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新辣文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天风 > 天风 第 47 部分阅读

第 47 部分阅读

    怕他再给我安上个通匪纵敌之名将我直接处死?那可是紫心勋章都保不了的重罪!”

    洪天启立时呆滞。

    浅水清看着他们失望的表情,心中一阵好笑,轻声说道:“不过还是有个办法,可以同时解决这两个问题的,只是风险略大了些。”

    洪天启眼前一亮,东光照却气得大叫:“和你这个人说话真累,一会没办法,一会又有办法。一会不行,一会又行。有什么办法你就快说,风险又如何?咱们这些当兵的,死都不怕,还怕什么风险?”

    浅水清嘿嘿笑道:“连造反也不怕吗?”

    此话一出,洪天启和东光照脸上同时色变。

    眼前的浅水清,转瞬间眼神中已卷起的滔天杀意。一个再也无法抑制的可怕的念头,同时在洪天启和东光照二人的心中升腾,将两人震撼得几乎站都站不住。

    下一刻,浅水清冰冷的声音中透出无尽的寒意:“主将无能,害死三军,我浅水清纵有千韬万略,不为上官所用,也等若没有。既如此,除非两位希望我铁风旗将士全员战死,否则就必须做出应对之策。你们想要知道我怎么想的,那我也就不怕告诉你们,一天有惊风展在此,我铁风旗都注定难逃大难。他不死,你我就都得死!”

    说到这,浅水清冷笑道:“两位若不能在此刻下断然之心,想去告密也是无妨。我浅水清不吝这项上人头,也只是先大家一步离去而已。”

    “你!!!浅水清,你疯了!这可是毁家灭族的大罪!”东光照高叫起来。

    浅水清的声音随着风飘来:“天下奇计皆凶险,成则兴,败则亡!我浅水清孤身一人,惟有这营中数千兄弟,需要费心照料。为了兄弟们的命,拼死一搏,又有何不可?”

    他看着洪天启,一字一顿道:“易星寒,就是那个即将杀死铁风旗掌旗的人。他,也将是那个即将替你我背负弑上罪名的人。他,更将通过此事在止水民间建立起足够声誉,揭露止水国家无能,历史肮脏,君主昏庸,为己害民,并领导民众守护大坝!”

    浅水清的声音如金石掷地,铿锵有力:“两位将军,惊风展的人头,就是此计之关键所在。能否成功,就看两位如何定夺了!”!~!

    第一卷  第十八章 赤水镇兵变

    惊风展呆坐在营帐中,痴痴地看着手中的战刀。

    这把刀,已经陪伴他度过了好一段峥嵘岁月。

    战场之上,战刀,就是一个战士最可信赖的朋友。这一点,惊风展从来都是信之不疑的。但是今天,他第一次对这把刀有了怀疑。

    刀,可以杀人,可以令人恐惧,但却永不能让人对其崇慕景仰。

    没有人知道,在浅水清被罢黜的那天,佑字营群情激奋的时候,他其实也在场。

    他看到了所有的一切。

    那一天,一群骄傲的士兵被激怒了。

    那一天,一个被罢黜的将军成为了士兵们心目中活着的偶像。

    惊风展从没想过会有那么一天,浅水清这么快就威胁到了他的地位。哪怕他现在只是一个士兵,其地位威望在军中也是牢不可破。

    浅水清阻止了佑字营寻衅,只用了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但在那片语只言中,他已经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征兆。

    他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罢了浅水清的职,可佑字营依然是他在当家。而熊族武士照样对他的命令不理不踩,除非浅水清说话,否则谁都指挥不动他们。这支人数只有三千,战力可顶得上整个铁风旗的强悍武士部队,根本就不买他的帐。

    除此之外,他的收拢民心的政策,其效果也是微乎其微。

    止水人早对天风军没了信心。浅水清不在了,惊风展当家。没有了可以恐惧的对象,随之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暗杀与骚扰。

