下眼镜,扭头看着他,眼里闪出冰冷的寒光。在这个关键时刻,小骗子悟通洞若观火的真正含义:事不关己则清,关己则乱;要保持冷静,跳出是非看是非,才能准确把握大局。他是骗子,骗子只对真小人与正人君子头疼,根本就不应该怕一个带着面具的伪君子。

    “陈镇长,我是不是看起来很像个君子,是吗?”

    “君子……?”陈镇长被祝童散发出的野性镇住,不敢再说下去了。

    祝童不属于他接触过的任何一种类型,这里虽然是海洋医院,车外有来往不断的医生、护士、病人;但对方的目光使陈镇长感觉到,他的生命随时可能终止在这个人手里。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去辩解或否认,也没有被识破后的慌张,为什么?按照常理,他应该跪在自己面前求饶……。

    “是啊,人善被人欺,马善众人骑,你想敲诈我!说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钱?权?还是别的什么?”祝童笑吟吟的说,指尖闪出龙星毫,在陈镇长注视下刺进眉心印堂||穴。

    陈镇长根本就没力量去躲闪,祝童的目光似乎有魔力,把他牢牢钉在座位上。

    “李想是我,李宰豪还是我,你想用这些威胁我?世界上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好了,现在你老实了。感觉一下,你是不是冷静了点?是不是变聪明了?”祝童收回龙星毫,黑晶内涵养多日的紫蝶还在原处。

    “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你……到底是谁?”陈镇长整个脑袋都是冷的,一条冷线从印堂渗进脑腔,在最深处停下来,凝结成一点深寒。

    他如果否认还好些,但是祝童坦然承认李宰豪的身份,让陈镇长想起一个可怕的名词:代理人。

    上海的商界都活跃着这么一批人,表面上看去风光无限拥有亿万财富,其实只是神通广大的傀儡罢了。他(她)们背后有庞大的势力或强势人物,不是一般人能招惹的起的。陈家就曾经想把于蓝变成类似的代理人,使家族财富合法化。

    “陈秘书,如果你真的很为难,我不妨给你个建议。带上眼镜我是李想,摘下眼镜,我是李宰豪。记住了?”祝童漫不在意的笑笑;对于陈镇长这样自私的胆小鬼,恐吓就足够了,根本不用浪费宝贵的紫蝶。

    祝童现在的修为用不好固字术,借助龙星毫的神通,这点深寒能在陈镇长颅脑深处保留三到五天。祝童要的是震慑,但愿陈镇长胆小点,别真得逼他违反祝门戒律,杀人。

    “你是李宰豪,带上眼镜是李想,摘下眼镜你是流氓。”陈镇长似有不甘,伸手去拉车门。

    “你说什么!想死吗?”祝童喝一声:“说老子是流氓也可以,你可以试试来触犯我的底线,看我能不能让你和你的家族身败名裂,毁掉你们陈家在山东的一切。不要以为在望海的妥协就代表我怕什么;在我看来,你们陈家还不如一只蚂蚁,我们只是不想得罪太人。陈家也不值得操太多心思。”

    陈镇长惊愕的看着小骗子,只感觉天昏地暗世界颠倒。他是个聪明人,马上想到望海集团和望海制药,想到父亲的话,想到向老,想到李想本来是向老的属下。这些东西汇集起来让他脑子里生出个可怕的想法,李想或李宰豪是向老的人!即使不是也大有关系。

    颅脑深处跳跃一下,陈镇长显出极度痛楚的表情,抱着脑袋道:“是,是,带上眼镜是李想,摘下眼镜是李……宰豪;李宰豪李老板,李想李主任,对不住……。”

    “你自找的。”祝童拍拍陈镇长的头,缓解一下他的痛楚:“好好混吧,也许过个十几二十年,等你做到首长的位置就会明白了。”

    现在,小骗子感觉天宽地阔特别痛快,流氓也罢李宰豪也罢,挣脱开李想的限制后,再去看半小时前的恐惧、挣扎,真是不知所谓。

    “手机!”祝童低喝一声。

    “什么?”陈镇长被惊了一下,抬起头偷看祝童一眼。

    “你的手机,***,你聋了!”

    “哦啊,哦,给!给!”陈镇长慌乱着掏出自己的手机,双手递过去,再不敢看这个可怕的“流氓”。

    “给我干什么?拨号。”祝童没接。

    “拨号?拨什么……号?”

