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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 部分阅读

    声音已经缓缓传来:“追女孩的第一要诀,就是皮要厚,心要黑,且莫怕被拒绝,一定要败而不馁,屡败屡战,宜将剩勇追顽寇。”

    林跃听得目瞪口呆,浅水清已经挥手道:“去吧,现在就去找鸿雁,记住,两天之内,俘其芳心,这是你的任务,有何不解之处,就来找我,有我和你姬夫人在,天下情事,皆在翻掌之中!”

    他这句话,说得豪气干云。

    要说天下战事,他浅水清不敢夸海口说每战必胜,但要说虏尽天下丽人之芳心酥怀,他还真有几分把握,更何况如今还有个姬若紫这等情场一等一的高手在侧呢。

    可怜林跃哪经得起这对狡诈狐狸的语言攻势,你一言我一语之间,他糊里糊涂便将这个极之难缠的任务接了下来,心中忐忑,却不知是喜是忧了。

    小黑屋里,鸿家大小姐如今正芳心不安,满心想着贼人是不是要杀人灭口了,没想到待屋门打开时,走进来的那个林跃,却早无复当初的凶狠暴戾,代之而起的,竟是个手足无措的大男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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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雪宫里,公孙石正在给太子苍澜上课。

    给未来的皇帝上课,素来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惟天下事愈难,愈发能体现出人的能力价值来。

    老于官场政治的公孙石,在面对向来也跋扈顽劣著称的太子时,自有其一套处事方法。

    此刻,他讲课讲到:“帝乃一国之魂,魂强则国强,魂弱则国弱。帝好奢华,则国兴土木,民疾国困;帝尚武力,则征战连绵,国力消耗;帝喜荒Yin,则国事不兴;帝性懦弱,则害国弱民;天下无道之君,各有各的毛病,有为之君却只有一种,请太子说一下,要怎样才能算是有为之君。”

    苍澜懒洋洋地回答:“无非就是近贤臣,远小人,听逆耳之忠言,薄施徭赋,善待黎民,心怀苍生吧。”

    公孙石呵呵笑了起来:“听说太子前任老师是个腐儒,只知道教导太子君子之道,却不知道君子之道并非君王之道,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啊。”

    苍澜大奇:“难道不该是这样吗?”

    公孙石溜着自己额下的胡须笑:“既然太子说要近贤臣,远小人,那么请问太子,如何知道谁是贤臣,谁是小人?天下佞臣与贤臣之间可有一个可以明确分辨的方法?”

    “此外,忠言一定就逆耳吗?谗言就一定好听吗?却也未必吧?”

    “赋税乃是国家收入,若为做贤君故,就随意降低赋税,使国入减少,国势衰微,这样的贤君,贤到是够贤了,只怕离亡国之期却也不远。至于说心怀苍生黎民,那到是对的,只是如何个怀法,如何个对待法,却是需要实际的行动,而非口上喊喊的。每日里喊着心怀天下而拿不出任何实质性行政策略之人,只怕最终对不起的,还是自己国家的百姓,空有善意,又能如何?”

    苍澜听得直翻白眼,大有昏昏欲睡之势。

    公孙石立刻道:“比如说现在吧,臣教导太子功课,太子却无心听讲,既如此,就不得不拿出些办法来。若臣能为太子带来些新鲜好玩的东西以吸引太子,则此类行为虽属佞臣所为,其目的,却是为太子好,如此一来,同样的行为就可做两般解释,忠奸孰难辨啊!”

    苍澜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你说说,你有什么新鲜好玩的东西?”

    公孙石摇头晃脑:“太子若肯听我讲完这堂课,臣就带太子出宫游玩,如何?”

