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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部分阅读

    房。

    夜晚终于又恢复了属于自己的寂静,惟有浅水清独自一人,坐在那片星空之下,呆呆地望着天空。

    雨刚停,周围的空气一片清新,浅水清贪婪地呼吸着,试图用这清新的空气来洗绦自己内心中已经被鲜血溅染了的泥泞。

    他知道自己变了。

    事实上不仅仅是自己变了,无双也变了。

    经此一战,无双注定将会成长起来。那个依旧怀着美好的侠士梦想的少年,已经被拓拔开山威力无比的一铁链彻底砸死,代之而起的,将是一个新生的铁血战士。

    或许在他以后的未来里,依然会有许多不成熟不懂事的地方,但是在他心中,最困难的那一关已经度过。

    在那一箭射出之后,旧的无双便已经死去。

    浅水清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该感到悲哀,因为他彻底扼杀了一个少年美好的心灵。

    他可以对自己说:这是战争。

    但他无法欺骗自己。

    他知道:无双死了,是被自己亲手杀死的。

    在这个风雨潇潇的夜晚。

    在那天他屠戮了四千战俘之后。

    可他更知道,自己的今生,还将会杀许多许多人,他甚至没有时间去悲伤,去犹豫,去彷徨。他必须站起来,挺直胸膛,面对一切敌人和即将到来的挑战。

    哪怕是。。。因此而抹杀良心。

    他能够清楚地看到自己在杀戮的泥沼中蹒跚,却不能有一丝的犹豫,否则,就是他死。

    脚步声在这刻轻轻的响起,那是沐血来到了他的身旁。

    眼看着篝火劈啪的燃烧,耳中不断传来树枝的炸响,沐血的声音低回迷离:“你教训无双的手法,让我大开眼界。这个小子回去的时候哭了,哭得很伤心。”

    “他会长大的。”浅水清眼都不眨地说。

    沐血萧瑟地笑:“是啊,人都会成长,会改变。现在回想起来,这几个月的生活,仿佛就是一场梦。几度艰险,几度危难,跌跌绊绊地走过来,很惊讶地发现自己还活着。可是人虽活着,心却。。。已经死了。”

    浅水清微微沉默了一下:“不,我的心还活着。我没忘记自己在戚少坟前立下的誓言。沐少,无论我浅水清将来要造多少杀孽,我都不会对不起自己的兄弟。我做这一切,都只是只想保护大家而已。”

    沐血的嘴角边溢出淡淡讥讽的笑:“是这样吗?”

    浅水清惊讶地看沐血。

    “浅哥儿,或许你自己都没有发现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吧?我知道戚少于你,恩情并重,但是我相信就算没有戚少,你还是会去努力追求你想要的一切。没有云大小姐,你也依然会去做你已经做过的那些事。浅哥儿,其实。。。你天生就是那种渴望权利,渴望荣耀,渴望与众不同,站在众人之上的人。你自以为你是为了某个誓言而去努力,去拼搏,可是我却知道,你不是为了那些。誓言,从不是人们奋斗的目标,惟有内心深处的那种渴望,才是支撑他永不放弃的真正动力。你。。。天生就是做大事的人。”

    浅水清微微怔住了。

    他没有想到沐血会这样说他。

    难道真的是这样?

    没有云霓,没有戚天佑的死,自己依然会那样不顾一切,置生死于度外的去拼命战斗?

    他不知道。

    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从军,是因为他想证实自己穿越的意义。

    他奋斗,是因为他有目标要去追求。

    可是骨子里,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他自己也找不到答案,偏偏沐血却看了出来,并毫不容情地揭穿了他。

    他告诉自己,自己在本质上就是一个渴望杀戮,渴望荣耀,渴望权利的人。他从本质就是与众不同的。

    “沐少,你。。。真得是这样认为的吗?”