    “给你老子。你不会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吧?”

    “啊,我老子……?是!是!”恐惧的时候,陈镇长也在想自己的父亲,那是他心底的依靠。

    电话拨通了,祝童冷冷的看着他:“把你做的事说一遍,让他教你该怎么做人,怎么做官。无论你曾经想要做什么,姓陈的,今后要记得,这里是上海不是山东。”说完,打开车门走出帕萨特,“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陈镇长哆嗦着,用五分钟的时间低着头把事情汇报给远在山东半岛的父亲。

    电话那端对方沉吟好久,才说出两句话。

    这两句话,把陈镇长彻底打入深渊。耳边传来忙音,父亲挂机了,他抬起头看向车外。

    没有人,李想或李宰豪都没有了。父亲说得对,这样的人不是他能对付的,也不是陈家能招惹的。父亲让他找机会离开上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是非之人。

    但是,他向来的自负不甘心在一个人手里跌倒两次,咬牙切齿一番,却不知道该如何报复。虽然李想刚才说了很多,细想……上海太复杂了。

    黄海看到祝童一个人走进高干病房楼,迎上来问:“陈秘书去哪里了?”

    “他去停车,有问题吗?”祝童心情不错,看到黄海才想起自己没带眼镜,忙取出来带上。

    两人已经很熟了,黄海的敏感早被习惯磨损,不太注意细节,看着外面说:“陈秘书太不注意了,现在什么时候?首长特别交代过,任何时候都不允许单独行动。你先进去吧,我去看看。”

    黄海向停车场方向跑去,祝童走进高干病房楼才彻底冷静。黄海说的很明白,所有介入这次行动的人都要遵守纪律,陈镇长失态了。

    第十五卷、风满楼四、下蛊(上)

    祝童亮出通行证进入病房楼,他认为陈镇长天生是个演员,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和家族的未来冒险。

    基于同样的道理,他也不认为陈镇长那样的人有自我牺牲或与对手同归于尽的勇气。

    临近中午,不断有医生、护士与他擦肩而过。小骗子无奈的发现:由于这次危机,自己在做了一段虚假的正人君子后进步了,对陈镇长的把握很清晰;但是距离老骗子说的洞若观火还有距离。但反击程度有点过于严厉,没有做到完全抽离。

    如果在正常状态下,他应该听听陈老头的反应再让陈镇长受教训,这个小小的失误将影响对后果判断的准确性。

    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祝童再没理会陈镇长,失败者就是失败者,没什么原因和理由。小骗子不怕任何带着面具的伪君子,包括那位史密斯.沃森伯格先生。外国伪君子也是伪君子,道理很浅显,与国产伪君子没什么区别。

    他也不会去费力气猜测面具下的陈镇长到底在想什么,因为那是徒劳的,在不做生意的时候根本没那个必要;作为自保的手段,只要知道他们害怕什么就足够了。真小人往往是亡命之徒,正人君子在是非面前会勇于牺牲,而伪君子们强大的面具下面,都有一颗龌龊而充满算计的胆怯之心,只要有足够的筹码,没什么好怕的。

    其实也有区别,面对陈镇长他只为自保,虽然危险但相对简单,双方没什么利益冲突,粉碎一个伪君子的妄想而已。史密斯不同,祝童要把他逼上绝望,把握分寸就变得分外重要。伪君子的反噬是十分危险的,如果他们被迫撕下面具,就变成真小人了;所以,要给让他绝望的同时,保留一点微妙的希望,虚幻的若有若无微妙希望。这点微妙最不好把握,需要凭自己的感觉与经验在尽量短的时间内做出准确判断。

    祝童没想到远在山东的那个老人,只通过短短的接触与有限的信息就判断出自己是个是非之人;更没想到人性中最顽固的一点:色迷心窍。陈镇长被叶儿的美色诱惑,他不能接受连续两次败在一个人手里,陈镇长没有遵从父亲的嘱咐找机会离开上海,变成一只躲在暗处的恶狼,随时准备对祝童发起致命一击。

    不能怪祝童大意,他习惯于前期周密准备后发起突然袭击,且一击即走,从来就没有打持久战的经验;由于以往的生意局限于王觉非之类的“学者”,对陈镇长那样的伪君子经验不足,也缺乏充分深入的研究。

