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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部分阅读

    不惜背负天下凶名,一次次不眠之夜的准备探讨与思虑,为的就是这个懦弱无用的家伙▲这样的一个家伙,仅仅是因为他是君王,所以就可以让无数人为他去死,为他去无畏流血。同样也将因为他,而将一场可能爆发的全国大战减轻到最低的可能,使无数人不必再为此流尽鲜血。

    方虎心中感慨,不免也幸运地意识到,苍野望,至少还算是一位明君,一位有为的君主。

    可要是有一天,天风帝国也迎来了一位这样一位君主呢?

    听说苍野望的那位太子,性情也不怎么样呢。

    方虎很自觉地把这个念头错了过去,不愿再想。

    看着眼前的老头苍白的面孔,方虎冷哼道:“为了你,我铁风旗牺牲了很多兄弟,也杀死了很多不该杀的人。当初祭血香的时候,很多人都反对这个计划,认为过于凶险,但是浅少却认为,这是最好的能吓到你逃跑的方法。”

    说着,方虎的长矛指在了羽文柳的颈尖上:“浅少是对的,你果然怕了。虽然我很高兴我们这次没有白来,但是我还是很生气。不为别的,就为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止水战士。他们有很多人都是英雄,都是好汉子。身为战士,我尊重他们,但是我看不起你。你抛弃了你的国家,你的臣民,你的所有的一切,只为了自己能继续享受富贵。在你的国家面临危难的时候,你身为一国之主,竟然退缩了。这真让人好笑。历史永远会记录下今天这一笔,天风历107年1月15日夜,止水君王羽文柳,弃国于危难中而去,在逃跑途中为我天风军半路截击所擒获。历史永远会记得这一刻,一个国家尚未灭亡,他的君主却已经为人所掳。由现在起,止水已注定要亡,天风人将战无不胜,而你,就是毁灭一个国家的罪魁祸首!”

    碧空晴更是冷冷道:“幸好,我永远都不用再为身为一个止水军人而痛恨看到这一刻;幸好,我已不必为自己曾经有这样的国主而恼恨终身。我观澜大陆千年战史,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今天,却由你羽文柳创造了一个奇迹……一个耻辱的奇迹。将来我碧空晴或许也会因为身为叛将而被书写在历史的耻辱记录上,但是至少今天,我是胜利的一方。看到你现在狼狈的象条丧家之犬,我就知道自己永不必后悔当日的选择。”

    方虎嘿声道:“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方书写。碧将军,浅少可是很看好你呢,你不必妄自菲薄。”

    碧空晴的脸色一变再变,终于大声喊道:“来人,把他给我带下去,准备送往大梁城,也让他的臣民看看,他们还在努力守护的国都,其君主都已为我所掳,他们还有什么继续守护下去的必要!”

    那一刻,羽文柳的脸色再无半点血色,方虎却仰天狂笑起来,他大吼:“战争,就要结束了!!!”……

    清点战利品的过程异常顺利。

    羽文柳几乎带走了国库中所有的财富。

    那些数都数不清的金银珠宝,玉器字画,古董文物,几乎装满了十辆大车。每一只大箱子打开,里面的金光银彩,都迷得人目晕眼眩。

    看着庞大得可堆成山,可买下数座城市的财富,方虎和碧空晴一时间也有些迷茫。

    他们曾经拥有过一支富贵兵团,那些少爷兵为他们带来过大量的钱财,可是和眼前这些比起来,都显得过于小儿科了些。

    那可是一个国家的国库,尽被羽文柳给带了出来。

    曾经一直都盘算着怎么逼羽文柳逃跑,又怎么才能深入敌境活捉他,为此绸缪计划了这许久,偏偏就忘记了财富这件事。

    而眼前的这笔财富,在成为意外之喜的时候,却也让两个人头疼不已。

    带走?在战事还未结束的时刻带上这么十大车东西过于累赘,铁风旗精兵突进,可不能为财富所拖累。

    放弃?那也未免太可惜了些。

    最重要的是,一旦带走……

    碧空晴和方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同时升起一个念头。

    方虎说:“止水一国,几乎可以说是为我铁风旗一旗之力所下。”

    碧空晴立刻接口:“可是接管他的,却将是整个帝国,而不是我铁风旗。”

    “人立了功,总该有些战利品。”

    “若是勉强带了回去,只怕也不可能全部归于我铁风旗。”

    “多半还是大量充公,只给点零头做奖励。”

    “如此多少有些不甘,大伙当兵打仗,浴血卖命不就是图个发财吗?”