    沐血长长叹了口气:“其实,我怎么看你,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帝怎么看你,总帅怎么看你,整个暴风军团的士兵怎么看你,你的敌人们。。。又是怎么看你的。”

    看看浅水清,沐血语重心长道:“浅营主,我沐血只是一介武夫,除了一些刀枪棍棒的粗使武艺,一无所长。在南门关的时候,警报响起,我畏战欲退,是你鼓励大家继续进攻。在攻打北门关一事上,也是我反复犹豫,迟疑不决。我甚至比不上方虎,他没多大本事,却能忠心跟着你。比不上雷火,武艺高强,却无条件服从命令。也比不上方豹,能够舍身救你,帮助大家完成最后的攻击。我只是一个普通士兵,在天风军中混迹多年,功不彰,名不显,只因一时运气碰上了你,才屡次逃脱大难,还能有机会立上大功。。。但是,我至少还有一个长处。就是我知道看人,知道做人不能欺骗自己。我知道一个人在做了那样的许多事情之后绝不可能再成为以前那样简简单单的一个新兵。我知道那样一个人,从内心深处就始终在爆发着强烈的统领欲望,渴望沙场征战,渴望建功立业。我知道。。。你就是那样的人。”

    一番话,浅水清终于无言以对。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自己吗?

    那些所谓的外在动力,统统不过是借口而已。

    那些所立下的誓言,也只是遮掩自己内心深处的野心的工具罢了。

    自己,原来最终还是一个利欲熏心的普通男人罢了。

    他微微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男儿汉大丈夫,行走世间,若不能闯出一番名堂来,的确是心有不甘。沐少,你说得很对。我就是那样一个人。而且。。。我对此无悔。”

    沐血苦笑:“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选择的路,我只是想提醒你,在你追求这一切的过程中,不要因此而迷失了方向。”

    “谢谢。”浅水清举起了杯中的酒:“来,沐少,我敬你一杯。顺便说一句,你刚才那句浅营主,喊得我很不爽。你要是再这样喊我,别怪我翻脸了。”

    沐血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浅水清,你是条汉子。好,以后不管你是做到掌旗也好,镇督也罢,我都喊你一声浅少,怎么样?”

    “没问题!”

    两只杯子在空中激撞,溅起了漫天的水花。

    天空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沐血皱了皱眉头,大骂道:“这狗娘养的鬼天气,害得咱们没法继续攻打京远城。否则便可趁抱飞雪不在的时机将它拿下了。”

    浅水清叹了口气:“是啊。估计雨季未结,抱飞雪就会急急赶回京远城。如今,京远城已经可以说是止水最后的屏障了。只要拿下它,则止水门户洞开,将任我军长驱直入。”

    沐血拍了拍浅水清的肩膀:“到时候,兄弟你又可以大展神威了。”

    浅水清冷笑:“看来你还不知道呢。”

    “知道什么?”沐血一楞。

    浅水清手中的杯子滴溜溜转了一个圈:“总帅虽予我封营拜将之赏,但是下面的人执行起来,却多少出了些偏差。”

    沐血心中一跳,敏感地意识到这个下面,怕是指的就是南无伤了。

    “怎么回事?”

    浅水清语带讽刺的说:“也没什么。就是南督予我自建一营,而非接管。大战刚刚结束,各旗各营死伤均多,兵不满员。既然是自建,这兵员嘛,只能我自己去找,他南督,是没有多余的兵可以给我的。就算如此,连原来的第三卫也要调回给虎豹营洪营主。也就是说,按南督的意思,我这个营主,是个空头营主,除了我自己,手底下一个兵也没有。”

    沐血啪的一脚踢飞桌子,大叫起来:“岂有此理!”

    浅水清嘿嘿笑了起来:“怎么?你很生气?”

    沐血一滞,愤怒道:“现在全卫上下,近七百名兄弟,跟着你出生入死到现在,却被南督一句话全给带走,还不给你一兵一卒。这是升职还是降职?立了这么大的功,他却还在为一个女人而和你作对?这简直不可理喻。”

    “就象你说的,你能看出来的东西,南督不会看不出来。这一次,他既然起了疑心,自然不会给我好日子过。不过我要是这样轻易就被他给整治了,我也就不是浅水清了。”浅水清的声音透出无尽的阴冷:“我已书信一封到南门关,向洪营主陈明情况。洪营主已同意将第三卫暂借给我。所以,你们不会和我分开。铁风旗镇守南门关,攻打北门关一战未有参与,士卒几乎毫无损伤,皇帝的封赏却没少了铁风旗那一份,战掌旗感我为他铁风旗增了面子,佑字营又属增额,也归他铁风旗管辖,所以另调了三百多名老兵给我,算是给我凑足了一千之数。至于剩下的两千兵嘛,就要我自己想办法了。”

    听到洪天启慷慨放人,沐血心头到是一松:“那你已经有办法去找那两千新兵了?”