    好比是一笔交易,苍澜的精神大振:“这可是你说的,父皇要是怪罪下来,你得给我担着。”

    “只要太子能交出功课来,有再大的麻烦,臣也能为你担着。”

    “那好,你说我听。”

    公孙石满意道:“那么刚才臣现在就告诉你何为君王之要,你以前学过的东西,臣怕是要给你全部推翻了,因为这第一件,臣就是要告诉你,天下无永远之贤臣与佞臣,惟有能臣与无用之人。君王眼里,贤而无用者,当去教书育人,而非执掌国政。因此君王之道,首在知人用人。。。。。”

    这堂课,上了有整整一个半时辰。

    太子少有的听话,没有做任何喧闹。

    公孙石告诉苍澜,为君者不必事必躬亲,也不需要对天下任何事都能理解明白,最重要的无非是确立明确的国纲与行政目标,然后在这一基础上,进行对人才的选拔。在这里,君王的用人之道,看的是其行政能力,与其他一切喜好均无关。要对自己的官员有其能力上的理解,就要看他做过些什么,而不是说过些什么。惟行动方可证明一个人的能力,至于进他进的是逆耳忠言也好,媚世谗言也罢,这些都不重要,只需以考察政绩来说话即可。

    而一个国家的行政目标,则根据不同时期,不同需要来进行改变。

    比如现在的天风帝国,目前正值兴盛之期,正宜大力开拓,向四方延展,在这个时候,那进策说什么轻徭薄赋,减缓百姓压力之人,必定是无能之辈,不值得重用,反而是能为帝国开疆辟土之人,才值得大大注意。

    而在一个国家打下了一片大大的疆土之后,就需要有人去管理,这个时候,必须的行政人才就凸显出其重要性。

    而面对一片新领土,有着丰富的地方治理经验的老一辈官员,显然比新冒出来的后进们要更能发挥作用。

    公孙石从另一个角度解释了为什么苍野望会如此重视浅水清的存在,哪怕他犯了再多的错误,甚至公然兵逼相府,苍野望都能默许,同时又不许他们相争的原因。

    开疆辟土,那是浅水清的功劳,但如何让这片新疆土成为帝国日后稳定的财源,就得看南山岳的。

    话说到这里,公孙石微微顿了一下,他道:“臣给太子留一份功课,若太子能把这份功课做好,臣便立刻带太子出宫,并保证能为太子带来一番新奇享受,太子看如何?”

    “怎样的新奇享受?”

    “太子若要做有为之君,当首问是怎样的功课。”公孙石笑咪咪道:“至于那奖励嘛,臣担保太子必定会满意。”

    这份功课的题目就是:目前止水的各地地方官员,仍有大批止水旧臣,为稳妥计,需要派出一批天风本土之官员进行替换。

    公孙石要苍澜做的,就是拟订一份京城外派之官员名单。

    那个时候,公孙石有意无意地提醒了苍澜一句:“南相为天下百官之首,身在高位,且执政手腕自有一套,门下弟子众多,有许多是得其精髓传授的。太子若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不妨从中考虑一下。此事若太子能做好,陛下必定会龙颜大悦!”!~!

    第一卷  第三十章 同命鸳鸯(1)

    鸿雁看林跃的脸色已经越来越不善了。

    尽管林跃没有说明他的来意,但是他吞吞吐吐,期期艾艾,欲语还羞的表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僵硬身体,紧张得浑身都在发抖,仿佛一个刚上战场的新兵,脸却又红又紫的模样,都充分地暴露了他脑中转着的那个念头。

    她鸿家的大小姐,曾收到过不止一个名门贵族子弟的求爱,对这种男人的特殊表达方式背后所隐含的寓意,早已清楚得没法再清楚。

    然,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幕,如今竟会在这里重现,在一个两次俘获了她的仇人的身上出现。

    这刻的林跃,哪还有半分当初贼人的凶狠与凌厉,惟有一个大男孩未经世事的害臊与紧张罢了。

    他这刻“我,我,我”说了半天,也只是表达出了自己对绑架一事的“深切悔意”,其表现手法之拙劣,当可入天下沟女最差男之列了。

    鸿雁冷笑:“林公子,你绑了我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废话的吗?”

    “不。。。不是,鸿小姐你不要误会,其实我只是想说。。。想说。。。”林跃急得搔耳挠头,怎么这追女孩子的事,突然之间可以变得如此麻烦了?