    尽管惊风展一再采用各种手段安民,但是商有龙藏兵于民,采用各种手段挑动兵民对立,又岂是轻易可化解的。

    想到这,惊风展越发的不安起来。

    铁风旗拿下小商城后,便一路马不停蹄,沿月牙河逆流而上,直扑月牙河水坝。

    19日中午,铁风旗已经进入了赤水镇。

    然而眼看着离月牙河水坝是越来越近,铁风旗的补给线也越来越长,后方粮草的运输越来越慢。血风旗甚至开始收缩兵力,他们能为铁风旗提供的后方保障已经越来越小了。

    可就在这时,却传来了军粮被劫的消息。

    就在昨天,一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部队,突然奇袭粮道,抢走了全部的军粮。

    这个消息几乎让惊风展彻底昏过去了。

    浅水清的预言正在成为现实,一一应验。它就象一个魔咒,牢牢地套在惊风展的头上,再也无法挥去。

    那个浅水清提出的,放弃大坝,以灵活高效的机动作战对付敌军,不待后援,寻机决战,破敌大军以决胜的做法,他原本是坚决嗤之以鼻的。但是这刻,他却不能不慎重对待起来。

    或许,他真得是对的吧?惊风展很不甘心地想。

    到底是遵从上命,还是如浅水清所说另寻他法,惊风展心中举旗不定。

    他从心眼里不打算让浅水清得意。

    一旦照他说得那样去做,岂不是证明自己先前的安排都是错误的?这种自己打自己耳光的事,他做不来。

    可要是不做呢?万一这个家伙说得是真的,自己怎么办?

    一想到军粮被劫的消息,他便烦恼不已。

    这则消息,他还没有告诉任何人知道。

    没人知道止水军是怎么做到的,这里是止水的国土,他们有太多机会从各个方向袭扰粮道。而粮草被劫,则铁风旗面临的处境即刻凶险起来。

    如今,军中已开始出现断粮的情况,他已经命人强行压下军士的不满,粮食减半供应,务必维持到下一批军粮来到之前。可他的内心中,也越发忐忑,越发不安着。

    “我辈军人,当为国家英勇献身。只要我铁风旗能拿下月牙河水坝,并全力守护,则我天风大军开来之日,就是敌亡国毁家之事。”

    他喃喃自语,用这种话小声安慰着自己。

    。。。。。。。。。。。。。。。。。。。。。

    “报!”帐外是士兵在大喊。

    “什么事?”惊风展不满问。

    “佑字营沐血有事求见衡校。”外面响起的,却是沐血的声音。

    惊风展的脸上微微一晒,他甚至见都不愿意再见沐血一面,也不喊他进来,只是一个人坐在帐中回道:“有什么事?”

    沐血在帐外朗声高叫:“军需官昨天刚把配到佑字营的伙食发过来。大家发现从今天起,咱们营里竟然就没了肉食,有些想不明白。我天风军出战,哪次是没肉吃,没酒喝的,现在我军一路高奏凯歌,怎么却断了肉食供应,粮食也减半了。兄弟们吃不饱,怎么去打仗?还得请惊掌旗给个说法。”

    惊风展老脸闪过一丝怒气,低喝道:“战事期间,资源紧张,如今我部孤军深入,后方粮草供应不及也是正常。你身为营主,不想法安抚军心,却跑到我这来找说法,不觉得有负职责吗?”

    外面方虎的声音冷冷响起:“身为营主,当抚恤军士,厚待英雄,为兵请命,沐少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军人卖命于国,却连饭都吃不饱,这样的道理说到哪都说不通。你身为掌旗,在外统兵,不为旗下将士考虑,只想着自己怎么升官发财,这才叫有负职责吧?”

    竟然敢说我只想升官,有负职责?

    惊风展怒气横生,抄出战刀冲出营帐大喊:“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惊风展却已浑身呆滞。

    营帐之外,数千名佑字营的战士排列成整齐的纵队,仿佛一个泥雕木塑,整整齐齐横亘于他的面前。竟将整个旗帐团团围了起来。

    他们手握杀器,脸现杀机,虎视眈眈望着惊风展。

    方虎和沐血并排而立,脸上露出一线阴狠的笑意。

    方虎扬声道:“听说我部供应的军粮于昨日已被止水人劫走了,既然粮道已断,看来这粮食是无指望了。若再不下令我铁风旗就地取粮,只怕我铁风旗上万将士,就都得死在这异国他乡的土地上。惊掌旗,浅少当初所言,如今俱已成真,如今看来,你是大错特错了。所以,我们现在是来请命的。请掌旗立刻下罪己书,声明自己领兵无能,立刻退位让贤,铁风旗,还是让浅少来统领的比较好。”

    惊风展浑身如坠冰窟之中。方虎这一连串的话说出来,就象是一个个霹雳打在他的头上。

    他们竟然想逼自己让位给浅水清?

