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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部分阅读

    下,铁风旗的将士就会将他们砍瓜切菜般全部杀死,为的或许仅仅是那可能存在的叛乱风险。

    但是今天,浅水清来了,白马素衣若翩翩少年,身边只带了寥寥数人,夜莺,拓拔开山,还有方虎狗子等人。

    他来看这批降卒了。

    他甚至不用说一句话,只是这亲身前来的勇气,就已足令所有人放心。

    和以往不同的是,浅水清这次没有放言喊话。

    对于降卒,鼓舞士气战意毫无必要,反倒是善言安抚更见效果。

    所以他就象个邻家大哥哥般看着这些士兵。

    他跳下马,一个个走过去,帮他们扶正头盔,拍拍他们的肩膀,友好而礼貌地问询他们的姓名,住址,然后随口说些安慰的话。

    他一个一个的问候,不厌其烦,不管对方是士官还是士兵,他都一视同仁,所说的话也简单明了:

    “我就是浅水清,没什么三头六臂,很普通的一个人,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没必要怕我。”

    “我来到这里,就是想看看你们。”

    “你们吃得如何?天气冷了,怎么还没发冬衣?回头我会让郑城守打开府库给大家发放冬衣的,要小心身体。”

    必要时,他甚至会拥抱某个士兵,表情真诚,动作有力,言语温暖。

    正如郑时月所说过的那样,也许这样的行为,不能骗过每一个人,但总会起到一些作用。

    而且,这样的做法也的确可以让大部分害怕的士兵由此安下心来,不用担心天风军翻脸无情,转身杀人。

    这对安抚军心士气,有着极大的帮助。

    他就这样一个个问询着,不厌其烦,也不顾奔波劳累。

    当浅水清走过那长长的队伍,逐渐深入到部队中间时,他已不知问过了多少士兵,他记住了他们的名字,甚至还记住了他们的相貌特征。

    再次走到一名止水降卒的身边时,他依然是那样亲切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战士回答:“冷弃。”

    “冷弃?很怪的名字啊。”

    一旁的郑时月立刻补充道:“他是个孤儿,冬天出生,被父母遗弃,所以叫冷弃。”

    浅水清点点头:“原来如此。你在军中目前担负什么职位?”

    冷弃回答:“小小曲长而已,不敢有劳将军垂询。”

    浅水清一笑:“不要跟我客气,既然入了我天风军,今后就是一家人。有什么需要尽可向我提出。”

    那个时候,冷弃突然道:“小的的确有一不情之请,想向将军提出,还望将军能帮我完成心愿。”

    浅水清一楞,点点头:“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就一定帮你做到。”

    那一刻,冷弃尚未说话,身后的飞雪突然扬声发出一声犀利的长嘶。这一声嘶鸣,若风雷狂击,震得所有人都为之一呆。浅水清一呆之下,眼前的冷弃眼中突然凶厉之光大现,浅水清立知不妙。

    他大喝一声,急步后退,同时反手抽刀。

    与此同时,冷弃的手中精光一闪,一柄闪亮的小刀已经凶猛地刺向浅水清,同时大喊道:“我的心愿就是用你的命来偿还我止水所有死难乡亲的性命,屠夫浅水清,你纳命来!!!”

    蔓延扩散的死亡阴影在一瞬间笼罩在这片小小天地之间,无数的惊呼声炸响。

    浅水清虽及时后退,但后退的速度怎比得上前扑,又怎么挡得住这蓄势已久的狂暴一击?