    “是想说你家将军命你来勾引于我,以此方式来消弭我知道此事的后果,对吗?”

    林跃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屋内的浅水清长声哀叹,屋内的鸿雁却已柳眉倒竖。

    她霍然站了起来:“浅水清,原来真是你命人做的这一切!你给我出来!”

    浅水清推门而入.

    “浅水清见过鸿家大小姐。”他笑咪咪道。

    “果然是你!”鸿雁大叫起来:“这些日子,我日思夜想,到底是什么人要对我不利,为何要对我做出种种行为,却原来是你!也只有你,敢借我之手打击南家!”

    浅水清正色回答:“为了云霓,我什么昧良心的事都可以干。”

    原来是这样吗?

    鸿雁的身躯微震,云霓,若是如此,我佩服你,羡慕你。

    至少,若你我易地相处,那么浅水清面对受了难的未婚妻,绝对不会如南无忌般如此作为,更不会在自己回来后急急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么云霓这些日子与我的相处,也是你授意的了?”

    浅水清摇头:“却是与我无关。我只是不想鸿将军和南家联合起来对付我,破坏你们的婚姻,不仅可以让云霓从此有个同道之人,同时也使我在政治上减少一个对手。”

    鸿雁点点头:“若是这样,我多少可以安心一些,至少云霓没有欺骗我。”

    “我只是告诉她,我与南家之争,谁胜谁负孰难预料,所以,她不反对我绑架你。毕竟南家如今已成旋涡中心,能不进去,还是不要卷进去的好。”

    鸿雁大叫:“可你却还是把我卷了进来!”

    “上层纷争,又有几回能不牵累无辜?”浅水清反问。

    鸿雁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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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了拍林跃的肩膀,浅水清叹气道:“面对沙场上的箭雨纵横,刀光剑影,血肉纷飞,和面对一个只见过两次,对自己毫无好感的女孩,两者间哪一个需要更大的勇气?”

    林跃羞得无地自容。

    浅水清淡淡说:“计划已然失败,你已尽力,不能说是你的错。毕竟情场不比官场战场,惟两心相愿方可成事,非强求可得。你既不是那块料,我也只能不再指望你。你下去吧,后面的事,我自己来处理。”

    林跃躬身退去。

    鸿雁狠狠地盯着浅水清:“你让林跃来勾引我,想必是不敢杀我了。百花楼一事,事出偶然,林跃无法保证不被人看到他的存在,一旦我失踪时间过长,必定会引人注意。你怕计划有变,所以想用他来控制我,保证计划不外泄,是不是?”

    “这并不难猜。”浅水清不否认。

    “既如此,你现在打算怎么做?还是亲自出手,看看可能哄得我自愿投怀送抱?”

    浅水清摇头:“纵有世间情圣在此,怕也没法消除鸿小姐对我的不满,所以这样的事情我还是省些力气的好。不过你可知道,天下男女情事,有些时候是可以反过来做的。”

    鸿雁一呆:“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大凡男女之间的情事,通常是先有情,后有欲,此为常规。然,世间男女关系,非一成不变,常有那先欲后情的,也不足为奇。鸿大小姐说得没错,要想俘获你的心,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都做不到,可要是先得到你的人,却完全不难。”

    仿佛一个晴天霹雳,重重地打在了鸿雁的头上,她脑袋嗡的一声就炸了。

    “你!浅水清,你敢!。。。。。。”

    浅水清的眼中已放出凶厉狠色:“笑话,天下间还有我浅水清不敢做的事吗?鸿大小姐,你既已得知了我的计划,我就不能留你在这世上。偏偏杀了你同样可能暴露事机,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你活在这个世上却自动自愿地不将一切秘密说出。我今日便**了你,然后向鸿大将军提亲,我不但要做云家的女婿,还要做鸿家的女婿。你若不从,则天下皆知你再非完壁,丑闻将轰传天下。我就算输,至少也能拉个好姑娘陪我一起下水,你说我有什么不敢做的,你就任命了吧!”

    说着,他已经一把抓住了鸿雁。

    “啊!”鸿雁大声尖叫,拼命反抗,然而又怎么可能反抗得过浅水清?

