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霉爱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新辣文小说网www.xlawen.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是指那封促使我家助手前来拜访的信吗?”

“名取先生,你也听说了我外婆和多轨君的爷爷互通书信的事吗?”

“刚才听说的。那封信我还没有看过。”说完,名取对助手命令道,“把信给我看看吧,助手君。”

看着多轨透展开那封信,芳美“啊”地低呼一声,信纸上,那些扭曲成一团没法阅读的文字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个中文数字和简短的文字注解。

“怎么会这样……”

“是不是很吃惊,文字竟然消失了。嗯,你就当观赏了一次小魔术吧。”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些扭曲成团的文字消失后,残留的字迹变成了信纸上深色的污渍。

相反,这封信似乎是用一旦遭受强光照射,字迹就会消失的墨水写成的。

芳美只好这样理解名取的话。

“不过,还是没能理解那些文字的含义呢。”少年说。

“嗯,十四的九吗。后面的文字也被污渍挡着了,看不清楚,还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呢。这和所谓的胜负有关系吗?”

名取仿佛在向谁确认一般问道,于是,没过一会儿——

“嗯,接下来会是这样啊。”

他喃喃自语的模样,就像已经从某个人那里获取了答案。

“看来,这间店铺之所以会闹家鸣,和这封信有莫大的关系哦。”至此,名取终于给出了结论。

啊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啊。我坐在花灯堂的榻榻米上无力地想着,而名取先生就坐在我旁边。

要是被多轨知道我冒充她坐在这里,她会怎么说呢。

“名取先生,你为什么要那样讲啊?”

站在店铺门口,我小声对名取先生抗议道。

“因为解释起来会很麻烦啊。”

话是这样说没错,本来我也是觉得,要跟对方讲清楚前来拜访的理由会很麻烦,所以才先斩后奏地擅自过来了,所以说来说去还是我……

刚跨进店门,店铺里立刻传来咔嗒咔嗒的声音。妖怪们开始骚动了。

“哇!”

“安静!”

名取先生厉声制止着妖怪。

“滚回去滚回去!”

“还嫌吃的苦头不够多吗?小子。”

“我等绝不离开此地!”

妖怪们怒骂不止。

“我们是为了协商问题才回来的哟。”

“协商?你们竟然肯听我们的意见?”

“呵呵,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在此之前……”

名取先生打量了一遍店内的情形。

“这些古董中,年代最久远的是哪一件?”

“照这样来算,当然是我了。”达摩挂画回答。

“原来是这个达摩啊。好,代表就是你了。”

“好嘞。我说,你们就放心吧,一切包在老夫身上。”

“爷爷,你有把握吗?”

“千万别被人类给骗了啊!”

名取先生把挂画交给我,催促正在愣神的芳美小姐快些进到里屋的榻榻米间:“好了,快进去吧。走。”

“这幅达摩挂画就挂在那边吧。笹后和瓜姬去那边看店。”

名取先生拉上格子门,在榻榻米中间坐了下来。猫咪老师霸占着最里面的位子,我把水羊羹拿出来,一边让它吃着,一边叮嘱道:“要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哦,猫咪老师。”之后,我在名取先生身边坐下。

“那个,请问透真的是名取先生的助手吗?”

听着对方以同学多轨的名字相称,我总觉得有些难为情。芳美小姐问起登门拜访的缘由,我绞尽脑汁才编了个恰当的理由,却被名取先生挖苦还是小孩子。

“那么,这就开始协商吧。首先,我想问明古董们吵嚷不休的原因。”名取先生开门见山地对达摩抛出了主题。

“嗯,我想想,半数以上会被当作大型垃圾处理掉吧。你说,我们怎么可能低声下气地接受这种处分啊!居然如此低估我们,我也是醉啦!”

达摩俨然一副谈判代表的模样,为了维护妖怪的尊严如此答道。

“半数以上都作为大型垃圾处理?”

“啊,是的。但是你怎么会知道的?我记得信上并没有提及才对。”

糟糕,我竟然忘了,芳美小姐根本听不见达摩的声音。

“回来这里之前,我告诉他的。你啊,总是这样不假思索就开口呢。”

“对不起。”

多亏有名取先生在,这段莫名的对话总算敷衍过去了。听芳美小姐大致讲解了古董的处理方式,我问名取先生:“如果这样做的话,那它们……”

“那自然是根据古董本身而定咯。即便是废品回收,方式也不尽相同。”

这些古董有的会被埋入地下,有的会被拆解,如果不肯接受这样的命运,那么妖怪们就必须离开,另寻寄宿之所。

“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差不多早就处于被丢弃或无法使用的状态了。事到如今,倒也懒得自怨自艾。但是,我们毕竟是因为缘分才聚在这里的,一想到好不容易才成为朋友的大家就要天各一方,真是寂寞如雪啊。”

“是吗……总有一天大家会天各一方吗?”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对它们而言,最理想的状态就是在我的壶里一起生活。”

名取先生说得没错。他的术法能将妖怪们从古董器具中剥离,并强行封印于壶中。这么做虽说剥夺了它们的自由,却也不至令其天各一方。

“老实说,不管你们打算怎么做,对我们来说都没关系。”