    “带,是肯定不好带回去的。”

    “放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一搭一档地说合着,眼中共同升腾出狡猾的光芒。

    方虎嘿嘿笑道:“传说里,总有些什么宝藏,是值得让人发掘的。”

    碧空晴接口笑:“人们努力寻找,却从不知做那挖宝藏的人,远不如做那埋宝藏的人。”

    “这里有三艘大船,出了海,谁也不知道会往哪里去。”

    “或许是某个小岛,或许是某片大陆。”

    “羽文柳孤身逃亡,行藏匆匆,自然是不会带什么财富出来的。”

    “所以我虎豹营也从未见过什么所谓的十大车珠宝财富。”

    “这三艘楼船将在风浪中被毁。”

    “除了那指挥之人,再无人可知道它们身在何处。”

    “或许某天,浅少会用到它,在那关键的时候。”

    “以浅少的性情脾气,怕是一定会支持你我的。”

    “自然也不会薄待我等。”

    两个人说完,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他们笑得狂妄而得意,在每个人都以为他们是为了活捉止水国主而高兴的时候,没人知道,这两个人早就打定主意要侵吞下这笔国之重财。

    当日夜,三艘楼船悄悄开出望天港,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又去了何处。

    他们只知道,当时捕获了羽文柳的两位军中统领,碧空晴带着羽文柳回铁风旗复命,而方虎则影踪不见,直到数日之后,才重新出现。

    他去时,带着二百名止水当地水手和五十名虎豹营战士,回来时,却只剩下了五十名最为忠心的虎豹营战士和三艘普通小船。

    整个止水一国,在其被天风人完全拿下之后,人们愕然发现,止水一国之府库竟然为之一空,能够搜寻到的财富竟然少到可怜。

    很多人怀疑是浅水清私匿了这批财富,但是遍查铁风旗,却始终找不到半点财宝。

    那个时候的羽文柳,却已经永远无法开口说话了。!~!

    第一卷  第四十一章 下城(上)

    大梁城下,天风人的钢铁大军正在肆意绽放出自己最刚强的军人斗志。

    五千名铁风旗战士,三千熊族猛士,还有五千来自蓝城的降卒,自动蓝草坡一战后已经彻底被绑在了浅水清的战车之上。

    这一万三千人,现在就排成整齐的方阵静静地矗立在大梁城前,他们恣意嚣张,狂呼呐喊,敌人就在对面,却完全失去了作战的勇气,不敢出城一步。

    大量的难民因天风军的到来而自相逃逸,浅水清的赫赫凶名在那一刻得到最淋漓尽致的发挥,难民们因他而来,却也因他而去。惟一有所不同的,就是大梁守军的每一名士兵,脑中的神经已紧紧绷紧,再不敢有片刻放松。

    假如说天风军是强大的,那么领导他们的那个将军浅水清,就是可怕的,恐怖的,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当一支强大的军队为一个魔鬼所领导时,其所能爆发出来的战斗能量是惊人的,这就是止水人对眼前军队恐惧的来由。

    浅水清坐在飞雪上,看着爱马不时地发出欢蹄,不耐烦地踢踏着地面,笑着搂搂它的脖子:“好了好了,不用着急,咱们今天不来硬的。”

    飞雪低低呻吟了几声。

    身旁的战士狗子低声对他道:“碧将军的先头探马已经到了,称一切顺利。碧将军估计半个时候后会到。”浅水清点点头:“那么接下来,就该咱们表演了。”狗子嘿嘿一笑,浅水清已经策马走出战阵。他在大梁城射程外停下脚步,微一挥手,身边的狗子对着城头高声大叫:“请问哪位是邹白永邹将军,请他站出来答话。”

    城头之上,一名血色战袍的将军长声喊道:“我就是,那个骑白马的就是浅水清吧?”