    冷弃手中锋利的小刀划出一道凄厉的死亡激流,正刺中浅水清的身体。

    扑,一声轻微的脆响。

    手中的刀竟然止步于身体之外。

    怎么回事?竟然不能刺进他的身体中去?惊异的眼神在冷弃的眼中掠出一道炽炎火潮。

    被小刀撕裂的衣帛炸出片片碎絮,一件金色的皮甲闪耀出夺目光辉。

    “我,不是那么容易死的。”浅水清那冰冷的语调如寒冬之潮袭来,席卷了整片头顶天空。

    “吼!!!”冷弃高声狂叫。整个天空都为之震憾摇颤着,四周所有的喑呜喧哗声音仿佛一下子没有声息全都静了下来。

    “你必须死!”他嘶吼出内心中最疯狂的愤怒。

    无数人同时向冷弃出手,掌,拳,刀,剑,身体在一瞬间也不知遭了多少重拳硬掌,他却不闪不躲地再次刺向浅水清,若一头疯狂的牦牛横冲直撞,直扑入浅水清的怀中。

    这凶猛的一撞,将浅水清整个人都撞飞了出去,浅水清在飞退的同时,手中的刀也抽了出来,一刀劈出如虹彩练。

    血光乍起,一只手臂飞升空中,在血色飞扬中涅磐出生命最后的光轮。

    啊!!!冷弃痛苦的高声大吼,血目峥嵘里,狂暴的生命爆炸出生命的全部极限。

    就在浅水清一刀砍掉他胳臂的同时,他不退反进,向着浅水清空中的身体,狠狠地掷出了手中的短刀……

    下一刻,在众人的乱刀将他完全分解开来之前,他已看到那柄短刃以撕空裂云之势,凶狠地扎进了浅水清的手臂中。

    倒下之前,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砰!

    两具身体同时坠落于地。

    血,汩汩地从浅水清的手臂上流出,他跌落于地,却再爬不起来。

    黑色的血,狰狞出死亡的凶恶,令所有人都胆寒心惊。

    浅水清的眼前是一阵天旋地转,一股陌生而又冰冷的寒意从爬满锈迹的心中倏然升起。

    刀上有毒!

    剧烈的毒若跗骨的蛆虫,凶狠地吞噬着身体内的生机,只是瞬间就让浅水清失去了行动的力量。

    我就要死了吗?

    仿佛能感到那无尽的灰的夜正毫不留情地向沉落的生命碾压而来,他就象是看到了死神对自己狞笑的脸孔。

    不!我还不能死!

    不甘的声音在心底大叫。

    内心中最深邃的角落突然间哗动出生命里最强烈的生存欲望,炽热到足以将心的沙漠引燃成一片火海!

    他猛然奋力挣扎,在那无尽黑暗之中。

    我还有事没有完成,我还有我所爱的人没有得到。所以我还不能死!

    所有的被我杀死的人,你们尽管冲我来吧,我浅水清自从立誓当日,就再不将自己当成一个人来看。

    我是魔鬼!

    我是杀人无数的魔鬼!

    好人不长命,恶人活千年。

    魔鬼,是绝不会如此轻易被击倒的!

    浅水清的内心呐喊狂嚣。

    不甘屈服的灵魂在挣扎,在奋斗,在生存与死亡的边缘中挣扎不休!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吐出几个字:“立刻封锁消息,不要让这之外的任何人知道,更不要杀戮降卒,这只是意外……一切……照旧进行……”

    然后,他彻底昏了过去。!~!

    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抉择

    城守府。

    沐血,方虎,洪天启,东光照等铁风旗重要将领如今齐聚一堂,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愁眉深锁。

    浅水清的受伤,令事态变得异常严重,所有曾经的计划,如今都遭遇到了严峻的挑战。

    有时候,我们不能不承认,历史常会由一些不起眼的小人物所书写,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史书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天风历10年,12月30日,铁风旗掌旗浅水清,遇袭重伤,行刺者,止水降卒冷弃!

    这一次的暗杀,虽未竟全功,却让整个铁风旗都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大战即将来临,铁风旗的灵魂人物却倒下了,没有了浅水清的主导,他们拿什么去面对石容海的三万大军?

    作为怂恿浅水清去安抚降卒的郑时月,当时险些被恼怒的铁风旗诸将一刀杀掉,但是考虑到这个人的存在,对整个蓝关都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终于还是按捺住了那一刻的狂暴情绪。

    急于戴罪立功的郑时月,匆匆找来了蓝城最好的大夫为浅水清趋毒疗伤。

    伤,并不重,毒,却不容乐观。

    老大夫一生治病,对这种毒并不陌生。

    射影,一种很难缠的毒药,药效极猛,治疗不易。好在当时浅水清刚昏过去,夜莺就及时用嘴为他吸毒,到是将浅水清伤口内的大部分毒素都吸了进来,这才免了一死。

    但即使这样,要想让浅水清完全康复,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都很难办到。

    石容海,会给他们这么长的时间吗?