达摩却给出了令人意外的答案。

“既然寄宿于外物,我们大家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此物拥有怎样的宿命,我们都会接受。不过不是现在,现在我们还不能离开。”

“啊,那个,莫非名取先生认为,古董们之所以吵吵嚷嚷,是因为不愿意被当作废品回收?”芳美小姐问道。

“当然不排除那个啦。不过,也不止那一个原因。”名取迅速瞥了达摩挂画一眼。

“对我们来说,这里无异于天堂哟。”达摩说。

“它们全员似乎还想在店里待一阵子。”

“在这里?”芳美小姐神情有些错愕。

“这里曾是个令人非常安心的地方吧。”

“是呢,非常安心。我小时候总喜欢到这里来。我想二位已经看到了吧,煤油灯的灯罩反射着从窗口透进来的阳光,看上去如梦似幻……”说到这里,芳美小姐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反问道,“令人非常安心的地方……该不会是在说那些古董吧?”

“啊,是的。”

芳美小姐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回答说:“我不太清楚古物里是否寄宿着灵魂。假设真的存在,那么它们也许对这间店铺怀有自己的看法。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外婆从未对它们划分等级区别对待,她对所有古董都一视同仁,倾注了全部心血。”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看来古董们也十分敬爱你的外婆。可是,外婆已经去世了,再也不会回到这里。”

“那种事我们当然明白。一子是个善良的女子,虽然看不见我们,却仿佛能够感应到我们的存在。多亏了她,这里才成为我们这些被抛弃者的天堂呢,然而……”达摩的声音携带着一丝悲伤,“一子已经过世了,那些快乐的时光也一去不复返。”

“所以,即便留下来,也毫无意义了吧?”

“除妖师啊,等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我们自会接受你的封印。不过,在胜负分晓之前,我们全体成员绝不能离开这里。”

“没有分出胜负,就不离开这里……”我不由自主地重复着达摩的话。

“胜负?”

“不愧是我优秀的助手呢。古董们留在这里,是在等待分出某种胜负,所以你才说它们不肯离开这间店铺,对吧。真是了不起的推断呢!”

“哎?啊,也没什么的……”我又说多余的话了。

“没错,就是得分出胜负。”

听完达摩的回答后,名取先生问芳美小姐,外婆是否玩过游戏之类的。芳美小姐一时也毫无头绪,不一会儿,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说不定那封信……”

“啊啊,那个!”我已经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我掏出那封信,名取先生看了看,扭头道:“嗯,十四的九吗。后面的文字被污渍挡住了无从分辨,还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呢。这和所谓的胜负有关系吗?”

“蠢蛋,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看不明白吗!自己去找找吧。要是你们弄明白了,也可以代替一子分出胜负。如此一来,我们也会愉快地让你施展封印咯。”

“嗯,接下来会是这样啊。”

名取先生接受了达摩的挑衅,对芳美小姐说:“看来,这间店铺之所以会闹家鸣,和这封信有莫大的关系哦。”

面对事态的意外发展,芳美很是震惊。没想到外婆的那封信竟然关系到店铺的家鸣现象。筆趣庫

“芳美小姐,写下这封信的一子女士是个怎样的人呢?若是可以,请详细地告诉我们。”

“外婆吗?在我们孙辈看来,外婆是位非常善良温柔的老人。”

“她出生于哪里呢?”

“就在这个家里。这里原本由我的曾祖父经营,外婆从小就在店里帮忙,因此对古董器具之类的也很熟悉。”

“她是何时结婚的?”

“大概……是二十三岁那年。”面对名取连珠炮般的追问,芳美掰着手指估算时间。

“我的外公是普通的公司职员,原本跟古董没什么缘分。那时候他还是学生,外婆已经是店里小有名气的招牌女店员。外公对外婆一见钟情,经常到店里来,渐渐地也获得了家人的认可,过继为养子,之后又成为入赘女婿。当时外公的情敌可不少呢,不过因为外婆是独生女,愿意入赘的人却不多,于是外公如愿以偿娶了外婆为妻,这些都是母亲告诉我的。可惜,外公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听说他和外婆曾非常恩爱。”

“那么,除了古董的相关知识,他们是否有专门研究过别的什么学问呢?”

“应该没有吧。那时候他们一边经营店铺,一边养育子女,我想不是一般的辛苦吧,所以大部分时间在店里……除了参加古董交易会,基本很少外出旅行……我觉得,应该说是极其平凡安稳的一生吧。”

“这样啊……”因为没得到多少有用的线索,名取先生若有所思地道。

“但是照此来看,慎一郎大……慎一郎爷爷又是在什么时候怎样认识他们的呢?”少年“多轨”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也不清楚。我记得家里最古老的一封信写于四十年前,说不定他们就是在那时认识的。”

“那么,那时候外婆已经结婚了吧?”名取说,“这样看来,线索依然不够呢,要是能知道其他几封信上的数字……”

“啊,还有一件东西!”芳美恰好记起,她随身带着的笔记本里抄着几串从外婆日记里摘录的数字,“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名取接过笔记本,哗啦啦地翻阅着。

“应该可以。”他说,“这些都是按时间顺序排列的?左边那栏是慎一郎先生信里的,右边是一子女士回信里记录的数字。”

“你已经看明白了吗,名取先生?”