    浅水清微笑道:“沐少,你小时候有过抢糖果的经历吗?”

    沐血一楞,摇了摇头。

    浅水清说:“我有过。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父母给你的糖果,永远都无法满足你的需要。想要吃到更多更好的糖果,就必须自己动手去拿,去抢,去坑蒙拐骗。南督虽然不给我兵,却等于给了我一个增兵的权利。有了这个权利,我就可以做更多我想做的事。沐少,事物皆有正反两面,凡事有失亦必有得。有了这个权利,我所得到的,将会比我们原先期望的更多。。。多到超乎你的想象!”

    那一刻,浅水清突然站了起来,面向穹苍环宇,豪性大发:“我浅水清这一生,从未有过顺风顺水的经历。每一点成就,都是靠自己的打拼赢出来的。我的敌人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意识到他们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所以,我总是会赢得最后的胜利。沐少,你我兄弟一场,今天,我就请你在这里为我做个见证。半个月内,我浅水清手下将拥有一批强大无匹的精兵悍将!倘若天风军在这一个月内,仍未能拿下京远城,则京远城必为我浅水清所下。攻陷三重天的无上容光,除我浅水清外,天下将再无人可得。他南无伤就算是知道我抢了他的女人,到时候也同样是奈何我不得!”

    沐血呆呆地看着浅水清,彻底为他所震撼了。

    。。。。。。。。。。。。。。。。。。。。。。。。。

    “有件事,你知道了没有?”沐血突然道。

    “什么?”

    “云霓要回苍天城了。”

    仿佛一个霹雳,狠狠地击中在浅水清的头上,他彻底呆立当场。

    “你说什么?!”他一把抓住沐血的领子。

    沐血长叹一声:“你果然还不知道么,这件事,云小姐本该第一个通知你的。估计。。。她是不愿见你难过吧。。。她后天就走。”

    浅水清只觉得脑子里一片嗡嗡的作响,再听不见对方说些什么。

    云霓要回苍天城了?

    浅水清呆呆地站在地上,眼前浮现的却全是云霓的那曼妙的身影。大草原上点点滴滴的回忆顷刻间齐上心头。

    那个曾经梨窝浅笑,带动万般风情,牵动他心的女子,总在午夜梦回中出现,浮现于他的心头。她就象夜空里的精灵,轻灵婉约,又象天上的仙子,高贵典雅。面对战斗时,她坚强似钢,遇上爱人,却又柔情若水。心思百转,细腻缠绵,总让他半刻也不能忘怀。

    在这铁马金戈的军旅生涯中,有那样一个女子在心头萦绕,心中便多了份牵挂,也多了份寄托。就连那如火山地狱的雷霆杀场,也开始便得温柔多情起来。

    可如今,她就要走了,甚至都不跟自己说一声。

    这一别,就再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

    或者等到再见的那一天,她已经嫁为人妇,再没有任何机会做他浅水清的妻子了。

    营外的小雨依然下个不停,篝火却还在雨中劈劈啪啪的作响。雨点打湿了火堆,却浇不灭心中那热情的火焰,浅水清望出远方的眼神逐渐坚定下来。

    “我要去送他。”浅水清说。

    沐血吓了一跳:“浅哥儿,你不要胡闹。这事要是闹起来,非同小可啊!”

    浅水清却斩钉截铁道:“沐少,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必须去送她。错过这次,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有机会再见到她,我不想让自己终生懊悔。云霓为我,勇闯将军府,不惜背上天下骂名,痴心苦侯而无怨无悔。我要是连送她一程都做不到,我还算什么男人?”