    “我是云霓的好朋友!”她放声狂喊。

    “将来更是闺中蜜友!”浅水清放声狂笑。

    他笑的如此肆意,如此嚣张,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放纵形态,哪怕是最熟悉浅水清的人在这刻看见了,也会惊讶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浅水清吗?

    “你混蛋!”鸿雁的喊叫若绵羊在狼爪下的无力。

    浅水清的长笑却回荡在整个府宅大院的上空:“我浅水清纵横一世,杀戮天下,双手沾满血腥,早就是混蛋了!再多做这么一件事,又有何不可。”

    大手挥动见,鸿雁的一件帛衣已经被浅水清撕了下来。

    小绵羊终将入狼口。

    就是在那个时候,一声狂呼炸响起来:“将军,不可以啊!你不能这样做!”

    本已离开的林跃,就在这个时候,又冲了回来。

    他的双眼,在这一刻已是血红一片。

    。。。。。。。。。。。。。。。。。。。。。。。。。。。。

    抓鸿雁的手,慢慢松了开来。

    浅水清看着林跃的眼神充满了愤怒。

    “林跃,你想干什么?”

    “将军!你不可以那样做!鸿小姐是无辜的。”

    浅水清的声音冰冷阴森:“我杀过的无辜之人,可还少了吗?”

    “那不一样,将军!”林跃狂叫起来:“我们在战场上杀人,杀的都是敌人,哪怕对手是妇孺老幼,惟战场上,自己的战友生命却更重要。为了保护我们身边的人,我们纵情杀戮,虽有憾,却无悔!可是现在呢?你要**一个无辜的姑娘,那怎么可以?不提她是龙牙军帅鸿北冥的女儿,就算是我天风帝国的一名普通百姓,我也不能任你这样做!”

    “铿!”一声清脆的刀响,长空中划过一道寒光极电,浅水清长刀在手,刀锋所向,正指林跃的眉心:“混帐东西!什么时候起,你可以教训你家将军了?难道你不知道以下犯上是什么后果了吗?”

    “将军!”林跃也狂呼起来:

    “我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你已经不再是那个当初我们认识的浅水清了!为了功名利禄,为了打败南家,你什么手段都用,难道连最后的一点人性都丧失了吗?我不允许你这样做,你想**她,那你就先杀我吧!但我就是死,也不许你伤害鸿雁!”

    说着,他竟然就从浅水清那凛冽刀锋,硬是从浅水清的手中一把将鸿雁夺了过来,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低声说:“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的。”

    鸿雁已惊得呆了。

    短短那么一小会时间,事情的变化竟是如此之大,曾经绑架她的主犯,如今竟为了保护她而与她站在了同一阵线之上,反而是浅水清,成了孤立无援之人。

    或许是被林跃的表现气得呆了,浅水清的脸色已经涨成了一片紫红。

    “吼!”他长吼一声。

    然后,他奋然出掌。

    铁掌在空气中绞动出一片空气的旋流,气势恢弘,仿佛整个空间都已为浅水清所主宰。

    在经历了一年多的苦练之后,浅水清的千人斩刀法终有小成,此时此刻,以林跃的那点微末伎俩,怕是连浅水清一招都架不住。

    铁掌携带着碎石裂碑的庞大力量凶狠地撞向林跃,那一刻,林跃双掌封堵,却挡不住浅水清气势雄浑的一击。

    双臂在顷刻间骨折,发出劈啪的断裂之声,浅水清余力不衰,一只大手结结实实地印在了林跃的胸膛上。

    气血翻涌,林跃再遏止不住地喷出一大口地鲜血,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了鸿雁的怀里。

    “不!林跃,你不能死!”鸿雁放声狂叫,她怒视浅水清:“浅水清,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这个无良匪类,你是个混蛋,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她的喊声,如凤鸣九天,响彻云霄。

    缓缓收回铁掌,浅水清面上的紫气逐渐消退。

    他沉声道:“来人!给我把这对不知好歹的男女关进地牢里,你们既然这么想死,那就去做一对同命鸳鸯吧!”