“差不多吧。最开始的数字是四的十六。接下来是十六的十六,再然后是三的四……”

“看上去没什么规律可言啊。”

“在慎一郎先生的信上,数字前面都标着●吧?”

“如果是这个的话,这封信上也有,你看。”

少年“多轨”把他带来的那封信递给名取,上面的确写着“○十四的九”的字样。

“最大的数字是十九。这样啊,原来如此。”名取忽然站起身,对他的助手说,“我明白了!”

“真的吗?名取先生!”

“我去把本应在这里的东西找来,你们两个在这儿等我。”

说着,名取拉开格子门,向外间的店铺跑去,那里古董们早已挤作一团,吵嚷不止。

名取拉上格子门的瞬间,咔嗒咔嗒,咔嗒咔嗒,店铺中传出巨大的家鸣声。

“名取先生!”少年也站了起来,试图拉开格子门跑进店里。

“别过来!”是名取的声音。

“名取先生,透!”芳美正打算跟上前去,不知被谁从后面抓住了脚踝,蓦地摔倒在地。

踩过躺在地上的芳美的背脊,一个圆滚滚的不明物体朝店里飞奔而去。

猫?

少年的宠物猫刚刚冲进店里。

“住手,猫咪老师!”

话音刚落,芳美只听见哇的一声,是“多轨”!接下来是谁摔倒在地的声音,啪嗒,店里的骚动随之平息。

芳美被一旁出现的猫耳女孩扶起来,由着奈子跌跌撞撞的走到店里,却见“多轨”倒在地上,猫咪犹如守护他一般站在他的身边。

“透!”

“真拿你们没办法,不是说了不要跟来吗?”

“透,振作点!”芳美抱起“多轨”,这才发现他似乎昏了过去。

“没事的……应该,他可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羸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店里比刚才还要杂乱,尤其所有的书、挂画就像飓风过境一般七零八落地摊开着,撒得一地都是。

“我只是想借这些书来看看,但好像被误会了。”

名取边说边递给芳美一件东西,原来是一方古旧的围棋棋盘。

“是……棋盘?”

“嗯,所谓的一子女士和慎一郎先生的胜负,就是指的这个。”

芳美大吃一惊。棋盘上,纵向与横向各有十九条线,那些数字表示的正是十九路棋盘上的具体位置。

“慎一郎先生执●,黑子先走;一子女士执○,白子后行。”

芳美对这个棋盘有点印象,它一度被外婆放在收款桌旁。一颗颗棋子摆放得十分整齐,外婆却连一次也没有下过。

“不可以碰它们哟。”

每当芳美恶作剧般啪啦啪啦地玩着棋子,外婆便会如此训斥。

“也不知道是在外婆去世以前,这些棋子就整齐地摆在了这里,还是后来亲戚们刻意收拾起来的。”

“不过,外婆怎么可能下围棋……”

“说不定是悄悄学的哦。”

是这样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会不会是外婆故意瞒着孙子们的呢?

“总之,还是快点结束这一切吧。”

“结束这一切?”

“我这边也要尽快做一个了断呢。”说着,名取又自言自语道,“对了,还得找一个可供附身的容器。”

他的视线落在芳美胸前的“捕梦者”上。

“这条项链真不错。我可以借用一小会儿吗?”

“哎?这个吗?”

名取从芳美胸前取下那条类似护身符的项链,又拿过棋盘旁的棋篓比对了一番,点点头说:“这样一来,多多少少能作用吧。”

“刚才的笔记本,我也先借走了。芳美小姐,能否请你尽快将你外婆的日记和慎一郎先生寄来的书信送过来?”

“哎?可是……”

“拜托你了。越快越好!”

芳美根本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她本想留在这里弄明白事情的原委,可是就在刚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多轨透”晕倒在地,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促使名取紧急下达了指令,也让她很快站起身。

“明白了。我现在就去拿。”

说完她便跑出了店铺。有那么一瞬,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自己似乎是被对方委婉地撵了出来。关上店门的刹那,只听名取言辞锋利地说:“早就警告过你们,要是胆敢伤害我的朋友,我绝不再手下留情。”

不久之后,当她拿着东西返回店里时,如她预料的那般,一切都已结束了。

沙——沙——沙。

叮铃,随着门上风铃一声轻响,有人走了进来。

店铺深处摆着收款桌,一个年轻的姑娘正在专心翻阅着手里的书册。

芳美小姐?

不,不是她,只是长得有些像罢了。姑娘微微仰起头,瞟了一眼来客,又不甚在意地埋头看书。客人是位学生,奇怪的是,无论是那位姑娘还是这位来客,都穿着旧式电影里才会出现的衣服。

这是,文字妖怪让我看到的梦吗?

夏目,你醒醒……夏目!