    下午两点,应急小组的又一次例会召开,这次多了个病人,宋老;主持会议的人也换成黄海和向华易。

    宋老的病情没什么变化,病房外站有双岗,病房里随时有一位心血管专家和两位护士,多台精密仪器监控着他身上的没一点变化。

    西蕾娅的病情不断反复,两天来有五次爆发。

    多亏西医建立起来的详细完整的制度,祝童翻看着西蕾娅的住院病历,几天来发生在西蕾娅身上的一切都展示在眼前。抛开药物的作用与心里作用,小骗子发现几点很有趣的现象。

    祝童拿过另一份病历,那西蕾娅的全部每天的食谱和进餐情况。他身上有蝶神,如果西蕾娅小姐身上真是蚕蛊的话,大概也有类似的忌讳。

    西蕾娅不犯病时很听话,发病并非无迹可寻,祝童发现她几乎每次大的发作都是在饭后一小时。但是,并不是每次吃饭后都要发作,每次发作的严重程度也不一样。

    王觉非坐在祝童身边,他把头凑过去低声说:“院长,我想到一个可能,西蕾娅小姐的发病是不是和饮食有关?”

    “说说看。”王觉非对自己的学生很尊敬。

    “瞧,这是病人发作的时间与症状,这是护士记录的食谱。西蕾娅小姐每次发作前,都食用过肉类;但是,如果这顿饭是素菜或者静脉滴注营养药,她会保持安静。还有一点,食用鱼类时,西蕾娅小姐的症状会加剧。从常规监控看,蛋类和奶类食物对她的影响最小。”

    这算什么?在座的不是高学历官员就是西医专家,根本不相信中医对于食物忌讳那一套学问,对祝童的分析无不半信半疑。只有王觉非和向老仔细对比着,按照祝童的思路去理清笼罩在西蕾娅身上的迷雾。

    现在大家谁也拿不出好办法,只好先同意李想李主任的建议:暂时对西蕾娅小姐的饮食加以控制,只提供新鲜水果和蔬菜,不加荤腥;配合静脉滴注植物蛋白补充身体必须的营养。

    小骗子想说给西蕾娅吃点桑叶,看她能不能吐出丝来;这明显是个很荒谬的建议,只在心里想想罢了,万万不能说出口。

    还有史密斯,祝童为了避嫌对这个病人的病情采取不关心不介入的态度,连病历都不看。但为了友谊,领导们命令李主任必须为史密斯先生的健康负责。史密斯的医疗顾问布朗博士也有同样的要求。

    晚上,祝童再次走进史密斯的病房,先摘下眼镜小心的插进白大褂口袋里,掀开史密斯身上的遮盖问:“感觉如何?是不是想明白了?”

    “李医生,我抗议……。”史密斯面对祝童心惊肉跳,但布朗博士认为只有这个人能挽救自己的Xing福。

    “抗议无效,你是我的病人,这是你自己请求的。”祝童用探棒拨弄一下伤处:“暂时看来恢复的不错,但是有个小小的问题,为了不留后遗症,更是为了病人负责,我将建议,切除你的阴囊。开玩笑啊,我不会那么不人道,也不会那么不负责。”

    “谢谢。”史密斯被吓出一身冷汗:“中国人都是善良的,我一直坚信这一点。中国医生世界上最好的医生,中医是最奇妙的医术,布朗博士说,遇到您是我最大的信任。上海是中国最有魅力的城市,我将在出院的那一天,为这座城市建立一项医疗基金。”

    “很好,确实很好。”祝童嘴角浮起笑纹:“那么,我就给你一个假设。如果你再也不能离开上海,这个你热爱的地方,你感觉如何?”

    “再不能离开上海,李先生,你是在威胁我吗?”史密斯狐疑着,上海固然不错,但是不能离开,不就成这座城市中的囚徒了吗?

