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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岳百景（十五）
01
安倍晴明站在妖怪之风中,他的白发和蓝色的狩衣在风中肆意飞扬着。这给平日温文尔雅的他增添了几分狂风不羁。
“无视所有规则，”他幽幽地叹气：“可世界不能这样。”
“世界怎样不是你说了算的。”中原中也不耐烦地再次伸手为太宰架住了第二次攻击，他的眼里是被冷漠封锁的狂放战意：“你太自大了，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摇着折扇的手一顿,他定定地注视着中原中也。
然后中原中也身后传来太宰治的奚落：“明明已经错过一次了,近千年的补偿还没让你学会自我反省吗？安倍晴明。”
妖气之风戛然停止。
下一秒,四面八方传来了嘶吼声：
“——不得对晴明大人无礼！”
任何人面对这样可怕的场景估计都会忍不住胆寒，中原中也的内心颤动了些许,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们在妖怪的大本营里,周围都是妖怪。这是个多么可怕的事实。
然而太宰治所做的只是将奚落进行了下去：“我只是道出了事实而已,而且你需要明白,以我的洞察力,你试探我的结果只是你会暴露出更多的东西来。”ъiqiku
于是所有的一切全部停止。
乌云散去，月亮重新露了脸,神龛前的灯火燃起,风吹过的时候树枝上系着的铃铛发出幽幽的响声。妖狐曾经介绍说这处院子里的樱花因被安倍晴明的灵力所滋养，所以一年四季常开不败。
“与千年前相比，现在的世界愈发道德沦丧，礼乐崩坏。”安倍晴明说。
“因为那些道德与规则已经诓骗不了现在的人了。”太宰治干脆利落地说。
“但这个世界需要有一些共同的道德和规则来组成共同的梦想,这样社会才有秩序,一切才会井然运行。”安倍晴明眼眸垂下，道出最后一句话：“人才能活下去。”
太宰治看了几秒安倍晴明，然后露出一个可以称之为“笑容”的表情：“你对我的研究很深。”
刚刚的对话明显体现出安倍晴明是调查过太宰的,知道他爱好自杀的事情。
“是的,”安倍晴明直接承认：“我希望我能用一些话语来打动你。”
“你该庆幸你面对的是太宰,如果你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我的话我可能会选择把你给宰了。”中原中也说。
安倍晴明微微一笑：“我只是选择了恰当的方式而已。”
中原中也未说出口的是,面对太宰同时也是种不幸，因为如果太宰治动了念头，死亡对于他算计的对象来说都是种恩赐。
樱花妖重新端来了茶点，茶香扑鼻，和果子随意散落在精致的碗碟里，明月如霜，清影似梦。
刚刚发生的一切好像是种幻觉。
安倍晴明缓缓说道：“若是动物的话只要活下去便是好的，万物有灵后一切皆为不同。灯笼鬼。”他忽的出声招呼。
一个发着红光的灯笼慢悠悠飘了过来，安倍晴明用折扇指着灯笼说道：“这是第一个灯笼鬼。他过去的主人很穷，时常对着他自言自语，对他说如果你不用加灯油也能亮就好了，如果你能像隔壁家的那条大黄狗一样自己出去找吃的就好了。有一年因为收成不好所以他的主人无法添灯油，他开始逐渐产生了自我意识，尽管他的灯油烧的比以前少了，但灯油还是逐渐没有了。”
“后来呢？”太宰治对听故事还是挺感兴趣的。
“在灯油即将耗尽的那天夜里，一个小偷过来偷东西，顺便吹灭了他。灯笼鬼知道自己要保护主人，于是非常非常着急，一下子就具有了一丝灵力，整个灯笼瞬间变大。小偷感到很害怕就逃走了，然后在路上绊倒摔死了，头上流了血。这时灯笼鬼想起了主人的话，想起主人说如果你能像隔壁的大黄狗一样自己觅食就好了。”
“于是他把那个人吃了？”太宰治饶有兴趣地问。
“吸了血液和骨髓用作灯油。”安倍晴明说，“后来每次来了小偷他都把对方杀死，接着再也没有人敢来偷他主人的东西了。等到他主人死了后他就游荡在那附近，去袭击每一个看上去像小偷的路人。”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把这种妖怪都给杀死。”太宰治说，“这听起来像作恶多端的妖怪。”
灯笼鬼颤了一下，然后对他伸出了长长的舌头吓他。
太宰治饶有兴趣地伸出手去扯灯笼鬼的舌头，他碰到灯笼鬼舌头的那一刹那灯笼鬼掉到了地上，成了个普通灯笼。
安倍晴明的目光移到了又恢复过来的灯笼鬼身上，若有所思：“这就是人间失格么？”
……噗，能力这就暴露了一半吗？
太宰治无语了一秒。
让你手贱，让你手贱。他在心里说道。
“嗯，这就是人间失格的技能之一。”太宰治木然说。
“那么继续刚刚的话题，你说铲除灯笼鬼的事，”安倍晴明说，“当第一个灯笼鬼诞生后后面又出现了好多灯笼鬼，这是最常见的妖怪之一，为恶为善的都有，我会铲除恶的，控制善的。”
“明白了。”太宰治点头。
“很多妖怪因和人结缘而诞生，因着人类的意志而产生自己的意志，没有自己意志的妖怪逐渐会消亡。其实这方面人类也一样，人类因为自己父母的意志而诞生，大部分人类幼时按照父母的想法而活着，按照世界给他们的想法而活着。”安倍晴明说：“你要成为一个伟大的阴阳师，你要嫁给贵族，你要如何如何，于是他们为此而活下去，而努力奋斗。亦或是只要有最基本的物质享受也能活下去的。其中，规则，道德，这些都能促使人活下去，成为人生路上的明灯。”
太宰治喝着清酒，只是点头。
安倍晴明立刻意会了他的意思并且加以阐述，从这个角度来解释人类的道德和社会的规则，不愧是一个活了千年的人。他想到。
“一些人就这么随波逐流的活着，到了中年有人会突然醒悟过来，但一切已晚，家庭、孩子，这些统统拖累着他们，再加上这时没有更多的追求，他们由此陷入了人生的泥沼中，可谓是生不如死。”安倍晴明说。
“所以中年危机，这时候出轨的人可多了。”太宰治兴致勃勃地说。
“嗯……额，好像是这样。”安倍晴明轻咳了一声，然后他正色：“我见过一些人，他们太聪明，已经看穿了其中的一切，所以打一开始他们就不会遵循他人的意志，无论是规则还是道德对他们都起不到作用。这些人倘若能被普通的物质享受所满足也就罢了，最可怕的是看穿一切之后找不到自己的追求。”
“我感觉你要批评我了。”太宰治说。
“没有，我只是在做分析而已。”安倍晴明说。https:ЪiqikuΠet
“我喜欢这样的聊天，但现在我不需要。我再次重申一遍。”太宰治说。
安倍晴明依旧微笑：“好的，那我们来进行你需要的聊天……帮我一个忙，或者，以阴阳寮之主安倍晴明的身份对罪与罚之主太宰治发出请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