喂,夏目,振作点啦!栽在杂鱼手上也太丢脸了吧!

哥哥,快醒啦!

不知从何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呼唤声,是名取先生和猫咪老师?

对了,名取先生让我们留在榻榻米间等他,便独自一人走进店里,然后从里面传出很多杂音,还有上百只妖怪的怒骂,再然后,我也跟着追了过去。

我拉开格子门,刚好看见那些飞石一样砸向名取先生的玻璃弹珠和象棋围棋的棋子,哪怕名取先生术法再强,也难逃一番苦战。

“别过来!”

妖怪们转移了目标,开始冲着我扔玻璃弹珠。

“住手——”

猫咪老师猛地蹿了过来,显露出斑的真身。不行,要是在这个地方惹得猫咪老师大动干戈,店铺就完了。

“住手,猫咪老师!”

话音刚落,只见店里的书啊挂画啊纷纷飞到半空,啪啦啪啦地翻落开来,紧接着从里面飞出无数只文字妖怪。那些寄宿在一子女士书信里的文字妖怪跟它们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我猜,此刻这里的上百只妖怪大概都把念力灌注进了文字妖怪体内吧。

咕隆隆隆隆隆——乌泱泱的大片黑色文字朝双眼逼飞过来,刹那间,我眼前一片漆黑,瞳孔里游走起剧烈的痛楚,并不断撞击着四肢百骸。

见我倒在地上,猫咪老师愤怒地咆哮着,周围的妖怪吓得立即没了声息。记忆至此忽然断篇,之后意识骤然远去,整个人也失去了知觉。

梦境之中,学生不慌不忙地环视着店里的各种物什。天井处的煤油灯灯罩将整个店铺渲染成梦幻般的七彩。直到他走近收款桌,姑娘才终于抬起头,将视线分了一些在他身上。

“咦,学生小哥,你的衣服都淋湿了呢。”

“抱歉,这雨下得太突然了。啊,我不会只看不买的。”

“没关系哦,只看不买也没关系,请安心在此避雨吧。对了,需要借你一把伞吗?”

“我不是这附近的学生呢。”

“这样啊。”随后,姑娘又递给他一张干净的手帕,说,“请用。”

学生礼貌地道谢,用手帕擦拭着衣服上的水珠。

“那么,你是来这边旅行的吗?”

“是的,我去附近山丘上的大学办点事。对了,听说这里保存着许多关于妖怪的文献,我专程过来,也不知是否有幸亲自查阅一番。”

“妖怪吗?”

“嗯啊,我做梦都想邂逅妖怪呢。”

聊起妖怪,学生的双眸便熠熠生辉。

“您研究的课题真是很有意思。”

“所以,那个,要是贵店珍藏着关于妖怪的书籍文献,或是历史悠久的古董,不知可否让我看看?”

“和妖怪有关之物,对吗?”

姑娘跳下收款桌,在古董堆里翻找起来。

“这件怎么样?”她从古董堆深处翻出了一件摆设。

“那是麒麟哦。与其说是妖怪,不如说是象征祥瑞的神兽。”

“象征祥瑞的神兽?”

“相当于仙神的使者,这么说能明白吧?”

“啊,不好意思,我还在见习中。”姑娘有些难为情地说。

“请别介意。对了,那边下方有一卷旧画,里面说不定藏着什么。”

堆积如山的箱子很快被推开了几个,下面很快露出一方颇有年月的棋盘以及棋篓。姑娘双手捧起黑白两只棋篓,以便抽出下方那只装着旧画的小匣。

“请帮我拿一下那方棋盘。”姑娘对学生道。

学生抱起棋盘环顾四周,正愁不知放在哪里,却见手边有张看上去十分气派的新艺术派风格的桌子,于是不假思索地把棋盘搁在了桌上。刚一转身,肩膀就和姑娘的撞在一块儿,此时她手里还拿着棋篓,一撞之下,猝不及防地呀一声惊呼,眼看就要跌倒,一颗黑子随着掀开的棋盖蹦了出来。

“啊啊,对不起!”

黑子像陀螺一般不停地在棋盘上旋转,险些就要从棋盘边缘跌落,却骨碌一下改变了方向,重新跳回了棋盘中央。

“啊啦?”两人凝视着棋盘上跳舞的黑子,过了好一会儿,姑娘把棋篓往桌上一放,嘿的一声,伸手压住了黑子。

“哇哦。”学生感叹道。

从姑娘那一侧看过去,右上角纵向第四条线与横向第四条线的交叉点上——也即标有黑点的星位,黑子刚好就被压在那里,这一招便是大家常说的第一手定式。姑娘耸了耸肩,再次回到收款桌边继续工作。

学生凝视着棋盘出神,忽然捻起一颗白子,落在黑子的对角线位置。棋盘发出啪的一声清脆的撞击之音,姑娘闻声回头,一眨不眨地盯着棋盘,然后她也随手捻起一颗黑子,漫不经心地,真的是漫不经心地将其放在另一个角落里。

