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煮酒论道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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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闻言,却有些失望,说话声明显小了些:
“嗯,那狐狸倒是有些本事。数百年间往来阴阳两界,还真给她做成了几桩大买卖,也算是福缘深厚了。就说我们这二十四座酆都神府,半数都有她那祭月斋的影子。不过……慧净兄,你尚未拜入方寸山前,不烬佛国与妖族之间可有着天大的因果。慕容祭的大哥,便是被了缘方丈亲手……”
道人顿了顿,也许是看见和尚微微皱了下眉头,便止住了某些想说的话,转而道:“你当真放心将人交给她照看?”
和尚低头饮酒,笑道:“妖帝是妖帝,慕容祭是慕容祭,两者并无不解之因果。何况百年前的祸事,与她无关,她亦未助妖族。至于放不放心,有神君坐镇,贫僧不妨当一回看客。”
“哈哈哈哈,你这和尚还真是会入乡随俗。慧净,你就与我直说,此三人究竟来自何处?北俱芦洲?还是西牛贺洲?亦或是天外天的某座小天地?倒不是我穷遥胆小怕事,实在是入了神教,规矩多,束缚重,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
道人大笑过后,便死死盯着慧净看,神色冷峻。却见那年轻和尚始终双眸微闭,一手执佛礼,一手为他倒了杯酒。
做完这些,和尚才睁开眼,望向身侧不远处的帝王神像。
“世间小事,光怪陆离。天下大势,苍黄翻复。人力终有穷尽时,所以世人拼命修行,妄图有朝一日可与那老天比肩。可穷遥啊,有时候,你我兜兜转转了一圈,尽管不乐意,却还是回到了原点。我便会去想,何必如此呢?走得越远,站得越高,揽到身上的因果也越多越重,多到一团乱麻,重到举步维艰。之后呢?之后怎么办?”
和尚停下来为自己倒酒,但是只倒了半杯,壶中的酒却已经见底了。于是,和尚看着案上的半杯酒,便没有去喝。
和尚缓缓道:
“有人视天下苍生为蝼蚁,我身过处,心念所极,眼中所见,无不可杀之人。畅快倒是畅快了,可真能斩断全部因果吗?自然不能,反而只会越斩越多,越杀越乱,终有一日自食恶果,报应不爽。”
“有人视天地皆空,不欲不求,修那无为忘情之道。清净自是清净,可百年、千年,当真能做到始终无为,万念不起,一念不生?我看难!到时候,修为越高,道行越深,起一个念头,便可成天地大劫,造无量杀业。”
“有人见众生悲苦,便视之为孺子,推治世之功,行教化之德,悲天悯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仁义礼智信,天地君亲师……结果呢?步子沉,路极远,如何走得到头?不过是给自己多上了一层枷锁,给这天地蒙上一层灰罢了。世人看不清楚,那红尘便滚得越重,弯路岂不更多?”
慧净和尚说到这,终于不再言语,拿起半杯酒,一饮而尽。
看着这一幕,对座的道人却是猛然起身,背对帝王神像,拂袖冷笑。
“好好好,说的好。魔、道、儒,三大家全说齐了,可偏偏就是没你如今藏身的佛门。怎么,当真四大皆空了?我看了缘方丈这些年,也没教你多少佛法。慧净,我不是你,神教亦非诸子百家,不在人间!”
道人大怒,年轻和尚却始终淡然,无喜无悲。只是见道人起身,便也跟着站了起来。
反正酒已喝完,他也该走了。
“也罢,你我终究不同。只是那三人的来历,贫僧也不清楚。只是临行前,方丈大师曾点拨过一二,道了一语天机。只教我带他们三人来这黄龙福地,多加护持,仅此而已。至于穷遥你有何想法,又有何算计,只需过了这几日,便与贫僧无关。”
“好,既如此,大师自行离去便是。清明过后,待我关闭鬼府,自会去一趟泰山。”
道人背对着和尚说话,不再以“慧净兄”相称,毫不掩饰心中的怒意。
那和尚置若罔闻,只是点点头,宣了一句佛号便要离去。
可就在这时,混觉神府那极高的天幕上,突然破开一个金色大洞。只见一道身影于黑暗中直坠而下,强大的气息,瞬间引得整座神府气机混乱。
道人与和尚齐齐飞出楼阁,望向天幕,各自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凝重。
“天罡大成,周身一百零八窍皆通,引诸天星斗之力!南赡部洲,何时出现了这么一尊武神?”
“哼,此人仅凭一拳之力,便破开了混觉神府的外层法阵。体内气血之强,怕是已有半数大巫血脉。好一个神炼境巅峰,甚至,只需半步,便可踏入真仙境。和尚,来者不善,你可别留手,否则……”
“无量佛陀,善哉善哉。神君且宽心,待贫僧先与之讲过道理,再动手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