    “没人威胁你,史密斯先生,这只是个假设。我以为,以你如今的身体状况,离开上海是危险的,很危险。也许从飞机起飞的那刻起,你的生命就会进入倒计时。史密斯?你在听吗?呵,我的意思是,无论你多么富有,无论你乘坐的是国际航班还是私人飞机,这个假设都成立。”

    “我不相信。”史密斯摇摇头,他以为祝童在说笑话:“没人能限制我的自由;上海是被法律保护的地方,你或中国政府都不能干涉我的自由。”

    “要知道,有些东西是法律无法保护的。史密斯先生你可以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做出一些……不被人理解的事;但是呢,有些东西,是万能的法律不知道的。只是个假设而已,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想你应该接受一个建议。”

    “请说。”史密斯颤抖着,因为祝童正把龙星毫刺入他的小腹,将那只涵养多日的紫蝶小心的安排到丹田||穴内。哈,老外也有丹田。

    “谢谢,我感觉好多了。”史密斯真诚的道谢,祝童解开了那处被封闭的带脉,史密斯又能感觉到自己的男性了。

    确实,紫蝶入腹带来一股温暖,伤处的痛楚得到缓解;却没想到从此刻起,他的这条命真的落入小骗子手心了。

    祝童和蔼的笑笑,感觉也不错:真不容易啊,也许真的是离开湘西太久的原因,现在的蝶神很懒。

    “保罗和罗尔森先生很快就能恢复健康,你的团队很完整,他们是世界上顶尖的保安人员。听说美国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处订购的四辆免税车已经到港,你可以乘坐它们到上海附近进行一次短途旅行。我想,二十公里左右是个合适的距离。史密斯,你听明白我的话了吗?”

    “不明白。”史密斯呆呆的看着祝童,他确实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要他实验一下,离开上海二十公里会有什么后果。

    “我是为你着想,在地上总比在天空安全,一旦后悔了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回头,这是为了你的安全负责。”

    “李医生,你的假设很有趣,我想知道;我,中毒了吗?”史密斯点着自己的胸口。

    祝童想了想,把手移到自己胸口处:“我这里还有毒素没有完全排出,至于你的身体内,没有毒……或者类似的成分。”

    “OK,那么我为什么要相信这个假设?”

    “没人逼你相信啊。史密斯先生,我只是作为你主治医生,本着为病人负责的态度,提醒你一种……潜在的可能。”

    “你这是威胁,我要转院,现在就转院,你一定在我的身体里做了什么手脚。我要控告你,控告……。”

    “随便,你有的是钱,可以把世界上顶尖的医学专家请来;但是,在找到证据前,你指控我什么呢?史密斯先生,我是中医师,正在想办法为你治疗注定要残废的阴囊。难道你习惯于用这样的方式感谢挽救了你另一半生命的医生的吗?”

    所谓二十公里,应该是普贤寺能控制的极限距离了,海洋医院距离普贤寺直线距离在八公里左右,而史密斯一定会带着可怜的西蕾娅。祝童估计,西蕾娅体内的蚕蛊如果失去控制会发狂,那样一来西蕾娅很可能做出疯狂的举动,比如攻击身边的任何人;那样状态下西蕾娅会被激发出全部的生命潜能,也许比彪形大汉保罗更危险。

    事实上,小骗子认为史密斯根本不敢走出十公里。

    第十五卷、风满楼四、下蛊(下)

    祝童在一点点消磨史密斯的狂妄,他很享受这样的过程。

    “萧萧小姐如果能回来,你也许就能离开上海,这是前提。还有那枚玉印,它也必须和保罗的一只手同时留下。”

    史密斯顽固的以为自己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本,不相信祝童对他的警告中有善意的成分;认为这些话都是威胁与恐吓。

    “萧萧小姐喜欢什么样的生活,我无权干涉。”

    “真的吗?”小骗子看着他,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虚伪:“史密斯先生,你真的很愚蠢,我认为你的睾丸长在那里太久了,也许让你感觉不舒服,想给它换个地方。你信不信?我既然能治好你的伤,也能让你这生不如死;你信不信?我如果想要你的命,上海或者世界上任何一家医院都救不了你;你信不信?现在你就是一只火盆里的蚂蚁,我什么也不用做,只要撒手不管,你只有死路一条。你信不信?哈!看来你是不相信的,因为你有钱啊。好了,你要记得一点,我保证治好你的伤。但是,出院后不要再回来,下次找我看病,要准备好一笔钱,不多,一千万美金。信不信?这不是敲诈,你一定会来求我收下这笔钱。”

    说完,祝童收拾起东西走到门边,史密斯满头虚汗,被小骗子的威胁吓坏了。尽管祝童说的大部分是谎话,可史密斯被这几句“信不信”忽悠的,有点相信他有控制自己生死的本事。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如果你还信任……嗯,明智的选择是不要相信一个中医的忠告,那会很危险。西医许会警告你,最好不要抽烟,不要喝酒,不要纵欲科学搭配饮食。但我的忠告也许会是,不要和女人上床,不要做剧烈运动,不要吃任何肉类、谷物、蔬菜,不要离开上海,否则有生命危险。佛教你听说吗?对于你来说,改变信仰是最好的选择。”