学生一面沉吟着,一面将白子落在与之相对的另一条对角线上。这下,棋盘四个角落的阵地都被占领,且黑白二子平分秋色。姑娘对此仿佛毫不介意,又随意落下一子,学生仍旧沉吟着谨慎地落下白子。

啪、啪、啪……

悦耳的落子声响彻整个店铺。煤油灯灯罩反射出的七彩虹光如梦似幻地笼罩着两人,不知不觉间,他们甚至完全忘记了最初的意图——寻找与妖怪相关的文献古董,只是酣然沉浸在一局又一局的对战中。

因为第一局两人都按定式落子,所以进行得还算顺畅。学生一面观察着对方布局,一面念念有词地落下白子,姑娘却是丝毫不见犹豫,落子动作显得随意至极,不时捻起黑子等在原地,那模样与其说是伺机而动,不如说单纯在等一个可以落子的地方。

不一会儿,棋子便从天而降一般被不假思索地抛在了棋盘上。从始至终她都是这样一副调调,学生却觉得于她而言无比相称,反倒是作为对手的他时而对她佩服得不得了,时而发出低低的惊叹。

“说实在的,我刚学围棋没多久。”学生辩解般说道,“你看,像这样落子,接下来对方会如何接招其实很难预测吧?岂不是非常有趣吗?我觉得,围棋不外乎就是这么一种游戏,连接着偶然和必然,需要我们侧耳倾听。”

“连接着偶然和必然?”

我隐约有些明白学生话中的深意。围棋这种游戏,说白了就是夺取阵地的对战。从这个层面上讲,加上以前田沼教过的,关于围棋我还是懂得些皮毛。田沼精通象棋和围棋,单听他讲,我便觉得围棋实在难学,取胜的诀窍不在规则,而在战术战略。第一局一般是围绕四角进行的攻防战,棋子看似零散地落在毫不相关的位置,实际上关系到此后己方阵地的夺取。田沼曾经这么说过——在棋盘这方狭小的空间里,哪怕从边角到边角,都激荡着执棋之人思维的火花。难点在于,当棋局演变到某种程度的时候,明明是为了攻守甲处才布下的棋子,却又和乙处的阵地夺取发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说,所谓的‘布局’,就是指从一开始便有意识地落子。”

此时,田沼的这句话不经意地浮现在脑海。然而,当我亲眼仔细观察眼前这盘对弈,还是觉得其间种种只能称之为偶然。很多时候,对方的棋路一定连执棋人自己都没法预料,一如这个世界上随处发生的各种事件。完全生活在不同地方的人们,因为不可思议的缘分的牵引,意外地有了关联,这些充斥着整个世界的偶然与必然相互呼应,如同投射于棋盘上的幻灯影像,以围棋这种游戏方式再现出来。

就在我这么思考的过程中,战火已从棋盘边角转移到了中腹地带,并由此展开了争夺战。棋子与棋子的咬合也越发复杂难辨,不管是学生还是姑娘,都在为下一次出招争取时间。

“嗯——”学生捻着白子,一时间有些犹豫,不知道落在哪里比较好。这时,挂钟忽然咚、咚、咚地敲了三下,已到夕暮时分。学生看向时钟,有些惊讶。

“不好,列车要开了。”

“对不起,瞧我真是的,竟然拖着你下了这么久。”

“是我不好,竟完全沉浸在下棋里,忘了时间。那个……你下棋很厉害。”

“还算一个合格的对手吧?”

“嗯,那当然。我很意外,看来你已经很好地掌握了棋谱的精髓呢。”

这样的称赞让姑娘脸上露出了少许惊讶之色。

“可以问问你师从何人吗?”

“不,我其实……”姑娘支支吾吾,耸耸肩微微笑了。

学生点了点头,不太理解那抹微笑的含义,终究因为时间来不及了,只好说:“尚未分出胜负,真抱歉。不过我很开心。下回见。”

“我也很开心,欢迎随时再来。”

学生对姑娘礼貌地道了别,开门离去。风铃发出叮铃一声轻响,雨后初晴的街道上飘散着似有若无的清香。店门很快合上,仿佛为了遮掩住学生离去的背影一样。随后,店铺再次归于寂静。

姑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拾起几颗棋子,刚想把棋盘收起来,忽而改变了主意,又把棋子一颗一颗放了回去。姑娘抬起头,视线在四周徘徊,似乎正努力搜寻着谁的身影。

“爷爷……”

怎么可能,姑娘摇了摇头,回到收款桌边坐下,重新拿起看了一半的书,继续翻阅。

也许在她眼中,天井下悬挂的只是几盏煤油灯的灯罩而已,然而我看得很清楚,灯罩上坐着几只小妖怪,学生和姑娘下棋时,它们便一直守在一旁观战。

随后,周围的光景如电影镜头转换般重叠变幻着。依然是在花灯堂里,周围的气氛与刚才有所不同。部分古董挪到了别处,门窗上的油漆也有些斑驳。收款桌边坐着一位中年女子,怀里抱着婴儿。岁月流转,却没能在她脸上刻下痕迹,她看上去依然年轻——是刚才那位姑娘,只是,她和学生对弈过的那张桌子不见了踪影,大概已经卖掉了吧。