    此刻,洪天启沉声道:“还有多长时间他才能醒过来?”

    那老大夫诚惶诚恐地回答:“至少也要睡上两天。”

    沐血方虎等人面面相觑,两天,石容海早就打过来了。

    洪天启摇了摇头:“我们等不了那么长时间,能不能让他早点苏醒?”

    “这个……”老大夫有些为难:“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对他的身体或许会大有影响。射影之毒,顾名思义,毒性传播速度极快,民间传说就是哪怕只是碰到了你的影子,都能让你中毒。夜莺小姐虽为浅将军吸过毒了,但是毕竟此毒太过霸道凌厉,需要时间调养生息。一旦毒性没有完全驱除就强行催醒,我怕浅将军这次毒性不清,以后都很难再根除,到时候或者是复发,性命不保,或者是毒性侵害四肢内脏,永成废人,其后果堪虞,小的实在是不敢动手啊。小说到是夜莺小姐,虽然是以口吸毒,但毒未入血,不会有太多影响。我这里有药方一副,小姐可拿去服用,吃上三方就会完全无事。”

    夜莺沉着脸道:“我的事,你不用操心,到是赶快想办法把将军治好才行。”

    老大夫苦着脸道:“我知道你们担心,可是这毒若是如此容易驱除,又哪里叫射影了。如今浅将军能保住一条活命,已经可以谢天谢地了。”

    说着,他也唉声叹气。

    打心眼里,他到是希望浅水清死掉的好,可方虎早放出狠话。浅水清若死,蓝关满城人都得陪葬。所以这刻,他到是不敢不尽心尽力的救治。

    这刻大夫这样说了,一时间谁也不好轻易做主。

    真要催醒浅水清,会不会就此害死他,谁也不敢确定。但是他若这样一直不醒,谁又来指挥铁风旗呢?

    铁风旗旗下三营,人人惟浅水清马首是瞻。除了他的命令,别人的命令,又有几人肯听?几人肯从呢?

    别的不说,单是那帮熊族武士就第一个不服管。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浅水清出事了。若是知道,只怕早就起来开始屠城了吧?

    何去何从,如何选择?三营诸将同时陷入了一个两难境地中。

    他们彼此看着,彼此等待。谁都希望浅水清现在能醒过来,却谁都不愿意承担这样巨大的风险。

    那个时候,夜莺的眼中,却终于闪过一丝坚毅。

    她淡漠而镇定的说:“我知道让你们下决定,是很困难的。我是他的女人,这个决定就由我来下吧。”

    “立刻催醒浅将军,一切后果,由我负责!”

    那一刻,她就象一个真正的军人,面对一切可能来到的后果,都以一种大无畏的勇气去承担,去面对,去勇敢迎上,绝不退缩。

    她再不是浅水清背后的女人那样简单了……

    浅水清醒过来了,带着痛苦的呻吟。

    眼前是无数人头攒动,各人的脸上都带着复杂的表情,有欢笑,有喜悦,有悲伤也有愤怒。

    他轻轻地笑,若冬日暖阳,趋散人们心中的寒意,他的第一句话却是:

    “我睡了多久?看起来石容海还没打过来?”

    洪天启恭敬回答:“才几个时辰,放心,时间还来得及。”

    浅水清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方虎等人的脸色却极难看。

    他们把大夫刚才跟自己说过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给浅水清听。

    浅水清微微一楞,想了想却笑了起来:“夜莺的选择没有错。这个时候,实在不是我该倒下的时候。那毒既然没去净,就让它留在我身体里好了。什么时候要发作,要怎么发作也是它的事。过不了眼前这一关,所有人都得死。咱们军人,没有必要考虑太多的以后。只有抓住眼前才是生存之道。”

    被剧毒摧残过的身体依然虚弱,没有人扶着,浅水清甚至坐不起来。

    大战当前,这样的身子怎么指挥战斗?