    祝童没时间说太多的废话,史密斯不是傻瓜,他那么有钱,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一晃十天过去了,与大多数事情一样,“10.9事件”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

    海洋医院内的气氛也一天天松弛,至少祝童的黑色三星手机被发回;应急小组虽然没有明文撤销,近几天没组织什么会诊之类的活动,也许因为王向帧的介入,领导们都不愿来海洋医院。

    西蕾娅小姐再没有发作过,这使大家对中医多了点敬畏。年轻的李主任没使用任何药物,只靠控制饮食就使西蕾娅小姐的神智恢复正常;虽然李主任强调西蕾娅小姐随时可能复发,大家还是感到很神奇。

    更大的神奇是皮肤科丁主任创造的,西蕾娅小姐身上的外伤在一周前还是恐怖的疤痕,但是接受了香薰术的熏蒸治疗后,已经完全看不到任何痕迹。这一来,医院所有爱美的女性都对香薰理疗中心充满兴趣;凭着这帮专业人士的口口相传,香薰中心的几乎在一夜间变得顾客盈门;没有预约根本就不可能享受到神奇的“辅助治疗”。

    史密斯先生作为重点病人情况也很乐观;外伤部分,阴囊已经基本痊愈,今天上午,泌尿科护士为他进行生理检验,史密斯先生很快就勃起了。

    年轻的小护士红着脸在病历上写下:四级,130度。

    这应该是很男性的数据了,围在病床前的医生们都对史密斯先生表示祝贺,说他的伤恢复良好,基本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李主任对史密斯先生的康复的贡献最大,大家在祝贺病人的同时,都没忘了赞美两句李主任,他正不好意思的站在王觉非王院长身边。

    史密斯先生尴尬的提好裤子,伸手要向李主任表示感谢;当然在笑声中被拒绝了,小骗子眨着眼轻声说:“为了对您负责,史密斯先生,暂时您还不能出院,如果一周内每次检查您都能保持这种状态的话,才能算完全康复。”

    祝童知道大部分医生的赞美是敷衍,他也没真把自己当成神医;据黄海说,根据他们最近几天的监控,很有几个医生私下里称呼李主任为“膏药李”,认为他是凭借神奇的狗皮膏药才创造奇迹的,算不得真本事。

    小骗子当然一笑置之,他身上的膏药确实不多了,这次在史密斯身上用去两贴就让他心疼不已;柳希兰到现在已经用去四贴,还祝童身上所有的疗伤上品冰雪散。

    罗尔森先生第一个被允许出院,各项指标完全恢复正常,背后长长的伤疤由于只留下一道淡淡的伤痕。

    意大利盾牌保罗第二个出院,如今应该叫独眼龙保罗。伤残使他变得更有暴力倾向,眼睛拆线的第一天,在病房里即开始进行体能恢复训练。祝童去看过几次,那家伙的拳法、步伐确实厉害。

    黄老被转移到高干病房二楼,紧邻重症监护室;向老亲自坐镇,黄海带着几个保卫人员封闭了半个楼层。

    此间,祝童与柳依兰有过几次交谈,柳曼湘恢复的最慢,据郑书榕说,她至少还要在海洋医院修养两个月。

    医生与患者家属之间的接触最正常不过了,随着时间的推移,“10.9”事件的影响渐趋淡漠,祝童近期每天下午都要到柳曼湘的病房,坐一会儿,喝几杯柳伊兰准备的花茶。

    通常是在下午四、五点之间。这段时间大家都比较悠闲,小骗子也正好接受完香薰术的治疗,身心松弛,喝杯茶是再惬意不过的了。

    叶儿很晚才回来,先到高干病房二楼看看同事,回到公寓已经是午夜时分。

    祝童端坐地板上,面色红润,小心操持着一只红泥炭炉烧水煮茶,淡淡茶香飘荡在室内。

    叶儿深深呼吸:“好香啊。”

    “叶儿快来,刚煮好一壶茶,尝尝我的茶道。”

    祝童倾出一杯递来,叶儿接过来小心抿一口,感觉浑身舒爽,似乎每个毛孔都被这杯茶冲开了。

    “好不好喝?”祝童得意的问。

    “不是好,是美妙。”叶儿饮完,又把杯子伸过来:“还要喝。”