随着风铃叮铃一声轻响,门开了。

走进来的是位戴着帽子的绅士。女子一面逗弄着怀里的婴儿,一面抬头看向来者。绅士观赏着并排的几件古董,悠悠地踱着步子,朝店内走来。

从前那里摆放着那张新艺术派风格的桌子,此刻却堆着木箱,里面塞满破烂的椅子、陶瓷的盘子,以及马口铁玩具。当确信这一切并非自己眼花时,绅士有些落寞地叹了口气。

然而,他很快走进店里,当来到收款桌边的时候,脸色骤然一变。

简直难以置信,此刻他脸上呈现的便是这样的神情。他凝聚不动的视线投向的并非抱着婴儿的女子,而是她旁边的某件东西。那方棋盘仍像当时一般放在那里,黑白棋子仿佛按下了岁月的开关,那样安静又若有所待。停驻在棋盘上的,是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光景。

绅士唇角溢出啊的一声叹息,是小得几乎不能称之为声音的声音。他的手微微颤抖,眼睛有些湿润,泪水几欲夺眶而出。某种难以克制的情绪正在他胸口沸腾地涌动着。

抱着婴儿的女子也不可思议地看向面前的绅士。

绅士摘下帽子,整张脸就那样曝露在女子的视线之中。女子凝视着他布满胡楂的脸和那双浸着泪光的温柔的双眸,忽而展颜一笑。

“那天你赶上列车了吗?学生小哥。”她说。

“嗯,托你的福。”

“太好了。”

与二十年前一般无二的七彩虹光轻柔地笼罩着两人。

啪,啪,啪……

不久之后,花灯堂中再次回响起悦耳动听的落子声。

“你已经结婚了吧?”

“嗯,学生小哥你呢?”

“我也结婚了。”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

“抱歉,真是让你久等了。”

“你还在探寻妖怪吗?”

“嗯,我想大概这辈子都会这样度过吧。”

“要是真能发现就太好了。”

“是啊。”

这一次,两人的对战并没有僵持多久,白子渐渐掌控了全局,完全压制住中腹的战况。

“啊……”

最后,绅士捻着白子,手却一直顿在半空。

“怎么了?”

“只要再落一子,便是我获胜了。也许。”

“是这样吗?”

绅士有些不解地看向女子。

“我,其实并不懂规则。”

绅士看着她,总觉得她随意地开了个玩笑抑或为了结一盘棋寻一个理由。

“围棋的终局规定通常有以下两种。其一,对局中,有一方中途认输,是为终局;其二,便是像现在这样,棋盘上再无落子之处。”

一边说着,绅士一边落下了最后一子。

“终局了吗?”

女子低头一看,棋盘上仍有许多空出的棋位,但是,根据绅士的说明,这些空位不是对方提子后空出的禁着点,就是即便落子也会被对方提走的无气之位。女子一面嗯嗯地点头,一面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

“当棋盘上再无落子之处时,最后出手的一方便应询问终局了吗,然后,另一方应回答终局了。如此,一盘棋就算结束了。”

“那么,终局了。”女子答道。

绅士又解释道,落下最后一子之后,需要用一场小小的仪式来判别胜负。即是说,要把吃掉的对方的棋子填入对方棋盘的空位中,为了便于计算各自夺取的阵地,还须挪动棋子,摆成规整的长方形。

如此一来,我也一眼发现,这一局棋,白子的阵地明显比黑子的面积广阔。

“那么,白子一百零九目,黑子九十六目,白子胜十三目,即便按照规则黑子贴出四目半,也还是白子获胜。”biqikμnět

“的确如此呢。终于分出胜负了。”女子佩服地微笑道。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那些对胜负并不认同的妖怪还在窃窃私语。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在那种时候落子天元就是自投罗网啊!”

“不对,早在前面三手的时候就不该长,而该倒扑,懂吗?”

“都怪她过分拘泥于边角战线啦,明明应该一早就舍弃那一块,直冲中腹才对。”

回廊下的妖怪比二十年前增加了好几倍。大概都觉得待在这里非常安心,古董妖怪们才会接二连三地迁徙而来。它们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争相告诉女子应该往哪里落子。

可是,应该怎么做,才能将这些都传达给她知道呢?

秘密就储藏在天井下悬挂的煤油灯灯罩中。小妖怪们调整了一下灯罩的角度,让日光刚好投射在棋盘表面。绿色、红色、青色,笼罩于光的三原色之中的棋盘上浮现出些许白色的光斑。她觉得,二十年前,完全不懂围棋规则的自己,大概只是胡乱猜测着在那些位置试着落了子,没想到恰好便同棋谱上记录的定式相吻合。而这一次,因为妖怪们争先恐后地出主意,反而让她乱了阵脚,处处受制于对方。

“那个,要是方便的话,请问我能否买下棋盘留作纪念呢?”绅士问道,“上回什么都没有买,真是抱歉。”

“你要是这样想的话,我这里倒另有一件好东西呢。”

女子从货架深处取出几册古书递给绅士。

“总觉得你什么时候会再过来,所以事先预备下了。这些文献都是江户时代关于妖怪的一些记载。”