    用以后可能付出的生命做代价,换来这短暂的清醒,到底值不值得,谁也说不清楚。

    但是既然浅水清说这样做是对的,那么大家的心中就暂时可以松一口气了。

    他既然醒了,自然就要听一下工作汇报。

    蓝城城守郑时月第一个诚惶诚恐地跪倒在浅水清的面前:“下官无能管理降卒,害将军受此磨难,还请将军责罚。”

    浅水清微微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这种事,总是会有的≡了,那帮降卒,现在怎么样了?”

    说到降卒的情况,大家谁都不再作声。

    浅水清的遇袭,受到打击最大的或许就是这帮降兵了。

    如果不是浅水清昏迷前的安排,或许愤怒的方虎等人,早就下令把所有止水降卒都杀光了。不过他们最终还是立刻命令在场的铁风旗将士将所有的止水降卒一律看管起来,不许放走一个。

    死亡的阴云在这刻便笼罩住所有止水降卒头顶上的那片天空。

    刚刚还因为浅水清的善言安抚而有所和缓的心情,在那刻重新紧绷成一根随时都可能会断裂的弦……

    谁也不知道,铁风旗的屠刀,何时会落下。一旦浅水清死亡,铁风旗是否会大开杀戒,没有人知道,他们惊慌,害怕,不知所措。

    现在已是深夜,演武场上的五千降卒依然被看管着,他们没有地方睡觉,饭也没吃,只能在那里苦苦等候,等候命运的安排。

    听着郑时月的汇报,浅水清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这样的变故,的确对他收拢降卒安抚军心,是个重大的打击。

    此时此刻,若不能采取强力措施挽回军心,则这批降卒再不可用。

    那一刻,他的心思百转,转眼间已经想到了数个办法。

    而最好用的办法就是……

    他抬起头,看着郑时月道:“立刻通知所有人,铁风旗掌旗浅水清日间巡守,不慎跌马,摔折腿臂却无大碍。蓝城城防诸事一切照旧,不必特别加强。另外,演武场上的五千降卒依然按原计划处理。分成两营,一营由雷火带领,一营由无双带领。”

    说到这,他看看方虎:“虎子,这次的降卒,你就不要插手了。你的脾气太燥,带兵最为严厉,目前这些降卒军心不稳,不宜采用强力手段。”

    方虎点了点头不说话。

    然后,浅水清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他沉声说道:“下面,我还有一个命令,在我宣布之前,我要你们确保必定遵守,不得违抗!”

    几个人互相看看,见他神色凝重,显然是有什么重大决定,只能点头应是。

    浅水清这才说道:“我命令,立刻撤换城守府守卫士兵。城守府的安全守卫工作,一律交给原止水降卒。今天夜里,我不希望在城守府内看到一个铁风旗的战士,包括夜莺在内,所有人立刻出府!”

    此话一出,所有人同时大惊失色。

    东光照更是大叫起来:“浅水清,你疯了吗?你想让那帮降卒保护你?就在白天刚刚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之后!”

    “浅少,你这是拿性命在冒险!”无数人同时大叫起来。

    浅水清虚弱苍白的脸上闪现出的坚毅神情:“欲收军心,就必须冒险。我相信像冷弃那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今夜之后,若我还活着,则这五千降卒,就尽归我有,再不用担心背叛一事!我意已决,你们就不用再劝了。”

    那一刻,浅水清已经决定,用自己的生命来冒一次险。

    他要告诉所有降卒,白天的事,不会让他对他们的信心有任何影响。

    他依然活着,并且活得健康,并且也依然信任这些降卒。他不会对他们有任何打击报复,并且愿意请他们来守护自己,保卫自己的安全。

    如果他们愿意,他们甚至可以随时下手杀掉自己!