    “可是你。。。。。。”

    “你不用说了,沐少。你放心吧,我不会卤莽行事的。我既然决心要送,就一定不会给南督抓到任何把柄。这次,我不但要送,而且还要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送她回去!”

    浅水清的眼中,暴发出无畏的斗志豪情,那一刻,他的脑中已经千般盘算,万般计较,转瞬间已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方法可以让自己堂而皇之地送云霓。

    “我要向总帅请命,回清野城调粮增兵,以备再战!”如是,他斩钉截铁地说。

    第二部 威震三重天 第二十三章 离间计

    阴森幽暗的地牢里,范进忠的神色略显灰败。

    曾经叱诧风云的将军,无论有过怎样的辉煌,一旦沦为阶下之囚,便只是任人践踏的枯泥败草。

    守牢的士卒对范进忠还算客气,大概是知道军部有意招降这位守城好手,听说范进忠在国内也颇得人心,他要是肯投降,大概对止水人又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吧?

    站在牢门之外,浅水清淡淡地说:“把他带出来。”

    “是,将军。”立刻有士兵恭敬从命。

    摆上了一桌好菜,浅水清微笑着看范进忠,后者的目光依然倔傲。

    “坐吧,范大人,当日沙场一别,范大人指挥有度,临危不乱,调度合理,浅水清深感佩服。要不是上天给了浅水清一个机会,只怕这北门关现在还在范大人的手中稳如泰山。浅水清赢得侥幸,在这里先自罚一杯,向大人赔罪了。”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浅水清看向范进忠。

    范进忠到是很大方地坐了下来:“你不用客气。当日要不是我误会你是抱飞雪派来的人,恐怕早就让你进城了。你要是能混进城来,只怕第一个就是先抓我吧?要说运气,那该是我运气才对,只是这运气并不能抵消我止水的失败罢了。你是条汉子,那种情况下,换了个人,只怕奇袭已经失败。我也敬你一杯。”

    这两个人,在战场是对手,这刻反到象是朋友,有些惺惺相悉起来。

    不过下一刻,范进忠脸色已变,阴霾如天际乌云:“浅水清,你杀我南门关六千士卒,心狠手辣,残暴狠毒。我止水军与你可说是不共戴天。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今天要来看我这个阶下之囚,不过想来,也无非劝降而已。我劝你还是省了这份力气,不如一刀把我杀了,到也省事。这让我投降的事,你想都别想。”

    浅水清仰天长笑起来:“范将军,怎么你以为每一个来看望你的人,都是来劝你投降的吗?”

    范进忠鄙夷一笑,却不回答。

    “我知道将军不信。不过范将军不仿想一想,假如将军归顺我天风军,那么能得到怎样的待遇?”

    范进忠没有回答。

    “将军不回答,那就我来就说吧。将军是守城的好手,曾统率三万大军与我天风对抗而不落下风。以你的能力,假如归降我军,至少也得是个镇督。再不济也要让你做个掌旗吧?我说得对不对?”

    “那又如何?”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营将,你说我凭什么去劝降一个未来可能在我头上作威作福的将军?而且这个将军还刚刚才被我击败,我拼了命地劝他归降,却让自己受对方节制,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难看?”

    范进忠不由一呆,这一点,他到是没有想过。皱了皱眉,范进忠说:“你一日夜间连陷我止水两大城关要隘,怎么天风军只给你官升你一级?如此小气,就不怕军心有失吗?我止水国可不会如此对待有功之士。”

    浅水清狂笑起来:“怎么我没劝你投降我军,你反到有劝我反水的意思?范将军,你不会真得这么天真吧?”