    浅水清一笑:“有点意思,告诉他我请他出来喝酒,问他敢不敢。”

    经过这十多天的调养,他如今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虽说毒未尽除,但大体上只要毒不发作,对他基本不会有什么影响,只是如今这样长距离的喊话,对他来说还是颇费力气的。

    狗子点点头,立刻回复:“正我是家将军,想请邹将军出来喝杯水酒,不知道敢是不敢。”

    好嚣张的口气,邹白永大眼一瞪正要回答有什么不敢,身旁的副将已经大声叫了起来:“将军不可,浅水清其人歹毒阴狠,手段毒辣,他一定是看准了将军是目前唯一能撑住大梁城不倒的栋梁,想借喝酒之机害死将军。”

    邹白永闷哼一声:“我不是大梁城的栋梁,王上才是。可惜,却被一群蛀虫给腐朽了。那浅水清是铁风旗之所以能威名赫赫的根基所在,没有了他,天风军又怎敢以如此少的兵力威逼大梁城?我到是不介意用自己这条命换对手这条命。”

    那个时候,城下狗子又大叫起来:“请邹将军放心,我家将军只是听说邹将军是大梁城中少见的英雄豪杰,所以诚心相邀。”

    城头上有人喊道:“既是诚心相邀,为何他自己不站出来说话。”

    狗子正要回答,浅水清已自己对着城头道:“前日在蓝城偶感风寒,至今身体仍有不适,彼此距离太远,说话费力,因此只能让手下代劳了。邹将军,我浅水清今天诚意相邀,还请将军赏个薄面。我这里备下了水酒,你我虽沙场为敌,但是战前畅话,各叙心事,在将来也不失为一段佳话。我天风军远道来此,你止水人不招待我们,我们自行来招待你们,这主人的人若是连一个敢出来陪我喝杯酒的人都没有,以后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刚才那喊话士兵气得大叫:“我去!”

    浅水清淡淡笑道:“你不够资格。”……

    邹白永终于出来了。

    城门大开的那刻,铁风旗军阵与大梁城的中间,一张小酒桌,两副碗筷,一壶水酒,几道小菜。

    浅水清一个人坐在桌前,独斟自饮,白衣飘飘,在这大战降临的一刻,说不出洒脱,道不尽的悠然。

    来到那酒桌前,邹白永坐在浅水清的对面,这名大梁城甚至是止水人最后的爱国大将,看着浅水清,眼中尽是迷茫与复杂。

    他是练武之人,这刻距离如此之近,一眼就能看出浅水清的身体果然有问题。他自问如果动手,很有可能三招之内就把浅水清给生擒拿下。这诱人的想法不停地在脑海里翻腾着,以至于已经走到了浅水清的身边,都还未曾发觉。

    浅水清喝了一口酒,淡淡道:“先喝点酒暖暖身子吧,要想动手拿我,也不急于这一时。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匆匆离开。”

    邹白永眼中一缕凶光闪过,却终于还是坐了下来。

    两军战前,两支军队的核心人物却在众目睽睽之下饮酒,畅所欲言,这样的事情古来就有,但却并不多见。

    让领袖出去冒险,从来都是一种不智的行为,一旦有失,对整个军队的军心都会产生极大打击≡大梁城来说,失去邹白永的伤害,远不如铁风旗失去浅水清的伤害要大。

    大梁城没了邹白永,大可以再选一个新城守出来,一国之都,别的没有,就是官多。

    铁风旗没了浅水清,就正式完蛋,整个部队里再找不出一个可以让所有人心悦诚服受其指挥,为其卖命甘冒大险的人。

    但是今天,他们却还是坐在了一起,铁风旗中的每一名战士,都信心满满,仿佛再没有什么人能伤害到他们家将军。

    此刻,浅水清在酒桌中间放了三个小酒杯,在为其统统满上之后,浅水清笑道:“这三杯酒,祭天,祭地,祭死难将士之英灵不灭。邹将军是英雄人物,那侵略的论调切勿向我提起,否则我会笑你是迂腐世人,不知历史轮转之真理。天下若无战争,又要军人何用?如今你我先祭过这三杯酒,然后再交谈,你看可好。”