    他浅水清愿意再一次,将自己的命交给这些止水降卒。!~!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今夜无人睡眠

    夜色下,月光清冷如冰,总让人有几分心寒。

    手臂上的痛依然清晰,若那苦涩的回忆,时有时无地提醒着浅水清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

    伤,尚未好,毒,却依然在。

    表面上看来,他已经清醒,似乎已无大碍,但他自己心里知道,那射影之毒,的确是难缠得厉害。

    那毒如丝如线般缠入他的内脏,缠缠绵绵,就象个爱人,纵然挥慧刀,却斩不断万缕情丝。

    那个冷弃,想必准备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吧?就连所挑选的毒药都是极阴狠毒辣的。如今他身体虚弱得可怕,连动都不能动。

    老大夫说他的身体随时可能毒性复发。

    这说法客气了,哪里是复发,根本就是未停下来嘛。

    就象是一条毒蛇在身体里钻来钻去,咬得他浑身都痛,连骨头都感觉似要酥了。

    可是他不能说,只能笑,笑着面对这一切,笑着继续指挥手下人做事。

    为人上人者,可死可残不可废!

    永不要现懦弱于手下面前,是不二法则,否则纵你曾有天大本事,一旦露出软弱来,也会对你离心离德。

    他浅水清能震慑四方,以小小佑字营就让天下人害怕,让皇帝欣赏,不是靠他的德与才,而是靠他的狠与杀。所以他可以中毒,可以受伤,却绝不能倒下,不能让人们看出他有丝毫软弱。

    他的士兵崇拜他,他就绝不能让他们失望。

    否则,不用等石容海过来,铁风旗就已经完蛋!

    只是,曾经的经历,杀戮时内心的戳痛,报应来到时身体的伤残,总会给人带来些意志上的感伤。

    内心深处,就免不了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杀孽造得太重,老天才给自己这个报应?

    若真是这样,那自己或许该庆幸才对。

    毕竟,自己还活着,并且活得四肢齐全,活得有人伺候,活得让人害怕。

    尽管,那伺候自己的人,或许并不那么令人放心……

    床头前,十名战士紧紧站成一排。

    在房间之外,多达200名战士将城守府守成了一片铁桶,任何人若想进去,都得先经过他们的允许。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些人全部属于止水降卒,浅水清的身边,连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天风军人都没有。

    尽管郑时月费尽心力,尽量挑有家小在这附近,方便控制,又对他忠心耿耿的士兵来负责值夜,可是出了冷弃这档子事后,他的心里也没底。

    每个人都在害怕,害怕这200个人里只要有那么一个人心怀不轨,则浅水清性命就有危,可他们却不能不遵从这个命令。

    古来成大事者,敢冒大险。

    浅水清常说赌不是好事,久赌必输。可是他同时也认为,到了必须该赌的时候,就必须坚决决绝地赌上一把。

    这个世界不是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到了关键的时候,就还得尽人事,听天命,和命运的安排狠狠地赌上一把,看看老天到底如何待自己。

    而今天这一赌,一旦输了,则性命难保!

    “清心,给我倒杯水。”

    身体靠在软垫上,浅水清懒洋洋地吩咐一个值守士兵。

    那名叫清心的士兵,连忙恭敬地倒了杯水为浅水清奉上。

    看他那小心劲,就连倒杯水都在惟恐浅水清误会自己。两只手将杯子托起,身体离得远远的,惟恐浅水清有所疑虑。

    浅水清看着想笑,勉强低着都,就着水杯喝上一口,然后随口问:“你和那个冷弃熟悉吗?”

    清心的脸色一变,吓得跪在地上回答:“回将军,同在一军之中,难免有过接触,但属下实在不知他竟然胆子大到敢行刺将军。”

    浅水清张了张口,他本想说你不用跪,我没怀疑你什么,但是想想还是收了声,只是和颜悦色道:“你觉得那个冷弃是什么样的人?”

    “暴徒而已!”