    说着,浅水清站了起来:“在我看来,范将军虽名扬天下,但所谓韬略战术其实也不过如此。如果真要选择,在我的眼里,其实拓拔开山要比你有价值得多了。所以我纵有精力,也是用他的身上,而不是你的身上。还好,他这个人不象你这样冥顽不灵,我只是稍加词色,他就归顺于我了。”

    “你说什么?拓拔开山他投降你了?”范进忠跳了起来,几名牢卒死死地按住他,惟恐他伤害到浅水清。

    “这不可能!”范进忠疯狂大叫。

    浅水清的眼中露出一丝讥诮:“你不相信?那好,你来看那边。”

    他手指远方,在那远处的一片小坡上,月色下是数道朦胧人影,中间的一个,高大威猛,气势非凡,赫然正是拓拔开山。

    他现在一身便装,身边还跟着数个天风军士,手中虽无武器,但那原本桎梏满身的铁锁镣铐却已无影无踪。

    范进忠呆呆地看,他的眼力很好,他能清楚地看出那的确是拓拔开山,而不是别人假冒的。事实上他这样的身形,怕也找不出几个可以假冒的人来。可是现在,这个曾经止水最勇猛的武将,天风军的阶下之囚,竟然成了一个自由的人,可以和天风军并肩站在一起,相互说话了?

    这还能说明什么?

    范进忠重重地跌坐下去。

    原来,勇猛率直和忠心为国,真得是不能划上等号的吗?

    原来,象拓拔开山这样的汉子,也可以为了性命而舍家弃国吗?

    原来,所有的忠心,最终都只是镜花水月,可以轻易的粉碎的吗?

    他痛恨,从未有过的痛恨之情油上心头。那个他曾经最爱护最喜欢的止水猛将拓拔开山,这刻在他的心中,算是彻底死去了。

    他颓丧地摇头:“浅将军,你赢了。你来找我,就是想借拓拔将军来刺激我的吧?”

    浅水清正色道:“范将军一生戎马,名扬天下。我天风军征战十年,未有寸进,皆因将军之功。将军的能力本事,其实我是很看重的,又怎敢轻忽怠慢。刚才是我新得猛将,一时得意忘形,还请将军原谅。其实,我今晚这么急着过来,到是真心诚意想要为将军做点事的。”

    范进忠冷笑:“难不成你还想放了我吗?”

    “要说放将军,那除非是将军肯降,否则我是没能力做到的。不过将军虽为阶下之囚,却也总有些未了心愿吧?我这次过来,就是想问问将军,有什么心愿需了,浅水清或许可以代劳。”

    “多谢美意,不过,我没什么未了心愿。既然我现在做了俘虏,你们要打要杀,悉听尊便。”说着,范进忠干脆闭上了眼。

    浅水清呵呵笑了起来:“真是这样吗?难道说这种情况下,你都不打算跟自己的家人说上几句?”

    听到家人这两个字,范进忠的身体明显颤动了一下。

    这次做了囚徒,以后,怕是终身也见不到自己的家人了吧?他叹息:“纵有千言万语,也是欲诉无门了。”

    浅水清立刻吩咐:“拿纸笔来,让范将军为他的家人写封信。然后你们用油布包起来,快马赶到京远城,射进城去。”

    范进忠的眼前一亮:“浅水清,你真肯帮我给家人送信。”

    浅水清正色道:“只要你不泄露我军机密,你就是给抱飞雪写信,给商有龙写信,甚至给你们的国主写信,我也都帮你送。”

    那一刻,范进忠的心中一阵感动。

    信,很快就写好了。

    浅水清拿着信,仔细地读了一遍。可能是因为知道要经过检查的原因,里面的确都只说了些离别之情,另外就是表示一下,他范进忠誓死报国,绝不投降敌人云云的话语。浅水清微微笑了一笑,然后用极随意地态度说:“拓拔将军虽入了我天风军,却也是逼于形势无奈,情非得已,还请范将军也为他写上几句好话吧。”

    这个简单的要求,范进忠自然不会拒绝。他虽痛恨拓拔开山的背叛,却总还是有着十数年的交谊。毕竟,他也曾是自己最喜欢的得力武将。

    看过范进忠补上的话后,浅水清满意的点点头。他招来一名士兵,命他立刻去送信,这才站起来对范进忠说:

    “我的事情已经结束,就不在这里多作逗留了。将军还请自己保重。”

    说着,他再不做丝毫停留,立刻走出牢狱大门。临走前,他眼神中饱含笑意,深深地看了范进忠一眼。

    望着浅水清在雨夜中逐渐淡漠的背影,不知为何,范进忠隐隐地感觉有一丝不对。

    这个浅水清,为什么会那么好心,为自己传递家信?