“哦哦!这些是——”绅士的双眼如同少年时那般熠熠生辉。

“当然,你要是想买下棋盘也可以……其实我爷爷以前也常常用它下棋。”

“啊,既然是遗物……”

“也没有那么贵重了,小时候我坐在收款桌边,经常看见爷爷一个人用它来下棋。”

“才不是一个人哦,陪你爷爷下棋的就是老夫呢。”一只坐在悬挂着的灯罩上的小妖怪立刻说道,“那时候这里就只有老夫一个呢。”

它的声音,绅士和女子自然是听不见的。

“其实上回也好,这次也好,我总觉得是爷爷在带着我下棋。”

“这样啊……”

女子说到这里就顿住了,绅士觉得或许是某种隐喻。

“真是可惜呢。”他提议道,“若是可以,愿意再下一盘吗?”

“哎?”

“求之不得!怎么可以赢了就走啊!这回我们一定要一雪前耻!”妖怪们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过,今天其实也没多少时间了。我同附近小镇上一个亲眼目睹过妖怪的人有约,所以,不如这样吧。”

绅士掏出笔记本,画了一方棋盘,并在线条两端标好数字,又询问了店铺的地址和女子的名姓,买下这几册古书后礼貌地离去。就是这样,多轨的爷爷慎一郎先生与芳美小姐的外婆一子女士,由此展开了他们长达数十年的漫长奇妙的书信往来。

文字妖怪将一子女经历如放走马灯般在我眼前切换而过。那大概是慎一郎先生离开数日后的事了。她从店外的邮箱里取出来信,看了一遍信上写着的数字,眨着亮晶晶的眸子,轻轻在收款桌旁的棋盘上落下一颗黑子。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那颗黑子,如往常一样,看不见天井处灯罩反射的光线。

“这回应该在对角线上落子吧,这是定式。”

“不对,在正下方落子更好。”

“你们都太短视了,围棋这玩意儿哪,不往前多看几步是不行的。”

妖怪们又开始争执,吵嚷半天都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子女士对此毫无所察,跪坐在地紧紧盯着棋盘,似乎正等待着某种提示。后来,妖怪们得出了结论,不过已是数日之后了。

黄昏,一子女士站在门口,正打算关上店门,沐浴在余晖中的煤油灯灯罩将七彩虹光反射到了棋盘上,一点白色的光斑赫然在目。一子女士差点兴奋地高呼“太好了”,随即取出信笺和信封,很快写好了回信。

二人便是以这样的方式展开了纸上对弈。随着棋势的推进,需要长时间斟酌的战局日益增多,加上慎一郎先生经常外出旅行,回信间隔便越来越长。不知从何时起,慎一郎先生也许已经和她一样对此习以为常,之后便是长达四十年的漫长的一局手谈。每次收到回信,一子女士便笑逐颜开,我想,这种悠然自适的节奏一定与两人秉性相合吧。

时光一年一年在一子女士脸上刻下了痕迹,在此期间家人也不断增多。当初那个婴儿也有了他的弟弟和妹妹,那位妹妹后来也生了一个女儿——便是芳美小姐。

棋盘上的空目正日复一日确确实实地被填满着,终有一天终局将近,两人心里或许早有这样的预感。回信间隔变得越来越长,有时候一子女士甚至会把妖怪们指点的棋路记在信纸上装进信封,却一连好几天都不去动它,像她祈祷的那样,尽己所能地延长这盘对弈。

然而,那一天终于是到来了。收到慎一郎先生寄来的最后一封信,一子女士按数字标示落下了黑子,舒出一口气。经由如此漫长的书信往来,或许她早已记住了围棋的规则,又或许,她牢牢记得的只是那一天那个人告诉她的关于终局和胜负的判定方法。于是,她在回信里标上妖怪们指点的落子之处,并简明扼要地写明“终局了呢”,然后装进了信封。一子女士后来并没有寄出这封信,连口也没有封上,只是让它安安静静地躺在抽屉里。有时候她也会打开抽屉,从封口往里瞄一瞄,嘴角浮现出一丝寂寥的笑意,然后再次合上信封。她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个举动,并且一次都没有把信寄出去。

时光流逝,某一天,一子女士收到一封镶了黑边的明信片。那是慎一郎先生的讣告。或许是多轨家的某位亲戚翻阅了慎一郎先生的通讯录,看到了什么进而特意寄来的吧。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明信片从一子女士手中滑落,而她当场便失声痛哭。当她终于站起身,第一件事就是从收款桌的抽屉里拿出那封迟迟没有寄出的回信,低声喃喃道:“对不起。”

那天,她仍是把信放回了之前的抽屉里,讣告的明信片也被仔细地收纳在专门的盒子里,然而整理房间的时候不知被塞到哪儿去了,直到一子女士过世,亲戚们都没有找到它。

接下来的这件事发生在慎一郎先生的讣告送抵后的某日。年幼的芳美到外婆家来玩,趁着大人不注意,调皮地把棋盘上的棋子搅得七零八落。

“过来!芳美!你在做什么!”