    外面立刻有士兵进来,将鸿雁与林跃一起拖了出去。!~!

    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同命鸳鸯(2)

    地牢,依然是那样的潮湿,阴暗,死气森森。

    鸿雁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会有第二次做阶下囚的日子。

    和前一次以破坏联姻为目的相比,这一次的事情显然就要严重了许多。

    而那个上次绑架她,祸害她的男人,此刻就躺倒在她的怀里,发出着痛苦的呻吟。

    “林跃,林跃,你醒醒。”她低声呼唤。

    林跃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是鸿雁悲泣的脸。

    “对不起,终是没能把你救出来。”林跃咳着血道。

    此时此刻,他竟依然想着要救鸿雁。

    “你又何必这样呢,本不就是你把我绑来的吗?又为何要为了保护而这样做?”

    林跃苦笑:“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很奇怪是吗?当我在外头听到浅将军大喊要**你的时候,我的心突然就一痛。我听到你的哭叫声,是那样的可怜,无助。。。鸿小姐,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当兵的也不能做好人。在这杀戮的年代里,只有泯灭了人性,才能活得自在,活得开心。可是我做不到,我们不可能真正让自己成为一个疯子,一个为了目的可以牺牲一切的疯子。。。”

    鸿雁哭泣说:“你是个好人。”

    林跃忍着痛大笑:“你是在讽刺我吗?我劫持了你,而且劫持了两次。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来我杀了多少人?我买通官员,暗杀,劫持,绑架勒索,无所不用。为了完成将军的吩咐,我什么手段都干过,什么坏事都做尽,你却还说我是个好人?”

    鸿雁很认真道:“坏的那个不是你,是你家将军。”

    林跃的脸色黯淡了下去:“将军。。。他真得变了,变了许多。我几乎都要认不出他来了,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父亲常说,人在高位,若绝岭孤木,不胜其寒,惟有那满身带刺的针松刺柏方有生存的权利,普通的树苗,是不可能在那上面存活的。当人站在高位时,若不想从上面摔下来跌死,便只有变。”

    林跃沉默了。

    他想了好久,才喃喃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浅将军会变成那样的人。”

    鸿雁大叫:“你到现在还相信他?”

    “他始终都是我的将军!”林跃也回喊,剧烈的震动刺痛了伤处,鲜血汩汩流出。

    “你看看你,你的手是他打折的,你的肋骨也被他打断了,你还在为他说话。”

    “你不明白,一个优秀的士兵,永远都要听从将军的教诲。”

    “那你又为什么救我?”

    “总有些原则,是要坚守的。”林跃怅然回答:“这是将军教我的。人,要有忠义,也要有原则与底线。将军要杀你侮辱你,我不同意,可你要我辱骂将军,对不起,我还做不到。”

    “你简直无可救药!”鸿雁愤怒地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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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石壁的小孔收回目光,浅水清的表情有些呆滞。

    他走出了地牢,眼前的那片碧朗晴空,显得是那样的刺眼。

    身后的姬若紫再遏止不住的狂笑起来。

    浅水清淡淡问:“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林跃那个小子,竟然到现在还对你如此死忠,浅水清,我是真得服了你,若论带兵的能力,你比任何人都强,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把他们每一个都当成是我真正的兄弟就行了。”浅水清笑着回答,尽管他自己也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林跃竟依然对他死忠无比。

    他曾经是如此地嘲笑这世间的忠义之道,从不信忠与义可以成为一个人纵横天下的砝码,但如今却不得不信,不能不信。

    “那还打断他的双手和肋骨?”

    浅水清长叹:“戏要做全套,不付出些代价怎么能成? 对林跃来说,就当这次是个锻炼吧,可恨这小子食古不化,到现在依然嘴硬,他就不能灵活变通一些吗?”

    “惟如此,方为真英雄大丈夫也。”姬若紫笑。

    浅水清瞪她:“那你的意思就是我是小人喽?”

    姬若紫笑:“你如今不就是在做尽小人吗?”