    “没有了,好茶只一杯,多了就是庸俗。”祝童拿起冰壶,果然只倒出几滴来晶莹的水珠。

    这几滴水才是他需要的。祝童把它们滴到一片嫩黄的茶树绿叶上,小心的送进嘴里。闭目调息片刻,体内的热燥被一片清凉扑灭,脸上的红润逐渐转消失,隐约散发出晶莹的光彩。

    “这是你买的吗?”叶儿打量着这幅茶具,手里的茶盏不是陶瓷,而是一只绿玉杯,茶盘上还有只一模一样的绿玉杯。

    她虽然不懂茶道,但时常能接触到好喝茶的人,比如王向帧与向华易都是好茶之人;她从来没见过如此考究的茶具。

    “朋友送的,怎么样,漂亮吧?”

    “要好多钱吧?”叶儿转动手里的绿玉杯,颇有些担心。到今天为止,祝童还不能自由行动,就连网络信息中心的事务也被吴瞻铭吴助理兼管,不可能接触到外界的“朋友”。

    祝童微笑着把她揽在怀里,用腮下的短胡茬刺激她耳后嫩白的肌肤:“是六号病人家属送的,郑医生和我一人一套;我们救了她妹妹的命。人家是华侨,不要不礼貌,领导同意了的。”

    病人家属给医生送点小礼物很正常,祝童不是公务员,不受条例约束;叶儿虽然感觉有点不妥,但是既然是华侨送的,领导也同意了,也就一笑了事。

    她不知道的,祝童接受的不只是一套精致的茶具那么简单,这是一套修炼茶道的用具。确切的说,祝童接受了一套修炼茶道修炼心法与工具,那是在八品兰花独有的花香茶道密功的基础上,被几位高人改造为专为治疗祝童身上重伤的功法。

    茶盘上那几碟花味香片与纤细的丝蕊,正是修炼花香茶道的引药;祝童知道炼制那样的香片很费功夫,还是升起炭火又为叶儿泡起一杯香茶。

    雾气从玉杯内袅袅泛起,沁人心脾的香美茶香弥散开来;叶儿啜一口,清香盈齿,感觉一股温润淡香在体内流转,就爱上了它神奇的味道,一天的劳累被茶香驱散。

    “真的好神奇啊,李想……。”

    “嘘,别说话,练字。”祝童拉起她的手,沾一点香茶在茶盘上轻轻写下一个“灵”字:“让这股香气充斥全身,好好练习不得偷懒,我要去查房了。”

    叶儿一直在练习“灵”字诀,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修炼的是一门神奇的术字,但每逢身心疲惫时,练习几次“灵”字能让她精神松弛,渐渐也就爱上这种感觉。此刻以“灵”字诀引导体内的香气,悠悠然如浴春雨,竟然很快沉浸其中。

    这算什么?叶儿竟然在某个瞬间破入蓬麻初境!

    祝童轻轻闭上眼涵养内息,没去打扰叶儿。心里感慨,也不知是自己这个师傅教导有方还是叶儿有天然灵根,只修习半年就进入蓬麻初境;这样的天才不只他没见过,好象祝门历史上也从来没有出现过。

    也许是花香茶道的缘故?也许是经过蝶蛊洗礼身心的缘故?不知道,也可能因为女孩子天生爱花香,如此清越甘美的茶香能激出叶儿天性中隐藏的灵觉?如果确是如此,叶儿如今的境界就是暂时的,可说是祝门术字与兰花秘术双修的结果;在兰花的密功里,叶儿现在处于什么境界?

    总归是对叶儿有好处的,只是自己一个大男人修炼花香茶道,倒是不太合适了。

    另一个惊喜是,当祝童引导香流经过印堂||穴,蝶神沉醉其中,到现在还没醒来,今天晚上能睡个安稳觉了。妙啊,原来兰花大姐柳伊兰把花香茶道传出来,还有对抗一品金佛的蚕蛊的意思!

    服下十枚金丹后,祝童肺部的伤已然恢复九成;随着身体的好转,小骗子对度过这次危机越来越有信心。

    第十五卷、风满楼五、伐桂(上)

    上午九点,祝童来到史密斯病房前,与守在门前的保安打个招呼推( 凤凰面具 http://www.xlawen.com/kan/307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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