    浅水清挑起了眉头:“哦?我到觉得他是个英雄。”

    清心的心一跳。

    浅水清却长长叹了口气:“可惜啊,一个英雄,却不能为我所用。一个国家在即将灭亡前,总是会随之诞生许多英雄的。这个冷弃……可惜了。”

    他说话间,眼角流转,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床前的是十名战士,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反应。

    或许是震动,或许是感触,或许是同情,或许是惋惜。

    尽管郑时月挑来了最忠心的士兵来卫护他的安全,但是浅水清却知道,这世上永不会有一个人愿意就这样甘心易主的。

    如果是在平时,他或许会跟他们讲道理,谈人生,讲一些历史发展的必然过程,说一些封建社会的某种发展趋势,论一些正邪善恶与大是大非间的对错功过,评一下人事沧桑中桑海变迁。

    他会告诉他们,世界的真实面貌就是弱肉强食,道德是一种社会发展后随之衍生的工具。人之初,性本恶,而非性本善。善,是人们用来自我约束和约束他人的一种有用工具,是为了团体发展,共谋生存而发展并逐渐完善的一套系统体系。

    而在现在的这个社会里,它还并不真正适用。

    他会告诉他们,依附强者,与弱肉强食一样,是生物世界的发展链条中极其重要的一环,那不是一个错误,仅仅是一个迫不得已的选择。所有的唾骂,指责,都是一种无意义的行为。

    但他同样承认,在对抗强横势力面前,表现出一种无畏的风采,更有一种令人向往的英雄气节。

    所以,冷弃没有错,他自己也没错。

    无论是对抗还是征服,都是人类世界特有的一种体现。人类因对抗而进步,因对抗而自相残杀。

    千百年来,莫不如是,历史定律,不容修改。

    可是他最终没说。

    他的身体不允许他说,他也不认为说这些就一定会有用。

    所以,他终究只是道:“在我的家乡,曾经有过千百年的屈辱史。无数次为外敌所攻陷,一次次的被人打进国门。所有的英雄,都是因防御外敌而成名,却几乎找不到几个打出国门的英雄。曾经有位皇帝,有过一统六国的伟大功勋,结果后人的评价,却是残暴凶厉。曾经有位草原之王,打出国门,扬威域外,却因为不是本土中人,而不为所动,甚至讥笑他粗鲁莽夫,不通文略,手段粗蛮。于是,我发现原来所有的能为国家开疆辟土的伟人,原来归根结底,都是一些残暴狠毒凶辣狡诈之人。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我却相信,或许惟有这种人,才拥有杀出一片新世界的气魄与能力。”

    说到这,他看着清心,还有他身边的那些战士,缓缓道:“那一段段历史,我曾经反复的读了又读。我发现我早受够了被人侵略的历史,如果可以,我更愿意去进攻,去开辟,去做那残暴的人,而不是那被人残暴奋起还击的英雄。”

    “所以,我摒弃道德,抛弃善良,我拿起武器,挥舞屠刀。我无法改变历史的发展必然性,但我却可以站在那潮流的浪尖之上。因为我若不去攻击别人,则就会有人攻击我。这是必然的,无可改变的。既然如此,就由我,来做那个进攻者好了。”

    “我很庆幸,我来到了一个强大的国家,给了我可以纵横来去的基础。所以,我甘做屠夫。这世上总有人要做屠夫的不是吗?就象是止水已经注定的命运。这个国家已经注定会亡,不是亡在天风人的手中,就是亡在民变百姓的手中。”

    “当忠诚的小船无处可去时,不妨抛弃一切狭隘,寻找那最可依靠的港湾停泊,如此,方可在海浪滔天中有一处栖身之地。历史如潮,国事更迭本是常事。看多了,看惯了,也就会淡漠生死,无谓忠奸了。”

    说到这,浅水清突然笑了。他笑道:“这种用利害关系和历史必然进程来解释一切的说法,有时候很难让人接受。但事实却是,它是最真实,最正确的……我知道你们听不懂,就算听懂了也未必会接受,不过没关系。因为以后,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的。好了,我累了,要休息了。你们退下吧。”