    他们怎么敢,怎么能这样做?!

    “你们!你们这是要兵变!”他大吼。

    方虎眉头一挑,镇静自若:“不,我们只是想吃肉而已。惊掌旗若是做不到,那就只能找做到的人来替掌旗了。”

    他单臂突然上仰,无数战士同时仰天大吼:“我们要吃肉!我们要吃肉!我们要喝酒!我们要喝酒!”

    就算是在最困难的战场之上,也从未有过这样的艰难,惊风展彻底被这震撼长野的吼声慑住了。

    不过他毕竟是死亡沙场中走出来战士,到了这刻,他知道这只怕是有心人借机挑起来的机会,好向他发难而已。深深吸了一口长气,惊风展说:“若是我做不到呢?”

    方虎的声音透着阴寒:“那只怕就要劳动你惊掌旗,为大家贡献点身上的血和肉了。”

    。。。。。。。。。。。。。。。。。。。。。。。。。。

    赤水镇,因月牙河水流经此地时水色呈红而得名。这里富含一种奇特的红土,不适合用来种植农作物,但却适合用来烧瓷做瓦,因此,红水镇也是月牙河一带少数的几个非农业为主的城镇。这里的居民大都是瓦匠,陶匠,所烧制的五色花釉大瓷瓶也算是大陆有名的珍物。

    天风人封锁止水之后,这些陶瓷器只能通过那帮自由联盟的商人进行对外出售,所得利益之薄,仅够养家糊口。而这些制作精美的陶瓷制品再经过那些黑心商人的转手加价后,一度卖到了一个天价,成为各地权贵富商的珍惜之物。赤水镇,也因此而扬名。

    然而在历史上,赤水镇之所以能留下一页足迹,却是因为另一件大事--赤水镇兵变。

    在那个劲风萧萧的夜里,惊风展的声音随着风劲飘,声音中偷露着绝望的呐喊。“混蛋,你们这帮混蛋!!!”

    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今天的一切,其实是早有准备的。

    沐血方虎是怎么知道军粮被劫的?

    为什么今天只有佑字营的人出现在这里?

    铁狮营和虎豹营的人去了哪里?

    旗帐这里如此之大的动静,所有的士兵都在做什么?

    那些熊族武士又为何如此好脾气对曾经的一切不闻不问。

    他终于明白了。

    他狂叫:“洪天启,东光照,连你们也要背叛我吗?!”

    这绝望的呐喊飘荡在赤水阵的土地上,得到的,是一声淡淡的回应:“洪天启在此,还请惊掌旗尽快发粮,以慰军心。”

    东光照的声音则低沉嘶哑:“今夜之事,铁狮营不做参与,仅为公证。佑字营请求发粮,顺军心,合兵意,是为正当举动。惊掌旗手掌杀伐,决人生死,还请慎重对待。”

    惊风展苦笑:手掌杀伐,决人生死?没有了自己士兵的爱戴,他拿什么去掌人杀伐?东光照怕是在提醒自己,自己的命被别人捏在手里吧?

    他愤怒地低嚣:“兵变!你们这是在造反!!!”

    沐血笑道:“掌旗言重了,此为请命,不算兵变。不过我辈军人,每日里冲锋沙场,过得是朝不保夕的日子,要说这性命,自也不算珍贵。掌旗一定要诬我等兵变造反,也随掌旗之意好了。”

    惊风展绝望的想哭:“是啊。浅水清他胆大包天,我早敢想到的。这世上有什么他不敢做的?他连南督的女人都敢抢,天下权贵之子都敢劫,南门关可以血屠战俘,定州城一下就满城皆杀。他这样的人,就算自劫军粮,兵变造反又有什么稀奇的了?我稀奇的是,你们所有人竟然会都跟着他一起做这样的事!”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浅水清呢?他在哪?叫他出来见我!难道他怕了我,不敢见我了吗?”