    邹白永微微楞了一下,是啊,军人本就用做保家卫国的,天下若无战争,军人要来又有何用。

    战争本无正义,既如此,何必责骂,何苦怒斥,有那力气到不如沙场上好好较量一番,看看彼此间谁更有种,谁能活得更长一些。

    他点点头,将桌上的三杯酒敬洒于地,然后才沉声道:“浅水清,你虽双手沾满我止水子民之血,但我还是承认你是个人物。战争打到这个份上,你浅水清一路过关斩将,如入无人之境,我不能不佩服你。说吧,你找我出来,不会就是为了喝酒吧?”

    浅水清笑笑,重新为邹白永满上:“何必着急,如果我说我找你出来,真得是只为闲话你信不信?”

    “那你就未免太无聊了些。”

    浅水清的眼中闪过那丝深沉的悲哀:“是啊,是太无聊了。眼看着你们止水人都快国破家亡了,我却还在想着办法怎么挽留将军将来为我效命,的确无聊了一些。”

    邹白永大怒:“浅水清,你说这话不嫌太早了些吗?三山决战还没打,谁胜谁负还是未知之数。你铁风旗纵然屯兵城下,面对我十万守军和大梁城深沟高垒,又什么本事可夸口弹指即破。你想收我坐你帐前小卒,你做梦吧!”

    浅水清脸上的讥笑表情却越发丰富起来:“真得是这样吗?先不说今日我铁风旗已经兵临城下,就算是你依你之言,咱们先回过头来看看这三山决战,你止水也毫无胜机可言。”

    说着,浅水清以手指蘸着酒,在桌上划出一条条线路,随口道:“邹将军,你我都是领兵之人,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双方的将领本领如何,咱们暂且不谈,先看看这士兵对比。天风人素以骑兵强大而著称,三山平原地势平坦,最适合骑兵冲锋发威以少胜多。我天风军胜在气势,战斗力强劲,止水人则胜在兵员众多,又是本土决战,熟悉地形,后勤供给方便。两军大战若起,胜负殊难预料,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无论谁败了,那赢的一方,也势必要付出惨重代价。”

    说到这,浅水清微微笑了起来:“三山决战,商有龙领兵三十余万对峙我中央军团。其所部士兵,多为各地招募兵卒,原有旧制本就不相统属,且是举国征员,劳师动众▲我中央军团,则为天风五大军团中战力仅此于暴风军团的战斗部队,其主帅季狂龙论名望也不在暴风烈帅之下。两军交战,一个是举国之兵,做背水一战,胜固可喜,败则从此无力回天。一个则是只用了国中部分兵力就可以正面抗衡,胜可长趋直入,灭敌于挥手之间,就算败亦可再调兵员卷土重来。邹将军,再好的战术,也比不上一次糟糕的战略布置。我知道决战之议不是邹将军提出的,但是很显然,正是这场即将到来的决战,将整个止水推入了一场死局之中。从止水人打算利用人海优势和天风人硬拼的那一刻开始,你们就已经注定了是失败的命运。一个是败不起,一个是败得起,这样的仗,你止水人根本连输上一次的资格都没有。”

    这一番话,说得邹白永大汗淋漓,凭心而论,浅水清说的正中他的要害。

    决战一起,则止水就已经败定。无论此战是胜是负,除非止水人能打出一次又一次如浅水清蓝草坡一战那样的无损战争,否则根本没可能赢下整场卫国之战。

    这个错误而糟糕的军事决策,将止水完全推入了一条死路之上。

    何况在这种情况下,铁风旗的表现又是如此惊人呢?

    就连天风人自己都没想过,本是负责保坝任务的铁风旗竟然会一路打到大梁城下来。

    长叹一声,邹白永反而什么都不说了。

    他终于坐了下来,将浅水清倒给他的酒一饮而尽。

    此时此刻,说那些为国尽忠的话毫无意义,军人之间,永远只有两个字能让对手佩服,那就是血性!