    十名止水战士同时恭身施了一礼,然后有序地退出房门。

    最后一个离开的清心,在轻轻关上房门时,深深地看了浅水清一眼。

    他什么多没说,但他的眼中,却流露出一丝钦佩。

    他的确听不懂浅水清在说什么,但是那一刻,他却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人,真得不仅仅是个所谓的屠夫……

    夜,深了。

    驻守的止水士兵依然站在自己的岗位上,没有丝毫的动静。

    浅水清房间中的烛火微微晃了一下,然后熄掉。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方虎站在房顶之上,身后跟着的是夜莺。

    他们默默注视着,注视着每一名止水降卒的动静。

    他们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有用,如果那些止水人想杀人,自己现在赶去,怕是根本来不及吧?

    可是无论如何,他们却无法就这样离开。

    在整个城守府的东方,西方,南方,北方,沐血,雷火,无双,他们都在那里静静守侯着。

    他们在等待,等待一件他们希望永远也不会发生的事。

    他们在守侯,守侯他们的将军能安然归来。

    今夜,无人能眠。!~!

    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长弓营

    清晨的蓝城,迎来了这个冬季的第一场雪,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白色的雪花在空中飘扬出一副绝美动人的画卷,将整片大地粉饰成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同时也遮掩住了风雨欲来前的凝重杀气.

    浅水清房间外的屋顶积上了厚厚的一层雪,映着晨光薄照,将一缕美好阳光送进了房间中。

    浅水清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夜莺那宜嗔宜喜的面容,正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

    “看来我醒晚了。”浅水清微笑道。

    夜莺轻轻抚着浅水清的脸:“你大概是所有人里,睡得最塌实的那个了。”

    “都没睡?”浅水清问。

    夜莺点点头,甜蜜地笑:“你赢了,那些降卒的心,已经重新被你赢了回来。他们给了你信任他们最好的回报。”

    信任?浅水清苦笑。

    是啊,他赢了,但是这与信任无关。

    他只是用自己的生命进行了一次豪赌而已。他赌这些降卒并不是个个都敢愿意如冷弃一样做个勇士;赌他们对止水国主同样不满;赌他们同样是一群赌徒,将所有的前途与命运压在了自己的身上;赌郑时月选人的眼光至少还不是那么差。

    仅仅是赌赢而已,如果可以,他情愿永远不要这样赌。

    如今,这五千战士在经历了昨夜的护卫之后,再不用担心浅水清卸磨杀驴。他们知道浅水清信任他们,也绝不会将他们当成炮灰使用,军心终于得到了安定。

    浅水清知道,如果没有那未尽的毒残留身体之中,没有因为冷弃的刺杀而将降卒们的信心摧残到最低谷,他绝不会做这样的冒险。

    敢于冒险的,是勇者。

    乐于冒险的,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他只是被迫冒了一次险而已,而这次冒险却令他受益非浅。

    对此,他只能说很多事情往往就必须走到最坏的地步,才有可能出现最好的结局。

    因为反正已经到了最坏的境地,到不如搏上一搏,以求逆转乾坤。

    浅水清目前就是这种状况。

    由此可见,世间因果,一饮一啄,皆有法度。利弊得失也永不象人们想象的那样简单。或许,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那颗永不放弃的心吧。如今,有了这五千降卒,他要想战胜石容海的军队,已是胜算大增。说起来,他到还该感谢冷弃了。

    这刻他看着窗外,喃喃地说:“下雪了。”

    “是啊,半夜里下起来的,可把虎子他们给冻坏了。”

    浅水清心中一阵感动:“替我谢谢他们。”

    夜莺摇头:“何必要谢?你活着,就是对大家最大的回报。没有你,铁风旗早就完蛋了。带领他们打胜仗,是你的责任,保护你,是他们的责任。”

    浅水清苦笑着点头。

    是啊,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责任,保护自己,担心自己,正是他们的责任。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很想说声谢谢。

    不为别的,就为在这生死杀戮场上,每一个敌人都害怕畏惧憎恨他的同时,至少还有那么一批人,他们信任他,支持他,追随他,依赖他。

    没有这帮兄弟,自己怕也支撑不到现在吧?