    方虎冷笑:“掌旗不用叫了,这种事,浅少是不会出来见你的。”

    天空中漫卷的乌云将赤水镇笼罩在一片漆黑的迷雾之中。

    整片天空因此而显得狭隘,黑压压的透不过气。

    云层里奔腾跳跃着的闪电象一个个顽皮的孩子,在天中划出尖利的呼啸,在一个瞬间,将天空映得惨白。

    映照出惊风展苍白无血的脸孔,充满了死亡前的惊悸:“这么说,我今天是非死不可的了?”

    沐血摇了摇头:“属下等只是请命,岂敢杀人。若掌旗肯交出旗印,请浅少上位,一切符合理法规度,则万事无忧。若是不嘛。。。。”

    惊风展的心中升起一丝新的希望:“此话当真?”

    方虎哈哈大笑:“我铁风旗以下,有敢碰惊掌旗一下者,我方虎立斩不饶!我等只为请命,绝无害掌旗之意,请掌旗尽可放心!”

    。。。。。。。。。。。。。。。。。。。。。。。

    夜色下,红色的河水隐然带着那血色苍茫。

    浅水清坐在河边,看河水在脚下静静地流淌。

    夜莺躺在他的怀里,刀背将月光反射在她的脸上,清冷的面容下,是眼中那痴恋火热的情怀。初尝爱情禁果男女滋味的她,如今被浅水清开发的越发具有动人女儿魅力了。

    沐血突然出现在浅水清的身后,手中捧着的,是掌旗旗印。

    他将旗印放到浅水清的手中,浅水清却连看都不看,随手扔到了一边。

    他悠悠道:“这东西若是有用,你我又在这里做什么?”

    沐血笑了:“惊风展死了,他死前都没想通是怎么回事。”

    “易星寒呢?”

    “拿着人头走了。”

    “很好,把军粮发给大家,然后咱们趁夜赶路。”浅水清站了起来。

    沐血一楞:“这么急?”

    “早上刚得到的消息,商有龙出兵了。边州一带,南督领一万铁血镇将士与其对阵,终挡不住商有龙后续援军不断,如今已退守三重天一带。商有龙开始收缩包围圈了。今夜不走,以后都别走了。”

    沐血立刻转身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浅水清心中一片怅然。

    良久,他才对夜莺说了一句话:“其实,惊风展本可以不用死的。我从不认为自己与惊风展之间有什么化不开的仇恨,尽管他从来都不喜欢我。但是偏偏,他却硬要把铁风旗往死路上带。愚蠢不是错,但是愚蠢而身居高位,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

    天风历11月19日夜,浅水清发动赤水镇兵变,掌旗惊风展身死,铁风旗群龙无首。

    此次兵变,在当时并未为人所知,人们只知道,惊风展带兵无能,引起公愤,无奈之下被迫让位。不料一个叫易星寒的止水囚徒在当夜趁乱摆脱困缚,奋然一击杀死惊风展,夺马而逃。就连铁风旗内的许多军士自己都以为事情就是如此的经过。

    而易星寒之名,一夜间传遍止水全国,成为民之英雄。

    借着惊风展身死之机,佑字营,虎豹营和铁狮营三营营主共同推举浅水清为新任掌旗。而天风帝国在其后不久,承认此一选择有效,确认其合法性,并补授浅水清军衔为虎威将军,与李规,惊风展同级。直到许多年后,赤水镇兵变这一历史真相被当时的参与者所揭开,人们才意识到浅水清当时的行为,叫作弑上作乱,窜谋其位。

    可是那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人敢说浅水清的任何不是了。

    封建帝国的历史从来就是如此,人们因胜利而正义,因失败而罪恶。

    而由这一天起,浅水清正式接过铁风旗,率领旗下八千战士,和三千熊族猛士,开始了他在止水境内的血腥之旅。!~!