    下一刻,邹白永对着浅水清冷冷道:“你的酒,我喝过了。你的闲话,我也听过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是那不代表大梁城就会投降你铁风旗。三山决战已成定局,无论其该不该打,都不是我能考虑的事。做为一个军人,就要尽军人应尽的义务和责任。浅水清,如果你没有别的话要说,那我就要准备对你动手了。只要能杀了你,至少铁风旗的威胁,将不复存在。”……

    听着邹白永的说话,浅水清冷冷地看他,眼中的热情也逐渐消减。

    良久,他才说道:“你若杀得了我,我又何必请你过来。”

    邹白永脸色大变,他突然发现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已失去。

    酒里有毒?

    浅水清眼中的讥笑越发凝重:“很奇怪是吗?你我喝得明明是同一壶中的酒,你亲眼看着我倒出来的。”

    邹白永怒视着浅水清,浅水清却笑道:“不用奇怪,我的确喝了你和一样的酒,我也中了毒。其实也不是毒,只是一种麻药,让人浑身都没力气而已。我早在蓝城时就受了伤,一段时间内能很难恢复。如今要说动手,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既然这样,到不如让两个人都没力气,然后就可以互相畅谈了。反正我是没打算杀你,所以你也不用太过气愤。你我继续喝这不算有毒的酒,畅谈人生岂不是很好?你若非要和我拼个生死,以你我现在的力气,那不过是在给对方挠痒痒而已。真要让各自的士兵看见将军们象小孩打架一样打了半天却伤不到对手的筋骨,那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邹白永彻底无言。

    对浅水清的这一招,他算是彻底服了。

    那个时候,浅水清深深叹息着,叹息着。

    世人常夸名将,就好象凡为名将者,必定计谋百出,才智过人,却不知那名将和普通将军之间,往往只是差了一层窗户纸的距离。

    有些将军,拘泥于世俗道理,谨慎于官场争锋,凡事思前想后,顾虑太多;有些将军,相信打仗是勇敢的人做的事,凡百战者不殆。

    那想得太多的人,会被种种可能吓倒,吓退,最终什么也做不了。

    那想得太少的人,会由于思虑缺失而导致失败。

    然而真正的名将,其实只考虑一个问题——就是是否可以为了胜利,而可以付出一切可以忍受的代价。

    抱飞雪为了胜利,可以让整个京远城陷入一场大火中,可以让整个止水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浅水清为了胜利,可以杀死太多太多人,该杀的杀了,不该杀的也杀了,不惜把自己扮演成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屠夫。

    相比之下,商有龙为了胜利,虽然一开始采取了正确的龟缩防御策略,可同样是他,为了官位与权利,却放弃了自己的坚持而统兵出战,这就是他只能成为抱飞雪副将的原因,他做不到为了胜利而不择手段,甚至抗命。

    商有龙最后的不回援大梁城的决定,不是因为他有了抗命的勇气,而是因为他对整个国家都已经绝望。

    邹白永来赴约了,他表现得象一个正常人,先听对手说话,然后再决定动手,结果却是这样一副尴尬局面。

    假如邹白永当初什么废话都不说,直接先动手,他或许会更多的赢得浅水清的尊重。

    那个时候,浅水清看着邹白永,眼中充满了寂寞,抱飞雪死了,还有谁可以真正代替他呢?

    商有龙不行,邹白永也不行。他们空有爱国热忱,却不能象一个真正的名将那样做到手起刀落,果敢脆决。

    他们不是那块料。

    假如是抱飞雪在的话,他走到自己身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该是拔剑把自己杀了吧?

    什么废话也不用说,不用听,杀了对手,赢取胜利,这才是最重要的!

    可惜了,可惜了自己为邹白永做得那许多准备,如今竟被一杯酒全部取代了▲他,却不是自己想要寻找的那个可以真正让他在未来能够有所依重的大将。

    于是,浅水清正色道:“你是个不错的人,但是可惜,我现在对你已无兴趣,既如此,你便是死了我也不会心痛。请你过来,只是为后面的事情来些铺垫而已,身为戏中之人,你我逃不脱那场已经注定的命运。”

    说着,浅水清抬头看天,喃喃道:“时候也该差不多了。按时间,他们该回来了。”

    伴随着话语落下,天边的马蹄声隆隆响起,那是碧空晴带着虎豹营的战士得胜归来。!~!