    浅水清一呆,也放声狂笑起来:“没错,我现在就是在做尽小人,不过总有得拨开云雾的时刻,到时,只望他们不再恨我这个媒人就好啊。”

    “天下月老,若都如你般牵线,那可真正是无路可走了。”

    浅水清傲然回道:“惟如此,方显我浅水清之与众不同。哼,眼前的局面,若不下狠招,又怎能收奇效。”

    “却也未免险了些,若是林跃不冲进来救人又如何?”

    “那我会对林跃非常失望。”

    于是,姬若紫怔怔地看着浅水清,眼眸中充满了柔情蜜意。

    那一刻,她说:“你是我见过的最与众不同的人。”

    “哦?为何如此说?”

    “敢抢自己上司女人的将军,不多,鼓动纵容属下抢自己女人的,同样不多。”

    浅水清笑:“鸿雁不是我的女人。”

    “那么夜莺呢?”

    浅水清的脸色突然大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姬若紫的声音越发低沉了下去:“你不觉得,自从风鸣峡谷一战之后,无双将军看夜莺小姐的眼神,就有些不同了吗?”

    浅水清的身躯猛然一震。

    良久,他才喃喃道:“你也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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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萌动的少年情怀,终究是瞒不过任何有经验的老江湖的。

    就连无双自己都未必知道,他那埋藏在心底的火热,其实早被人看了通透,如灵魂洞穿,早无遁身之所。

    然,浅水清自始至终未说过任何一句话。

    若可以选择,他不愿放弃夜莺,但他至少知道,自己可以给夜莺的,或许永远不会比无双能给她的更多。

    夜莺虽从不要求什么,但每逢夜里,梦回低泣之声,却可以让他明白,这个女孩,同样有着属于自己内心深处的骄傲。

    她可以不用介意名分,却无法不介意浅水清一心一意只为云霓。

    只是她终究什么都没说,默默无语地做着自己本分的事情。

    然,浅水清明白,姬若紫也明白。

    偏偏就在这刻,姬若紫将之捅了出来。

    浅水清只觉得一阵嗓子眼的干裂:“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只是觉得,如今正是大好机会。”

    “什么意思?”浅水清眼神已变,带着寒冬的凛冽。

    “无双不是被你派去了寒风关吗?如果可以,就让他永远留在那片土地上,不要再回来了。”姬若紫冷冷道。

    浅水清一呆,已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一个旋风般的转身,大手电闪伸出,正掐住姬若紫的脖子:“你给我记住,永远永远不要试图伤害我的兄弟,你若敢派人去杀他,我必第一个先宰了你。”

    “可他喜欢上了你的女人,你能保证将来他们之间不会发生任何事吗?”姬若紫勉强挤出声音道。

    “如果夜莺愿意跟他,那就让她去。记住,我永远不是南无伤!”浅水清冷冷道。

    说着,他甩开姬若紫向自己的书房走去:“此事以后永远不许再提!”

    望着浅水清远去的背影,姬若紫捂着自己的颈项却笑了起来。

    笑得如此妩媚,多情。

    “浅水清,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真正懂得如何去爱 女 人的男人,我跟定你了。”她喃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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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竟然连爱 女 人三个字都屏蔽,也太扯了点吧?!~!

    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 同命鸳鸯(3)

    牢房的夜饭送了过来,连带送来的还有伤药。

    有人唱黑脸,自然就得有人唱红脸,姬若紫送饭来时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同时还带着满面的惋惜。

    云霓还没能正式入浅家门,如今浅府里惟有两个女人可以做浅水清的主,姬若紫便是其中一个。

    “你伤得没那么重,是骨裂不是骨折,大夫说了,修养一到两个月就会全愈。”给林跃检查完伤势后,姬若紫如此道。

    美目流转间,她又苦笑着摇头:“考虑这么久做什么,也许你连两天都活不过去,我很少见他发那么大的脾气。”

    这话令鸿雁的心分外颤悸了一把。

    林跃静静地躺在地牢的石壁上,一句话也没有接口。

    待到姬若紫出去后,鸿雁看着他:“浅水清真得会杀了你?”