    第一卷  第十九章 十三

    劲风啸啸,处处风声鹤唳,易星寒策马狂奔。

    终于得到了自由,摆脱了囚笼的束缚,换来的却是肩头上重重的担子如山般压下。

    夜影憧憧里,马儿在快跑,他的脑子也飞速掠过一个个想法。

    国势衰微,止水已将不保,边境数万大军枕戈待旦,随时进兵,到底要如何才能保国保民,他斟酌再三。

    浅水清提出弃国保民的口号,他不是不同意,可如果可以,谁会愿意轻易放弃自己的国家。

    哪怕这个国家,是一百年前偷来骗来的,但她毕竟存在了一百年,爱国忠贞的思想,早深深浓入他的血液之中。

    不过目前要考虑的,首先是该从哪一步做起。

    要如何,才能建立起自己的势力?

    他想起了浅水清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任何事物,皆有正反两面。作为一个将军,想要有所成就,就必须看到每一个可能存在的敌人,同时找到每一个可能存在的盟友。无论你是正义之师也好,残暴大军也罢,一路所过,总能找到你的支持者与对立者。倘若你要在止水拥有属于自己的势力,这份礼物,仅仅只是开端。它可以帮助你打造声誉,却首先需要你有一个将其施展发挥的舞台。”

    “拉拢一切可拉拢的,打压一切可打压的。天风军如此,止水军如此,你也是一样。”

    拉拢一切可拉拢的?易星寒心中苦笑。

    看起来,那个自己最不愿去,最不想去的地方,如今却是非去不可的了。

    安流,是止水内河三省中的一个并不起眼的小县。

    在止水国人的眼中,它是如此的不着眼,缺乏特产,资源全无,惟有悍勇的民风给当地官府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安流的特产,就是强盗土匪。

    最近三年里,安流换了四位县官,每一任都是不得好死。

    他们有的人历经图治,试图重整安流,有的则心地贪婪,想要刮地三尺。任你是清官也好,贪官也罢,到了这安流县的地皮上,却都得守着规矩来。

    这规矩就是:安流的十三路总瓢把子杨铭浩,是这里的老大,县太爷是老二。

    不过如今,杨铭浩坐在这所谓的“十三路总瓢把子”的位置上,也有些不得安生了。

    天风军打进来了,而且在一路向着这一带开进。

    听说那个天风血魔浅水清,一路所经,鸡犬不留,反有对抗者,但杀无赦。手下人数虽少,却个个是能征惯战之士,止水军一败再败,眼看着国将不国。

    这个时候,自己该怎么办?

    商有龙已发出全国抗战的檄令,但是止水高层常年腐败,民心不堪,纵有一两个天纵之才也是没用。国主昏庸,想要国民揭竿而起,奋而保国,保的却是他羽家天下,令人难免有些不愿。可要说投降浅水清,只怕他愿意,手下的这帮兄弟也未必愿意。

    那个时候他一筹莫展,或许带着兄弟离开这里才是上上之策。

    只是,天下虽大,又哪里才是自己这三千多号兄弟的理想之地呢?

    就是在这个时候,有手下来报:“当家的,有人求见。”

    “什么人?”

    “不知道,来人不肯说,只声称自己姓易。”

    姓易?杨铭浩心中一跳。

    他站了起来:“长得什么模样?”

    “戴着斗笠,夜黑看不清楚,只知道是个年轻人。”

    年轻人?难道真是他?

    杨铭浩大叫道:“立刻放他进来,叫老二老三他们都也过来!”

    风雷十三道,纵横止水内河三省,手下兄弟三千余众,曾几何时,他们的老大杨铭浩竟也会如此紧张一个未来人?

    易星寒跟在领路人的后面,亦步亦趋地走进议事厅的大堂,心中感慨。

    三年不见,这里依旧如故。

    斗笠下的眼睛,带着薄薄的雾气,略显湿润,他来到大堂站定,缓缓抬起头,摘下斗笠。然后他说:“大哥,别来无恙。”

    。。。。。。。。。。。。。。。。。。。。。。。。。。。。。。

    眼中,是一片水气蒸腾,氤氲着湿意,还有些许的怒意。

    杨铭浩的身体在颤抖,甚至身旁的兄弟们,也在一起颤栗起身躯。

    小十三,真得是小十三回来了?