    第一卷  第四十二章 下城(下)

    虎豹营的赫赫铁骑挟着无尽威势而来,带给人的震撼就象天地间怒雷的滚动.在来到这片战场上后,所有的骑兵自动地归入后方本阵之中,惟有为首的一员骑将,向着战场中央奔驰而来。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可以看出那正是碧空晴。

    而在他的马上,竟然还放着一个人。

    浅水清的眼中闪过的狡黠再掩藏不住,他长身而起,指向那正向这边奔来的碧空晴叫道:“邹白永,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吧,看看那边是什么人?”

    当羽文柳那张苍白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时,邹白永再克制不住心中的震撼脱口大叫出来:“陛下!”

    “没错,就是你们的主子!他现在已经在我们的手里了!”浅水清大叫起来。

    他长身而起,用手指发出一个嘹亮的呼哨,天边的那骑白马如一道风电划出光雪漫影,奔驰在这空旷大地上,转眼便来到浅水清的身边。

    浅水清用手向下一按,飞雪识趣地坐倒在地。

    浅水清微一跨步就坐了上去了,飞雪将浅水清稳稳地地抬了起来。

    浅水清冷笑道:“邹白永,我请你来,就是想让你看看近距离地看一看你们国主的那副窝囊相,确认一下是不是他本人,别说是我派人假冒的。如今咱们酒已喝过,话也谈过,人也见过,多余的话,我就不再多说。大梁城降与不降,全在你一念之间,你若还是冥顽不灵,就别怪我横刀杀人了。羽家王室如今尽在我手,我要立威,可不愁没有足够的靶子!”

    说着,他策转马头去和碧空晴会合只在最后大喊道:“你我坐的那两张椅子和那酒桌,是我最后给你的礼物,也算是我给你的一点安慰,就算你上来就对我动手,想要杀我却也千难万难。现在你好好想想自己该何去何从吧。”

    远远地望着羽文柳那张颓丧而恐慌的脸,邹白永被浅水清先后多次用言语攻破的心防再克制不住那悲伤绝望的情绪,因为药酒而无力的身体也再支撑不住那伟岸的身躯。身体从椅中滑落,邹白永跪倒于地,失声痛哭起来:“陛下!!!”……

    后世评价浅水清,称其是心理战大师,可以说是半点不假。

    在其攻打止水的战役中,浅水清所采用的心理战术可以到了登峰造极无所不用的地步。

    血香,护坝,还有梁史案等一系列手段,本身就已极大地催垮了这个国家的民心斗志。古来封建社会家天下制度,就极易造成民众离心,大战一起,叛来叛去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浅水清的作为,更是让这种背叛与投降成为理所当然。

    然而浅水清在最后攻打大梁城的战役里所使用的心理战,则已经到了一个令人发指胆寒的地步。

    当浅水清放过邹白永,和碧空晴会合一处后,他们并没有立刻回到本阵中去,反而是高举着羽文柳沿着大梁城城脚飞快的奔跑着,同时还不断高喊:“止水国主羽文柳已入我手!大梁城头的士兵们,你们仔细看看,这就是你们倾其生命,抛头颅洒热血所想要保护的人!而现在,你们所要保护的目标,已经不复存在了,还不快快投降,更待何时?”

    他们沿着城墙来回跑,在那城下,却是邹白永放声痛哭着,远方,铁风旗的本阵上却响起了嘹亮的军歌。

    一万六千人共同高唱着天风人那鼓舞士气,长胜不败的歌曲:“帝国百年战,猛士守四方。三千铁骑所踏,白骨丘山。八千好汉披靡,流血涂海。愿摘星以化英雄胆,舞长枪做我铁脊梁。敢战沙场永不倒,终叫敌人丧胆肝。血战乾坤赤,梦里兰花惊。四万里江山如画,尽归我土。三万里河东入海,服我所化……”

    “四万里江山如画,尽归我土。三万里河东入海,服我所化!”