    “也许吧,我不知道。如今的我,已再看不透将军了。”

    鸿雁心中酸楚,轻轻躺在了林跃的怀里:“是我害了你。”

    林跃笑:“是我害了你才对。”

    两个人便一起相顾无言。

    一如浅水清与云霓在草原上的相逢相识,一如拓拔开山与阿提在京远城密道的相依相偎,如今的他们,也是一对患难与共的同命鸟,尽管不知道这只是浅水清苦心为他们安排的一场戏,却深入其中而无法自拔。

    既已身陷槲中,鸿雁到也想开了,到不如死前把那些未解的疑惑先解开再说,总好过做个糊涂鬼。她问林跃:“浅将军到底计划如何对付南家的?要知道南家一门三杰,在朝中地位显赫,浅水清四品将领,在朝中根基薄弱,根本没理由能对付得了他们才是。”

    事情到了这一步,林跃到也不必再隐瞒了:“早在半年前,将军就已经计划好了今天的一切。南家固然财雄势大,但是再大的权利,也大不过皇上。所以,将军早早安排好了应对之法,就是借陛下之手对付南家。飞烟,便是此招之关键一步。”

    “那个飞烟是什么人?”

    “她是将军当初托我物色的一个江湖女子,特别交给了乐清音教导她诗书礼乐。那个飞烟,本身就是相当有才华的一个人,再得名师教导,其声色歌舞的技艺自然更是飞增。尤其青楼歌舞,与宫廷歌舞别有不同,分外妖娆,对一些深处宫中之人,是特别有效的。那飞烟本就是擅于媚惑男人的女人,在经过我们精心准备之后,对付特定的目标,自然更有办法。”

    “所以你们就绑走了我,并在我身上做下那样不堪的事情,就为了对付南无忌?”

    林跃苦笑了一下:“如果只是这样,那你就太小看将军的计划了。飞烟真正的目标,不仅仅是南无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

    “那是谁?”鸿雁大奇。

    “当今太子苍澜。”林跃悠悠道:“浅将军的计划,是丢一饵,引二虎。”

    他看着鸿雁的眼睛,轻轻说道:“他要让飞烟怀着南无忌的孩子成为太子妃!”

    这一句话,若天上惊雷炸得鸿雁再不知所措。

    。。。。。。。。。。。。。。。。。。。。。。。

    一直以来,南山岳都很奇怪一件事,那就是当浅水清采用如此咄咄逼人的态势来对付南家的时候,就势必把事态发展到一个无法转圜的余地。两方一旦相争,就真正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然,浅水清的手段虽毒,但对南家造成的真正伤害却是微不足道的。

    东部虽然动乱,伤得不过是肌肤皮肉;南焕林虽然身死,为的却是云霓;公孙石纵然复出,短时间内不可能有和南山岳正面抗衡的权力;鸿南婚事破裂,对南家也无太大影响;即使兵逼相府,得意也不过区区十日而已。

    哪怕现在浅水清已成烈狂焰义子身份,但其一日未娶,未有子嗣传承烈家家业,其地位依然有限,且终究比不得南山岳自己的实力。

    浅水清做了这许多事,固然激怒了南山岳,削弱了他的实力,大大折损了南家人的脸面,然政治纷争从来都是看谁是笑到最后的人,浅水清所击既不在其要害处,就不可能给南家以致命打击。