    所有曾经的埋怨,曾经的不满,曾经的愤怒与怨怼在这刻一下子化为乌有。

    他曾经无数次梦到自己重见小十三的场景,他猜测如果有天自己重新见到这个混蛋小子,自己会狠狠地给他一巴掌,然后打断他的双腿,让他再也跑不了。

    也猜测自己会对他不理不睬,弃其而去,就当自己从未有过这个兄弟。

    他猜测过很多场景,却从未有一刻,象现在这样。

    看着自己的兄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终,他只是颤抖着说:“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身旁的老二项熙良,老三焦义光还有其他十多个兄弟一起扑了过去,这个捏捏他的胳膊,那个拍拍他的脸蛋,同时喊着:“这臭小子没死,真得没死,不是诈尸还魂呢,老大!”

    杨铭浩怒哼:“我诈你妈的尸。”

    一番热闹后,易星寒被带到了一张椅子前,二哥项熙良指着那椅子说:“三年了。你走之后,这张椅子就一直空着。风雷十三道成了十二道,每个人的心里都不是滋味。上半年听说你被抱飞雪那***下了大狱,气得大哥想去劫囚,还是众兄弟劝阻了他。这半年来,大家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三重天被天风人打下来后,大家都猜你已经死了。没想到你现在却活蹦乱跳地回来了。既然这样,这张椅子就还是你的。天风人打他们的,咱们就继续干咱们的买卖,逍遥自在,一起快活。那过去的事,就再也休提了。”

    易星寒只能苦笑。

    过去休提?若是不提,自己何苦回来这里?只怕二哥是故意这么说的吧?

    或许,自己该找个好时机再提出来,比如。。。先哄洪大哥?

    可惜,自己却是没有时间的。

    他无奈道:“二哥,你们真得不想知道,我这半年里都经历了些什么吗?”

    杨铭浩冷哼:“你被抱飞雪以窜逆之名下狱,无论经历什么,都不会是好事。你若不是无奈,只怕也不会愿意和我们这些土匪强盗在一起。你既然回来,只怕也是另有图谋。老二,你就别为难他了,那张椅子,明个还是找人劈了,当柴禾烧掉吧。”

    他心里高兴,嘴上却依然酸溜溜地生气,显然还在为当初易星寒的突然离去而介怀。

    这也难怪,好好的风雷十三道的瓢把子不做,好好的十几位结义大哥不要,却偏偏去做了什么官兵。自古官匪不两立,小十三太过任性,哥哥们能怎么想,又怎能不心伤。

    多少年来风雨同渡,众兄弟早结下了深厚友谊,突然间少了一个,谁都不是滋味。

    三年了,好不容易渐渐看淡了这份心思,突然之间,这个人又冒了回来,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的令人难以揣摩。众人的心中,又怎能不百般滋味齐上心头。

    易星寒对着杨铭浩跪了下去:“大哥,当日离开,是我不对。我只是觉得,国难当头,总该为国为民做点什么。我易星寒无能,不能保国安民,反做了天风军的俘虏,心中有愧。”

    杨铭浩霍然转身:“你做了天风军的俘虏?”

    易星寒苦笑:“大哥终于有兴趣听一听我的经历了吗?”

    杨铭浩的眼神收缩着,死死地盯着易星寒,好久,他才说道:“听说天风军正在向这一带一路杀来。我只希望,你不是他们派来的说客才好。”

    易星寒正色道:“大哥常教导星寒,做人,得有骨气。我易星寒骨头可断,骨气断不会失。”!~!

    第一卷  第二十章 终身为敌

    所有曾经的故事,说起来,都只是一次次不堪的经历,道尽辛酸,吐尽无奈,换来的却只是仰天的叹息。

    那忠心体国的,终没有好下场,那陷害忠良的,却也同样为国捐躯。人之正邪奸恶,谁人能说得清楚,道得明白?

    为之效死命的长官,可以一下子把人打进十八重地狱,敌对的仇人,却可以大度对己,到底谁人是仇,谁人是友,又怎能分辨得清?

    或许,这世界正如浅水清所言,战争本无分正邪,只看强弱吧?