    “四万里江山如画,尽归我土。三万里河东入海,服我所化!”

    “四万里江山如画,尽归我土。三万里河东入海,服我所化!”

    他们一声一声呐喊着,叫嚣出天地间最强烈的旋流,声威震慑四方,惊得人面寒如土。

    他们的国主,竟然被俘虏了!

    天下还有什么比这更打击人的事?

    所有拼命死战的意义在哪里?他们在这里做什么?为谁而战?为何而战?

    城头上的守军不知道,但他们看见了,看见了邹白永跪在地上哭;看见了浅水清一次次地从邹白永的身边掠过,他却连一点动手的意思都没有;看见了远方铁风旗的战士迈动着雄壮的脚步,踏出地震鸣动的轰响,向着他们的城市走来。

    他们看见了羽文柳就象一只褪了毛的鸡,被人无力地抓在手中,无半点反抗的能力。

    他们或许没见过那高高在上的君主,但他们知道邹白永的哭泣已经说明了一切。

    虎豹营的骑队更是推出一辆辆豪华马车,上面装饰着华丽的图案,打开车门,却现出一个个穿着华丽宫服的女人,她们的哭泣,就象是那一声声诉求,彻底让城头守军陷入绝望之中。

    当浅水清最后一次停在邹白永的身边时,麻药的威力已经过去了大半。

    他抽出长剑指向邹白永,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厉声狂啸:“邹白永,羽文柳已经到了我手中,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是大梁城守,卫护国主是你份所应当的责任。如今你护主不力,送主入我手,你还有什么面目活在这世上!”

    “邹白永,你是我邀出来喝酒的,所以我不会杀你,免得让人说我浅水清言而无信,设套杀人。不过你既然人已经在这里,面对你的陛下,总该有所表示吧!你为国尽忠,为主尽孝,自尽乃是理所应当!”

    “你自决吧!一个英雄,当以死抱国!”

    浅水清绝声大叫。

    当着整个大梁城所有人的面,浅水清将姜在了邹白永的身边,身侧是碧空晴小心戒备,防止他突然出手。

    那一刻,邹白永呆呆地看着那剑,看着眼前自己的君主,心底一片冰凉。

    好久,他才终于说道:“陛下,臣子无能,先您一步而去了。”

    下一刻,邹白永举剑温颈,那一蓬鲜血,喷吐出一个军人最后的热血豪情,血洒当场……

    邹白永死了,从一开始,浅水清就已经谋划好了一切,这其中也包括了邹白永的死。

    假如他是浅水清眼中的大将之才,那浅水清或许会留他一命。

    可当浅水清发现这个人还不够资格与他相提并论的时候,浅水清立刻决定牺牲他以成全自己。

    邹白永并不知道,他故意邀邹白永出来,故意用麻药让两个人都失去力气,不仅是为了保护自己,更重要的是让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在邹白永的面前耀武扬威。

    没有人知道浅水清在酒里下了药,每一个人都以为面对自己的国主被虏,邹白永的选择却是懦弱无能到伏地哭泣。

    唯一能够挽回这一切的,只有自杀▲邹白永本人,在看到羽文柳的那一刻,也的确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邹白永的死,可以说是消除了大梁城最后的抵抗力量,当浅水清指向大梁城狂声大叫:“所有为主尽忠当一死以报天下!”时,他等于是在告诉每一个人,生者,即为降者!

    浅水清将他一生的心理战术在这一刻充分发挥到了极点。

    国主被掳,城守自尽,凡不能为主效死之人,都是投降派!

    面对天风军的浩荡雄威,威逼,虏主,逼敌重将自尽,还有那响彻天边,尽显神威的嘹亮军歌鼓号,止水人的心理彻底崩溃了。

    还有什么人,能站出来力挽狂澜?

    这样的情况,就连浅水清自己也未必能再扳回,何况大梁城内那些腐朽高官。

    失去了主人的国家,没有了领导的军队,民心士气在一瞬间由及格线跌到了零分。

    城头之上,哀伤,慌乱,惊恐的情绪弥漫全城。

    有人不愿投降,他们还想凭借自己的军力强守大梁,可是他们拿什么去号召战士?