    还有拓拔开山,那样忠勇刚烈的一个汉子,怎么这么轻易地,就会投降他了呢?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有些迷惑。

    他原本初见拓拔降敌,心神激愤一时无法思考。

    可是这刻浅水清走了,他反到镇静下来了。他毕竟是曾经统率三万大军的北门关统帅,止水国仅次于抱飞雪的第一名将,心思其实相当周密。这刻心中心中生疑,立刻觉得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他总觉得,浅水清没道理就这么突然过来找他,并如此示好为他送信。而拓拔开山在被提出牢后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就轻易投降,更与他这几天在牢中每天喝骂的表现完全不符......

    可是当时他看到的那个拓拔开山,的确是身无束缚,自由自在,这绝不可能是一个囚徒的待遇啊。

    到是他身边。。。。。。

    范进忠猛然浑身一震。

    他依稀记得,拓拔开山的身边,足足有八名天风军士,而每一个的人。。。他们的手,都是放在刀把上的。

    猛一想到自己刚才写信的内容,还有浅水清离去时狡黠的一笑,范进忠的浑身都如坠冰窟之中。

    他上当了!

    拓拔开山并没有投降!

    但是自己,却亲手把他推到了止水军的对立一面。

    他完全可以想象,抱飞雪看到自己的那封信时,会是怎样一个怒不可遏的场景。

    他更清楚地知道,止水国对待叛徒,又是怎样的一个处置方式。。。。。。

    “开山。。。是我对不起你。”

    范进忠呆呆地站在那里。他猛然用尽全身的力气狂吼起来:“浅水清!你这个混蛋!你不得好死!!!”

    这一声怒吼,伴随着一道轰雷劈落,震彻天地。

    拓拔开山仰望天空,任凭雨水冲刷,隐隐地,他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范进忠的声音。

    身后的士兵冷漠说道:“雨又下大了,拓拔将军,跟我们回营吧。”

    拓拔开山默默地转身离开。

    如今他虽无铁镣束身,却依然不改囚徒命运。

    第二部 威震三重天 第二十四章 成全

    难得一个好晴天,空气中依然氤氲着薄薄湿意。地上的青草尚未摆去清晨的雨露,在阳光的反射下璀璨出一片耀目的光洁。

    不远出的小池塘里,烈狂焰头戴蓑笠,正持杆垂钓。

    这位暴风总帅虽然在观澜大陆上威名赫赫,生活却是极为简单简朴。他平时也不喜欢干涉军中诸事。反正军中事务,自有各军镇首脑负责,过多干涉,只会使属下薄权,号令难遵。

    所以他没事时,就总喜欢钓钓鱼,诒养性情。

    很多人都惊讶以烈狂焰那性如烈火的脾气性格,怎么会喜欢上如此的生活方式,惟有烈狂焰自己知道,自己,早就不再是当年的那个狂龙武士了。

    他性情虽烈,可若依然是以前那种能发不能收的性子,那这百战统帅也不用在做了。敌人随便耍点诡计,他就得大败亏输。

    一名卫兵慢步走了过来:“总帅,浅水清求见。”

    蓑笠下的声音沉稳如旧:“让他过来吧。”

    下一刻,浅水清恭恭敬敬地站在烈狂焰的身后。

    他对烈狂焰,是发自内心的尊重。但那与他的显赫身份无关,而只因为他是戚天佑的父亲。

    “烈帅。”他轻声说。

    烈狂焰摘下蓑笠,现出一张苍老却仍具威严的面庞:“坐。”

    “末将不敢,烈帅身边,哪有浅水清的位置。”

    “让你坐,你就坐。”淡漠的语气中,带着强大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浅水清坐下了,身旁,是烈狂焰放鱼的鱼篓,几尾鲜鱼正在篓中活蹦乱跳。

    “有什么事就说吧,但不要有废话。”