    杨铭浩怜悯地看着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小弟,终究还是叹息道:“这么说来,你这盒子里装的,就是惊风展的人头了?浅水清要你率民保坝,替他背上杀惊风展的罪名,你也接受了?”

    易星寒苦笑道:“浅水清这个人,我跟了他有近半年。这些日子以来,他做了些什么事,是怎么想的,我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凭心而论,这个人是天纵将才,精于人心,善于韬略,长于军事,优于谋划,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人。”

    “这个人做事,有一个特点,就是当他想要利用一个人的时候,他不单单是从自己的利益考虑问题。事实上,他会先从你的角度考虑问题,甚至考虑得比你自己还周全,然后定下应对之策。他策反拓拔开山是这样,利用我也是一样。”

    说到这,易星寒认真道:“大哥,别说是我,就算是你,你能眼看着李官堰决堤,天下百姓没活路吗?就算风雷十三道是强盗土匪,干得是打家劫舍的勾当,可是堤坝一决,止水诸省成沼泽汪洋,你我又如何活命?就算活下来了,又何处容身?”

    十多个兄弟,一起默然无语。

    “所以,浅水清看准了我不能不同意。他有他想要的,我们有我们想要的。他想让止水换天易帜,让自己立下盖世之功,而我们,则想要家园平安,生活安康。他和我们,各取所需。”

    杨铭浩背着双手,在议事堂中踱来踱去,良久,他才道:“大坝是必须要保的,可是梁史一案,你又待如何处理?”

    “这正是我为难的地方,浅水清的意思,我很明白,可是稍有不慎,则会酿成大祸。在这个问题上,我也考虑好久,才最终得出结果。”

    风雷十三道的一群当家人,一起听得莫名其妙,完全不理解易星寒话中的意思。

    易星寒知道他们不懂,只能苦笑道:“我知你们不明白,但你们可知,浅水清为何一定要以血香祭旗的形式来屠城?”……

    有些事,终究是不说不明白的。

    当一名将军,对着敌国的领土子民举起屠刀时,人们只知道这个将军残暴嗜杀,却从没有多少人真正知道,一切所谓的爱民,害民,在这些身居高位人的眼中,都仅仅是一种为了达到目的而采用的手段罢了。

    屠城,仅仅是其中的一种特殊手法而已。

    战必屠城。

    这是古军事战争里经常出现的一个词语。

    战争的残酷性,也由此可见。

    但事实是,无论军事或者政治,每一条军法,每一条政策,其存在与执行的原因都有着其独特的背景,并非仅仅为了存在而存在。

    后世的历史学家在研究战必屠城的现象中,分析将军们做出这样决定的原因,无非是以下三点:

    一:以屠城令来刺激己方将士奋勇杀敌,悍不畏死。以可能得到的巨大利益来诱惑士兵勇猛作战。所谓的屠城令,其实以洗劫全城为目的。

    二:屠杀可以平息因为攻城而带来的巨大损失导致的不满,有许多士兵在攻城中会失去自己的亲朋好友,肢体受伤,并因此满腔怨愤。屠杀无辜,可以给士卒一个发泄的渠道。让他们将所有的怒火,包括对长官不满与怨怼尽情发泄。这样可以有助于自己的控制,同时培养士兵的血性与忠诚。

    凡是经历过大屠杀的战士,鲜有背叛自己主将的。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在做过了那些抿灭人性的事情后,就再也无路可走。

    三:在洗城的基础上延伸出来的屠城血令,在某种程度上可以震慑住其他地方的守卫,并给予足够的警告,令其后的战争中出现敌不战自溃的局面。这样就可以少打许多仗,少死很多战士。

    然而,屠城的行为,同样会引起被攻击方的愤怒,甚至可以点燃烧全国反抗的**。

    在这里,不得不对民心做一番剖析。

    民众的爱国热情,其实大都是建立在一个有限的基础上的,那就是——自己得先活着。

    当一个国家被另一方入侵时,经常会出现这样的一种局面:

    当权者舍民不舍国。只有国家还在,普通百姓就是死得再多,以后还能通过扩大生育来恢复元气。可是国家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因此,他们不惜发动全民战争,不惜通过破坏一切可以破坏的,包括桥梁,堤坝,焚烧城市等行为来保卫国家。