    难道他们还要跑出去和浅水清理论一番,为国尽忠并非只有自尽一途?

    这里是战场,谁先取得先机,谁就占有上风。

    浅水清先声夺人,为每一个活着的战士的命运下了定论。

    活着的人,就是投降的人!

    他们没法解释,也无暇思考。

    今天的事情,变化太快,太复杂,先是国主被掳,再是城守自尽,一桩接一桩的打击接二连三。浅水清也不愿意给他们时间思考,他要打铁趁热。

    他要在这个最重要的时刻,在那所有负面情感爆发的一个瞬间,帮助他们做出一个错误的决断,让他们忘记铁风旗那根本无法威胁到大梁城的兵力,忘记他们的忠心不仅仅是对自己的国主,忘记他们除了邹白永外还有别的将军可以依仗。

    他要在这一刻,在这最短的时间里,将羽文柳所能带来的功效最大化,使其成为一举定乾坤的棋子,而非一个可能被人抛弃的弃卒。

    当然,在这关键时刻,如果有人有足够的威望站出来振臂高呼,号召抵抗,那么浅水清的所有辛苦,所有辛苦制造出来的声势,很可能化为乌有。

    但同样,如果有人能站出来号召全城立刻投降,那么他也会再无阻碍。

    浅水清当然不会让前者的事情发生,当他设套对付邹白永的那一刻,他同时也准备好了另一个人。

    那个站出来高呼“投降!”而非“抵抗!”的人。

    这个人,就是楚鑫林。

    城头之上,军政院柱国上将军楚鑫林的声音沉稳沙哑,但却清晰有力。

    “国主被掳,止水再无可守护之人。天风军战无不胜,我止水难望其项背。今日起,我止水向天风全面称臣,献城请降!”

    这一声话语,彻底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终结。!~!

    第一卷  第四十三章 武威(上)

    在经历了那场堪为人称为后世心理战之表率的大表演之后,大梁城毫无悬念地投降了。

    至此,天风军铁风旗将士,未射一箭,未出一刀,未死一人,就全面占领了这代表一个国家最后的尊严的重要城市。从这刻起,止水人改弦易帜,彻底换了新天。

    大梁城十万守军,连一场战斗的资格都没有,就失去了自己的国家,自己的都城,自己用生命所捍卫的一切。

    他们被迫交出所有的武器,守城器械,在天风军正式进城之前,大梁城自动解除所有防卫状态。

    这座被止水人经营了百年的巍峨巨城,曾经为了防止敌人的入侵而一再加固,仅是巨城本身的防御力量就比京远城强上太多。但是这一切,却已再无意义。

    对此,人们只能叹息这样一句话:万事以人为本。

    按照降国的规矩,凡战败国请降,由国主以下,到文武百官在到士卒平民,所有人一律都要身穿白衣素服,赤足摘官,跪地祈降。

    如今国主被掳,浅水清不可能放他出来,只能让那位留守太子领头▲他时间紧迫,也只命高级官员穿白衣就可以了。否则等大家换衣服,都能等一天时间。

    如果不是国主离都,太子留守这样的铁规,或许浅水清根本就不需要大梁城前那场华丽而艺术的表演,但是现在,这位太子甚至根本没能发挥出作用就被大家逼着投降了。

    没有了希望的人民,是永远无法取得胜利的,浅水清当初所做的一切,就是彻底消灭人们的希望,从而不战而下帝之都城。

    而这一次,他再次创下了一个历史奇迹——在观澜大陆的历史上,投降的都城不是没有,但是一战不打就投降,而且是多数人向少数人投降,这是第一次。

    大梁城西侧大门全面洞开,所有的止水高官在太子的带领下身着素服,赤足而出。

    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他们行走在冰冷的土地上,只穿着薄薄的单衣,冻得脸色发青,却不敢有丝毫怨言。

    城门处,年仅弱冠的太子羽熙手中捧着止水( 天风 http://www.xlawen.com/kan/268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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