一子女士举起了手,满脸怒容。很少被大人训斥的芳美吓得哭了起来,一子女士立刻心软地垂下手,抱起孙女,循循善诱道:“不可以乱碰这块棋盘哦,芳美。这些黑子和白子,装着外婆和某个人的思考呢。”

说着,一子女士拿出日记本,按照上面记录的数字,把棋子一颗一颗准确地放回原处。芳美不知不觉地枕着外婆的膝盖睡了过去,一子女士仍自顾自说道:“外婆啊其实觉得,人的缘分还真是奇妙呢。外婆只见过多轨先生两面,却已将他视作生命里非常重要的朋友。那天,多轨先生因避雨来到店里,其实只是个偶然,那时候他发现了这方棋盘,应该也只是个偶然,可是呢这其中一定存在着某个非如此不可的理由。比方说,多轨先生从事着妖怪的研究工作,为此才会赶去山上的那所大学,而我那天之所以会在棋盘上摁下那颗黑子,大概也是因为想起了我的爷爷,感觉有些怀念吧……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一定便是把这些偶然和必然串连在一起,侧耳倾听,由自己领悟到的东西中衍生出来的哦。所以啊芳美,将来你也要用心去倾听这样的人、这样的缘分,即便是那一期一会之人,或许也是被这种不可思议的缘分牵引而来的呢。”

年幼的芳美早已忘记了哭泣酣然入梦,然而,外婆的这番感慨一定传达到了芳美的内心深处。一定是这样的吧。

自那以后,十年过去。年迈的一子女士变得非常容易生病,并时常住院。那时候,店门紧紧闭着,暗沉沉的店里,留下来的那些妖怪无聊得发慌。为了引人注目,它们常常引发家鸣胡闹一番,可并没有谁真的注意到它们,就在那时,一子女士出院回来了。妖怪们喜出望外,却发现她连独自打开店门的力气也所剩无几。原来,她是特意求得医生许可才回到了这里,她说既然时日无多,那么这里便是最好也即最后的场所。

都市言情推荐阅读 More+
星辰万千遇你皆暗

星辰万千遇你皆暗

落初久
夏柒寒,国际第一特工血玲珑。九岁那年,亲眼目睹母亲被迫跳楼自杀。而她也因受牵连被追杀近四年,就在她将要身死之际,C国时家家主时镇伸以援手将她救下,在夏柒寒展现了强大的经商天赋后,她成为了时家第一继承人。 此次夏柒寒回国隐藏身份,她势必要找到当年母亲跳楼自杀的真相。 而在回国途中飞机炸毁,她被迫上了一艘游轮。在游轮上,她偶然看到ETA总裁厉南泽遭遇刺杀。随之,夏柒寒“顺手将其”救下。 让她万万没想
都市 连载 43万字
和离后,王妃她惊艳了全京城

和离后,王妃她惊艳了全京城

西门春花
21世纪全能女顶流南汐,穿成性情软弱的离王弃妃。 成婚三年的夫君为了白月光,不仅狠心递给她一纸休书,还把她丢给白月光当丫鬟使唤。 你若无情我便休。 亲手写下和离书,卷了渣夫巨额财产,带球跑路。 开医馆,救死扶伤,名满天下。 开商铺,赚得盆满钵满,数钱数到手抽筋。 此时,渣夫忽然死缠烂打,“娘子,求入赘!孩子需要爹。” 南汐:“滚!”
都市 连载 188万字
官路扶摇

官路扶摇

雪路听花
前世被当副镇长的老婆离婚后,崔向东愤怒下铸成了大错,悔恨终生!几十年后,他却莫名重回到了这个最重要的时刻!他再次面对要和他离婚的副镇长老婆,这次,他会怎么做?
都市 连载 305万字
无声夏夜

无声夏夜

乌花
【偏执病娇囚禁 蛇VS人】 我死后变成鬼魂紧紧赖皮在穆允身边疯狂占他便宜,我以为我稳赚,没想到却被这只千年病娇河神干抹净,想逃还被抓回来打断腿,鬼生困苦,河神扮猪吃虎。
都市 连载 0万字
随身带着传奇世界

随身带着传奇世界

卞镇
刘八九,人到中年流浪半身还单身,父母老了,该回家了,却因为没钱不好意思回去,还好有了一个传奇世界。能从游戏空间里面提现物品到现实世界真的很爽!
都市 连载 24万字
舒玲玲

舒玲玲

卿卿知我心
舒玲玲就因为捡了一块钱,被迫绑定一个系统,去体验什么穿越。 一朝抽到后娘卡,因为开局揍了系统,所以小心眼的系统把自己的任务对象换了。 原以为穿越可以做条咸鱼了,偏偏还要养家糊口,好不容易有钱了,也泡到反派准备成亲了,自己又挂了。 明明都说好了任务结束,却在还债的半路被截了回来继续任务。 系统半路落跑,只丢下一个随身空间,被洗去上一次穿越记忆的苦命娃娃又得从新开始养家。 兜兜转转到最后,任务对象还
都市 连载 114万字