    浅水清立刻抱拳:“是!报总帅,两关大捷,我暴风军三镇兵力死伤过万,各旗各营均兵不满员。末将奉南督所命自建一营,却无一兵一卒可供调派。因此特来向总帅请命,回清野城征调新兵,以充实我佑字营战力。另外,上次运粮至今已有三月,大军存粮已经不多。末将斗胆请命,征兵同时,也负担起沿途护送运粮的任务。这样正好一举两得。”

    持着鱼竿的手,在空中微微晃动了一下。也不见有什么动作,池塘里一条鲜活的大鲤鱼已经飞出水面,直冲着烈狂焰的脸部飞来。

    烈狂焰随手一抓,正捏住那大鱼的两腮部位,取出鱼勾,随手向后扔去,正扔进鱼篓中。那鱼在篓子里扑腾扑腾个不停。

    “如果你要兵,我可以让南无伤现在就调兵给你。至于运粮的事,南北两关已下,止水人寸步无法出关,再不需要大军押解。你大可不必费神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雨季结束后,大军是必定要攻打京远城的,我正好需要你这样的人在身边。我相信,到时候你一定又会给我带些什么惊喜。这回后方的事,就算了吧。”

    浅水清忙道:“烈帅,各旗各营的将军,自己的编制都未满,让他们调兵给我,恐怕会有怨言。末将新官上任,不宜结怨众将,还是让我回清野城征调吧。”

    烈狂焰有些诧异地看了浅水清一眼,他缓缓道:“什么时候起,你开始害怕结怨诸位将军了?我还以为,你从不怕得罪任何人的。”

    浅水清心中一跳。

    烈狂焰的眉头却蹙了起来,他似是在想些什么:“浅水清,如果我同意你的请命,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清野城?”

    浅水清脱口而出:“最好是明天就去。”

    话一出口,浅水清立刻后悔不已。

    果然,烈狂焰看他的眼神,已充满了炯炯神光。

    良久,他才长叹一声,然后他悠悠道:“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喜欢钓鱼。浅水清,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浅水清摇摇头:“水清不知。”他这刻自称水清,那是刻意要和烈狂焰拉近关系了。

    “钓鱼一道,讲究的是心平气和,清净自然。身为一个军人,过多的沾染杀戮,时间长了,就总是有些心意难平。没事就钓钓鱼,对一个军人来说,其实有着颐体养气之效。心不平,则气难顺,万事难调。浅水清,我看你的心气,就有些不太平顺呢。”

    浅水清的心,再遏制不住地狂跳起来,恰如那鱼篓中的鱼儿,搏击出内心滔天的波浪。

    他知道,烈狂焰一定已经看出什么来了。

    果然,烈狂焰继续说:“最近,天风军中有个流言,我略有所闻。说的是云家小姐独闯军事会议,大闹议事堂。我起初听到,也很感惊讶。”

    “后来北冥跟我承认过确有其事,不过他已下令军中不得外传,以免影响小姐清誉。但在我得知具体的前因后果之后,依然会忍不住有些奇怪的想法。”

    “你知道,人老了,有时候就忍不住会胡思乱想的。”

    说到这,烈狂焰深深地看了一眼浅水清:“你的心,乱得更厉害了。”

    浅水清无言地叩拜垂首:“烈帅明鉴。。。。。。”

    烈狂焰叹息着,终于收起了钓杆。

    “我老了。”他说:“人老了,经常就会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有时候我回忆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是什么的时候。我发现,真正能让我刻骨难忘的,不是在沙场上的那些个峥嵘岁月,而是在我受伤时,那个温柔可人的姑娘,细心照料,伺候我的温暖时光。”

    “我这一生,因那次耻辱的失败,而奋发图强,不惜为此抛弃一切感情的牵挂。但在最终,却发现原来自己追求的,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所有的虚名浮利,早在天佑死去的那一刻,就再不值分文。。。”

    他看着浅水清:“所以,我一直都很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如果可以,我情愿和他们厮守终生,也不会要现在这如梦繁华。”

    浅水清一句话都不说,就是听着这位老人在自己面前静静地诉说。他在倾诉,倾诉自己所有的感情。这二十五年来,作为一个失职父亲的悔恨与那曾经美好的向往。

    他在告诉浅水清,他能理解他。

    终于,老人笑了,天下无双的暴风统帅看着浅水清,笑着说:“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若不想多说,我也不想强问,你们小一辈的事,我管不了,也没心思去管。云霓是什么人,她要嫁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要面对的是什么人,你会遭遇什么,你也早有心理准备。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明天要去送她,那我就难得糊涂一次,准了你的请命,也没什么不可以。”

    浅水清大喜:“谢总帅成全!!!”