    但是对民众来说,自己的命是最重要的。国家没了又如何?换个人来统治,只要自己听话,对方也不可能斩尽杀绝。毕竟没有人的国土,毫无价值与意义。因此,当国家决定牺牲民众以换取国家存亡的时候,百姓们更多的选择是先保存自己。必要时,他们会投降,会反叛,甚至会主动带着敌人进攻自己的国家。

    因此,当一个敌对国入侵某个国家时,最多遭遇的情况就是——被入侵的一方,拼尽一切手段,通过搜刮粮食,爱国宣传,藏兵于民等种种方式,发动民众反抗。而入侵方在最初,则会尽可能的表现出爱民如子的态度。而当他们发现自己粮食不济,被迫需要与民争粮,又有少量民众开始攻击自己,导致一定程度伤亡时,愤怒就会让他们失去理智,从而采取大屠杀的手段。

    当民众发现,一昧软弱并不能换取自己所渴望的安全时,心中那份爱国的热情就会被立刻点燃。

    这个时候,一样是死,他们会选择死得象一个烈士了。

    因此,民心在卫国大战里,从来都是重中之重,双方都渴望利用,又渴望不被对方利用。而在这里,被攻击的一方在争取民心方面,总是有着天然优势的。

    历史学家们评价,屠城令是建立在一个将军们臆想的基础上的,他们自以为是的认为屠杀可以让对手胆寒,而实际效果却是反而进一步激怒对手。

    因此,屠城令除了对鼓舞己方士气有好处外,对灭敌士气是起着截然相反的作用的。

    因此,屠城令的弊远大于利,这也正是为什么后来敢于搞屠城的将军越来越少的原因。

    但是浅水清不这么看。

    回顾中国历史,几乎每一次面对外敌入侵的亡国之战,几乎都有屠城现象的出现,甚至少数内部王朝争夺的现象,都有屠城的事迹存在。包括最后的封建王朝,清朝,也有过大规模屠城的历史,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皆在此例。

    为什么从古到今,战必屠城的事件屡见不鲜,难道那些将军们真是白痴吗?

    不,那是因为它的确对攻城下国有着相当积极的作用。

    它在战术上完全可以压制住对手,令民众害怕,并产生大量的投降行为。

    历史上的灭国之战数不胜数,之所以很多时候屠城令起不到足够的效果,甚至使大量地区产生同仇敌忾的心理,奋起反抗,这完全是因为在历史上的每一次屠城中,稍微有点头脑的守城方,都会在宣传上对己方民众起着极大的误导作用。

    简单的说法就是:他们会告诉每一个人,屠城仅仅是因为对手的残暴。凡被敌人占领的地方,必定血流成河。守方永远不会告诉民众,攻方屠城的前提是守城方拼死反抗。他们会告诉自己的士兵与百姓,无论什么情况下,只要敌人占领了我们的城市,就会大肆屠杀我们的子民,从而大大激起己国兵民的反抗心理。

    在这样的前提下,兔死狐悲的心理和家国不灭的教育就会起到重要作用,从而催生民众爱国热情,鼓励其积极反抗,保家卫国。

    因此,与其说屠城令没有震慑作用,到不如说是防御方有效利用舆论渠道,充分借此机会发挥其弊,削弱其利的结果。

    而浅水清,他之所以敢屠城,就在于他看穿了这一点。

    而这,才是血香祭大旗的真正目的。

    血香祭大旗,其目的,就在于将血香这种看得见的东西,和屠城紧密联系在一起。通过它,准确无误地向所有人传达这样一个讯号:降,城可保,人可活,不动分毫。战,满城尽屠,不留一人。

    血香祭大旗,其目的,不在于屠城,而在于强化投降的意义。因此,浅水清的屠城,是以驱逐,恐吓,震慑敌人为主,而非真正的杀光所有人。

    通过血香这个信号的传递,它等于是在时时刻( 天风 http://www.xlawen.com/kan/2685/ )

本站所有小说都是转载而来,所有章节都是网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
备案号:粤ICP备12345678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