    不过他终究还是把这话压在了心底,努力抬了一下身子,他说:“我想出去走走。”

    “你的身体还没好,这样出去不太合适。”

    浅水清断然道:“明天石容海就会打过来。我今天要是不能出去,又凭什么给大家信心?我要让所有的兄弟都知道,我只是受了些轻伤而已。我还依然能跑能跳能骑马作战。”

    夜莺叹了口气:“还提什么骑马打仗.大夫说你现在毒性未去,体弱气虚,四肢乏力,三天之内你根本不可能站起来,所以还是算了吧。”

    是这样吗?浅水清深深地看着夜莺。

    原来,你们终究认为我还是已经倒下了吗?已经再也爬不起来了吗?甚至都没法上战场指挥战斗了吗?

    是啊,这毒的确很厉害,厉害得就象一个吸血鬼,几乎噬尽了我浑身的力气与精力。

    可是就算如此,我就该倒下吗?

    不,夜莺,你错了。

    人这种动物,在体力与耐力之上,还有一种力量更加强大,强大到可以超越一切。

    浅水清笑了。

    他笑着说:“在我来到这个世界前,我最热爱的运动是登山。我喜欢攀登那一座座在别人看来无法逾越的高峰。每当我爬上一座峭壁,我就等于是战胜了一次自己▲每一次在我攀登之前,我都会告诉自己,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成功。因为登山是一种永不放弃的运动。一旦在中途放弃,登山的人就会失去力量,其结果就是掉下来摔死。”

    “曾经有一次,我攀登在高高的悬崖上,上不接天,下不着地,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天我的心中突然生起了一种恐惧。我怕自己会掉下来。”

    “后来我真得掉下来了……很幸运我还活着,并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从那时起,我就知道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之所以失败,是因为那个时候我放弃了。”

    “放弃,就是最大的失败。”

    “我曾经放弃过一次,并因此而受到了惨痛的教训。从那之后起,我就再不会对任何使做轻易放弃。”

    “夜莺,我需要的不是大夫。我需要的只是一点时间,和一点努力。这种毒虽然厉害,但还要不了我的命。能够解毒的,不仅仅是药物,更重要的是那生存的意志。看着吧,大夫对我所说的一切预言都将被我证明是个错误,因为要不了多久,我就会重新生龙活虎地站在你的面前。”

    夜莺呆呆地听他说,却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浅水清悠悠叹了口气,他终于道:“夜莺,你可相信这世界有奇迹?”

    夜莺茫然摇头。

    下一刻,浅水清霍然站起。

    他是如此的用力,以至于前冲之势太大,险些将自己摔倒。

    可他还是站了起来,摇摇晃晃,从额头上涔出大滴大滴的汗珠,颤抖的身体暴露出他的无力与痛苦,可他偏偏就那样站着,并且微笑着,申请淡定而从容,仿佛这个身体正前所未有的好过。

    他就那样站在夜莺的面前,在夜莺刚刚说过大夫断言他不可能靠自己站得起来之后。

    他笑着说:“相信我,夜莺。只要你愿意,奇迹就总是可以创造出来的。”……

    浅水清“无恙”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

    战士们看到了他们的掌旗在那天走出了城守府,脸色略有些苍白,身旁是夜莺搀扶,吊着手臂,走起路有些瘸拐,但显然是没什么大碍。

    浅水清甚至还能和身边的战士开开玩笑,问问他们生活得怎样。

    这令昨天刚听到一些不好的传言的战士们心怀大慰。

    有人甚至问浅水清:“将军,听说昨天演武场有人刺杀您,是真得吗?”

    本作品1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浅水清很认真的回答:“我到希望真有人来刺杀我。要知道,那可是连南督都未有过的待遇啊。敌人越是要刺杀你,就越是说明他们怕你。那是好事啊。”

    一群战士哈哈大笑起来。

    既然将军只是摔伤了腿脚,那自然是没有大碍的。只要将军还在,那么这场仗,他们就赢( 天风 http://www.xlawen.com/kan/268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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