    烈狂焰却微微摇头:“我到底是成全你,还是在害你,怕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了。原本无伤应当只是怀疑之中吧?你这一去,他怕是八成可以确定了。。。”

    他站了起来,今天被浅水清这么一打扰,这钓鱼的心情是彻底没了。

    一边向自己的小屋走去,烈狂焰一边仿佛自言自语般说:“山公一生为相,门中弟子遍及天下。他的两个儿子,一文一武,也都是年少有为。得罪了他们,天下能保你不死的,除我之外,怕就只有皇帝了。你。。。好自珍重吧。”

    山公,就是南无伤的父亲,帝国丞相南山云。

    就连烈狂焰,看见南山岳,也要尊敬的称一声:山公。

    为此,烈狂焰亦不得不叹息:浅水清,你还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呢。但是看在天佑的面子上,无论如何,我总是要拉你一把的。

    他回到屋里,面对着儿子的灵牌,发了好半响的呆,终于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来人,准备笔墨。”他说。

    他要给皇帝苍野望写信。

    第二部 威震三重天 第二十五章 斩情

    第二天,铁血督府。

    “啪!”几案破碎,空中漫舞飞花,木屑如雪花般四撒飘落。

    南无伤的眼中,浓浓的杀气如霜雪交融,冰冷的语调令俯首在地的副官浑身都为之颤抖:“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副官颤抖着回答:“经查实,上次出城,浅水清所用的调令,的确是南督的印鉴,但是字迹却属伪造。下官认为,很可能是有人偷了南督的印鉴,制造了这份假调令,所以。。。。所以才能由得浅水清在那段时间里在城中出入自由。”

    整间屋子的空气陡然降了下来,南无伤原本秀气的脸上,如极地冻土,冰雪漫天,罩上了薄薄的寒气。

    那副官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几乎都被冻得僵住了。

    “将军!督府向来守卫森严,此事若无内应,绝无可能发生。”他叫道。

    内应...南无伤心中苦笑。

    这个内应还能是谁,如今还不是不问可知。想不到啊,我南无伤自问一世英明,最终却被手下的士兵搞上了自己的女人。

    南无伤沉声说:“此事我已知道,你就不用再说了。现在开始,你不用再理会此事。”

    “将军,内奸不除,祸患不定,绝不能轻忽大意啊!”那副官一呆。

    “让你不要理会,你就不要理会。”

    “可是将军。。。。。。”

    “够了!”南无伤突然大吼起来。

    一股强烈的冰雪旋风在那刻蒸腾出一片如烟白雾,寒风起,血光现,刀光闪烁。南无伤的战刀在空中划出一个诡异绝伦的圆弧,围绕副官的脑袋转了一圈,再此收刀回鞘,跪伏于地的身躯瞬间凝结成两团刚硬的冰块,再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副官惊讶的面容依然凝结在冰层中,失去了身体依靠的头颅滚落于地,跌宕出一片冰屑纷舞,颈腔间却不见任何血花。

    “来人,把尸体拖出去。”这一刀,算是稍稍发泄了心中狂涌的怒意。

    几名士兵立刻从外面走了进来将尸体带走。

    没人敢多问一句。

    “恭喜公子,冰雪劲又上层楼,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突破令师的境界了。”从外面进来一名灰袍男子,年纪大约四十左右,长相阴婺深沉,对南无伤到是半点不惧。

    “阴先生,你是在讽刺我吗?我现在的心情可是很不好。”( 天风 http://www.xlawen.com/kan/268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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