    所以老谋深算的南山岳,一直怀疑在浅水清看似嚣张的举动下,其实有一招真正的狠棋,直指其要害核心。

    浅水清所做的一切,在明面上固然掀起一次又一次的波澜,终究难不倒有着丰富经验的老船长,惟有在南家这艘大船的底部,悄悄凿开一个大洞,方能使其沉没于汪洋海浪之中。

    然,就象浅水清不可能算出南山岳对付他的计划一样,南山岳也不可能天才到算出浅水清的计划。

    浅水清真正的杀手,却是放在南无忌的身上。

    喜欢读书的浅水清,曾经了解过两个世界的历史,他清楚的记得,在自己的那个时代的历史中,有一位大商人是如何问鼎天下至尊的。

    那个叫吕不韦的商人,把自己心爱的宠妾送给当时落难的太子,并让其怀上自己的孩子,于悄无声色中,完成篡夺天下的行为,其手法之高超,令人叹为观止。

    或许只是传说,或许确有其事,然无论如何,这样的计谋,的确是可以实行的。

    只是浅水清从未忘记过自己在大梁城战败的那一刻所得的深刻体会--天下奇招,皆为险招,一时不慎,则满盘皆输。

    那看上去如此高明的谋略里,其实也蕴含着巨大的风险。

    所以,浅水清干脆反其道而行之。

    他要帮南无忌实行这个他压根就没想到过的计划,直到某天阴谋败露,皇帝震怒,以篡逆谋反之名处死南家九族。

    则从此浅水清可高枕无忧。

    从一开始,飞烟就是一个用来被牺牲的棋子,这一点,除了浅水清,就只有负责实际行动的林跃知道,甚至连乐清音及飞烟自己都不清楚。

    而浅水清前面所做的一切,其实只是为在为后面铺路,他只是要让南山岳为自己的攻击忙得焦头烂额,无暇去翻查自己的底细,以免计划的败露。只是浅水清也没想到,意外竟会出现在鸿雁的身上。

    在林跃向鸿雁解释过这一切后,鸿雁终于彻底明白。那时,林跃苦笑道:“所以,劫持你我并不后悔,因为你若真嫁进南家,只怕将来南家覆灭,覆巢之下,再无完卵。”

    “如此说来,你才是浅将军计划中的核心人物,你了解了他全部的秘密,如今又背叛于他,他是无论如何不会放你离开的了?”

    林跃点头:“如今你也知道了,所以你也走不了。”

    鸿雁微微咬牙:“除非。。。。。。”

    “除非什么?”林跃奇怪地问。

    那个时候,鸿雁的脸上飞过一瞥潮红:“除非我做了你的女人。”

    林跃愕然,鸿雁却已经把身躯轻轻靠进了林跃的怀中。她低声喃喃:“我不想你死,林跃。云姐姐曾经跟我说,女人是很自私的动物,不会关心男人是好是坏,只会关心那个男人是不是真得爱她,是不是愿意为了她而牺牲一切。所以,浅水清凶狠毒辣,却对云姐姐情深意重,云姐姐便对他痴心无悔。南无忌虽是人中之杰,心里却根本没有我。女人这一生,最重要的是找到一个真心爱她的男人,云姐姐找到了,我却没有。姐姐说,我只是缘分未到,待到时,自然一切水到蕖成。姐姐这话说得对,原来缘分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我却还不自知。”

    林跃怔怔地看着鸿雁,她却自顾自地说着:“你那天劫持了我,看过了我的身体。我受到的伤害,泰半由你造成。可如今你又为了救我,身陷囹晤,对我有恩亦有仇。我若要找你报复,自当嫁你,要你今后好生待我,伺候我,方可解心头之气;若为清白故,也只能嫁你,方可对父母有所交代;若为报恩故,还是只能嫁你,将来好好对待夫君;若为生存故,亦是只能嫁你,方可解将军心头之忧。云姐姐尝说:人若为自己故,当不避飞短流长,惟其成全了流言,才对得起自己。这话真正是说得太对了。我如今便要成全那市井流言,则从此不负此心,再不必觉得天下有谁亏欠了我。这些流言因你而造成,你将来也就要和我一起承受。别的男人娶了我,或许还会因为蜚语流长而心头疑虑,你却不会有此顾虑。你既曾对不起,与我一起承受那无妄之灾,也是份所应当。所以,你说我不嫁你,还能嫁谁?”

    这一番分析,说得透彻明白,听得林跃目瞪口呆。

    他自跟随浅水清以来,从未考虑过家事,更从未奢想过有一天能娶鸿北冥的女儿,做鸿家女婿。然而今天,鸿雁却对他说出了这番话。

    一切的一切,就象是天意昭昭,( 天风 http://www.xlawen.com/kan/268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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